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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酒保,亦是贼人。你二人可如此这般。”李龙、赵虎领命而去。
且说李龙、赵虎二人乔装出了城门,北行十里,到得石牛渡,果见一家酒店,店前一面幌子,随风飘荡,其上一斗大的“酒”字。看里面,柜身后十余坛泥封美酒,却见一人正手把酒壶,自斟字饮,悠闲自得。李龙、赵虎入得店来,寻了座头坐了。一酒保急忙过来,道:“二位客爷吃些甚么?”李龙道:“且先打四角酒来,切二斤熟肉。”酒保去不多时,便将酒肉端上来。二人客套一番,饮酒吃肉,暗中却将酒店情形窥视仔细。
待熟肉吃完,赵虎唤来酒保,问道:“可有鲜活鱼?”酒保道:“后院缸中有活鱼十余尾,大者十余斤,小者亦有五六斤。乃是今日自苕溪中网得。”赵虎笑道:“如此甚好。且引我去看,捉一尾大鱼煮来吃。”酒保忙引赵虎往后院看鱼。赵虎留心左右厢房,入得后院,却见三个酒保,正在院中饮酒闲话。先前酒保见状,骂道:“你等酒鬼,兀自在此吃酒。”近得缸前,比画道:“客爷且看,此中有青、草、桂、鲤等,却不知看中哪尾?”赵虎指一尾桂鱼道:“便是此尾,如何?”酒保笑道:“此尾桂鱼不下三四斤。待小的且先剖了,而后慢慢炖煮,如此方才尝得其中美味。客爷且先耐心等候。”赵虎道:“我却不急。”酒保笑道:“不知客爷自何处来、往何处去?”赵虎道:“人生来来往往,来即是去,去即是来,你道我来还是去?”酒保笑道:“客官话语端的有趣。”自捉了桂鱼,交与厨子。
赵虎回得前来,却见一人入得店来,望见柜后饮酒之人,上前笑道:“郭爷,可有桂鱼?”那饮酒之人正是掌柜郭卜清,见得来人,笑道:“我道是谁,却是小三,老爷可好?今日倒有几条桂鱼,且随我来。”自引那人往后院去了。
回坐桌旁,赵虎暗自诧异,那小三竟似曾识得!一时却思索不出这厮是谁。把眼来望李龙,李龙会意。不多时,酒保端来桂鱼,二人匆匆吃些,而后清了酒钱,出得店来,远远候着。不多时,却见那小三出来,提一尾五六斤桂鱼,沿湖州道而去。李龙、赵虎远远相随,不紧不离。
那小三不曾觉察,只顾埋头行路,行得十里,竟入了湖州城。李龙、赵虎益发好奇:这厮怎的赶十里外买一尾桂鱼,其中必有玄机?
李龙、赵虎随那小三走街穿巷,后入得一巷,甚是眼熟,不觉大为惊诧,前些时日,米蜀、申魏不正死于此巷中?赵虎猛然一惊,道:“我思索出来了,这厮不正是那棺木行伙计?”李龙恍然大悟,道:“正是,正是。那日我等前往棺木行,寻那钟吾仁、钟吾义兄弟,盘问的正是此厮。”赵虎道:“如此言来,那棺木行果真是龌龊之所。”言语间,只见那小三行不多远,入了棺木行内。李龙、赵虎守候良久,不见其出来,恐久见疑,遂回府衙来报。
苏公闻得前后,思忖道:“莫非那米蜀、申魏之死,其因在此?”李龙、赵虎道:“我等亦如此以为。”苏公笑道:“不想此案竟又折回原处。区区一个棺木行,竟然是诸多案子之关节。”遂令李龙、赵虎引人日夜监视其动静。
李龙、赵虎引几名得力兄弟,来得棺木行,蛰伏在前门后院。时天已大黑,众木匠早已归家,店门紧闭,唯窗前微微寒光。赵虎伏于后院墙角,暗自思忖:这厮早已熟睡,怎的不灭灯火?想必趁主家不在,燃些灯油,亦不妨事。李龙、赵虎等人苦苦守候一夜,未见丝毫动静。次日,余下二人窥视,李龙、赵虎等寻了近处一宅,且好生歇息。睡不多时,一人急来将众人唤醒,只道:“出事矣。”李龙、赵虎大惊,道:“甚事?”急忙出宅来看,却见那棺木行前早有多人,个个惊诧。上前询问,原来众木匠一早前来做活,却不见门开,上前敲门,呼唤多时,亦未有动静,甚是诧异。一木匠翻墙入后院,开了院门,再来房内,却见房内地上倒着三人,口鼻流血,早已气绝身亡。
李龙、赵虎闻听,大惊失色,急忙入院进房来看,果见三人倒毙在地,房中尚有一桌未用尽的酒肉,桌上一盏油灯,其焰尚亮。赵虎暗道:“中计也。”急退出房来,询问知情人,方知死者乃是店中两伙计与一木匠。
李龙早令人去报苏公。苏公正与湖州团练尉迟罗衣商讨剿贼良策,闻得命案,大惊,急忙引人前来。尉迟罗衣亦与之同行。李龙、赵虎将苏公、尉迟罗衣等迎进院来,引至房前。苏公立在门旁,环顾四壁,窗格并无异样。只见房中一桌,当中摆放五只大碗,尚余大半碗肉、鱼等,又有碗箸杯壶等。三人各倒一方,皆七窍出血,死状惨不忍睹。其座椅亦倒下,地上且有破碎瓷片,似是酒杯掉地之故。苏公细细察看罢,方令仵作勘验尸首。仵作验罢尸首,而后勘验余酒剩菜,查明酒中下有剧毒。
