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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挣扎,看着虚空的眸子一派苍茫,像回忆起了及其遥远的事,时光古老,人世荒疏,一个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个人始终如一,两个影子在脑海中交替着浮现,楼铮逝去的情景让她眼睛一疼,欧别洛老去的景象让额头眩晕,为什么从来是这两个人,为了她都或快或慢地迈向死亡?
蓬迟域中,她和楼铮住过的那栋别墅冷冷清清地立在淡雾中,微风拂来,雾气轻缓地流动,却始终氤氲不走。
是他么?
他思念这个地方,所以流连不舍。
本来无神论的她,在楼铮离世之后,开始一些超乎寻常的想象,她恨那所谓的神,但又希望鬼神的存在,这样,他就可以随时来看她了。
“别发呆了。”
身边的男人在叹,“不过是雾气而已。”
雾气而已么?
离堇从恍神中醒过来,停住脚步,蹙起眉头,“我去看看他。”
“好。”
欧别洛看着她,“我等你。”
他想问她,是去看哪个他,或者先去看哪个他,但话到喉咙,终究又咽了下去。
那些都是过去了,他还能拥有她,就是莫大的幸事。
雪山山腰,白色肃裙身影立在墓碑旁,久久不动。
纤美的手指,停在玉碑中央那个“铮”字上,偶尔,有轻微的颤抖。
“铮。”
开始有了润色的唇开启,缓缓呼出那个字,“你告诉我,我还有没有选择,我还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风过处犹如凝噎。
“我从十三岁爱上你,慢慢爱上,细水长流,温馨平静,那个人虽然来得有点晚了,可却爱得刻骨铭心,也恨之入骨。”
“上苍让我拥有两种爱情,是恩赐,也是残忍,他老了,不能再与任何人长相厮守,我究竟要怎么做?”
“你是我的铮爸,是我的丈夫,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她的唇颤抖得更加厉害,“楼铮,楼铮啊!楼铮。。”
她哭喊得越来越大声,她匍匐下来,不顾雪地的冰凉,“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楼铮。。”
楼