赵虎一旁言道:“昨夜我等奉大人之命,前来守候监视。那凶犯早将他等加害,只燃此油灯,迷惑我等。实不曾料想他等竟下毒手。”苏公道:“凶手与死者三人同桌共饮,可见其与三人熟识。酒酣之时,那厮趁三人不备,下毒于酒中,毒死三人。杀人者,必有非常之事。”尉迟罗衣道:“依大人之见,是甚非常之事?”苏公道:“非为他事,乃金夹岭强人之事也。”尉迟罗衣惊道:“莫非大人以为他等与金夹岭草寇勾结?”苏公道:“正是。”李龙惊道:“我二人甚是小心谨慎,怎的被他等发现?或是那凶犯因故杀人,时机甚巧罢了。”苏公道:“想必你等行径过于大意,早已被他窥见,故而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赵虎道:“如此言来,莫非我等一出府衙便被其尾随?”苏公捻须道:“此伙强人,神出鬼没,在城中多有耳目。今欲剿之,其必有细作,日夜潜伏,探听虚实。依此案推测,你等行径,无有隐蔽。”李龙惊道:“如此言来,那苕溪石牛渡酒家亦或遭害也?”赵虎闻听,惊呼道:“是矣,是矣。”苏公道:“不无其理,当速往一看。”遂引李龙、赵虎、苏仁前往。尉迟罗衣意欲前往,道:“金夹岭剿贼一战,单破虏将军并十余名军兵丧生岭下,乃我官军奇耻大辱也。若不报此仇,怎生问对亡灵?今那店家郭卜清与草寇勾结,暗通往来,传送消息,便是害我军兵之人,在下欲亲随大人追查此事,而后再行剿贼大计。”苏公笑道:“如此甚好。”说话间,五人出得北城门,往苕溪石牛渡而去。
近一个时辰,苏公五人来得苕溪石牛渡,却见不远处一家酒店,招幌飘动,只是店门紧闭,不曾开启。赵虎眼尖,诧异道:“怎的不开门招客?”李龙道:“莫非他等闻得讯儿,逃之夭夭矣?”苏公道:“且上前看个究竟。”众人来至门前,赵虎上前叩门,不见响应。苏仁笑道:“莫非如那棺木行一般,早被杀死在内。”尉迟罗衣道:“不如寻个趁手之处,入院一看便知。”众人然之。李龙寻得一处,入得院中,开得大门,将众人引入。赵虎识得路径,直奔后院而去。院中无人,推开一房门,却见地上一具男子尸首,流得一滩污血,又见床上一女人,早被砍死。李龙、赵虎一眼便瞧出,那男子正是店家郭卜清。那女人想必是其浑家。二人嗟叹不已,道:“果如苏仁所言。”苏公查勘室内,却见桌案之上有一方石砚,旁有一笔,蘸有墨汁,除此无有可疑痕迹。苏公疑心,且去看郭卜清右手,指节间果有墨污。
众人出得房,入得另一厢房,乃是伙计睡房,开门便见得四名伙计躺在床上,身首异处,满地鲜血,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甚是可憎。李龙、赵虎暗自吃惊。尉迟罗衣叹道:“这厮好生狠毒。一夜间竟连杀六人。”苏公叹道:“数日之内,已十一条人命矣。若算上金夹岭阵亡军兵,近三十人也。此案若不勘破,苏某怎生面对湖州百姓?”
语音未落,却见苏仁忽的箭步上前,护住苏公,厉声喝道:“还不出来束手就擒?”李龙、赵虎闻听,大惊,急忙抽出腰间佩刀,护在左右。苏公、尉迟罗衣甚是惊诧,探头望去,房中只几具尸首,别无他人。李龙、赵虎亦疑惑不已,把眼来望苏仁,只道他故弄玄虚、杯弓蛇影。苏仁拿过李龙手中钢刀,飞起一脚,踢中地上头颅。那头颅滚入一床下。顿时闻得床下有人惊恐之声。苏公等方才明白,原来床下有人。赵虎挥舞钢刀,高声吆喝。那人怎敢出来,任凭李龙、赵虎叫唤。二人恐那人突出毒手,不敢近前。
苏公闻得床下惊恐之声,似夹杂些抽泣,不觉一愣,莫非床下之人并非凶手,而是侥幸逃脱者?便与赵虎言语。赵虎俯身看去,隐间床下一人,缩作一团,并无甚凶器。把眼示意李龙,李龙会意。二人左右冲将上去,早将那床抬起,掀至一旁。众人方才见得,依墙一人,抱膝畏缩,满目惊恐,浑身发颤。赵虎不觉一愣,此人非是他人,正是昨日那酒保。那酒保见床掀开,唬得半死,哪里还辨得出赵虎来,只将头磕地,连声求饶。赵虎道:“小二,我等乃是湖州府衙公差,并非歹人。且抬起头来一看,可记得我否?”那酒保闻得,止住哭泣,抬头来看,辨出赵虎正是昨日食鱼的客人,急忙道:“大爷救我,大爷救我。”赵虎、李龙上前搀扶,那酒保双腿早已麻木,怎听他使唤?赵虎忽闻得一股臭气,细细寻察,方知那酒保早吓得将屎尿屙在裤中。
李龙、赵虎将酒保拖将出房,寻来衣裳,与他换了。苏公于一旁好生安慰。那酒保惊魂未定,兀自哆嗦不止。苏公询问道:“小二,你可曾见得那凶手?”酒保连连点头,道:“……见……见得……黑……黑衣人……黑衣人……”苏公闻听一愣,疑惑道:“黑衣人?”苏仁问道:“可曾见得凶手面目?”酒保摇头,道:“不……不曾见得……小人……小人……只……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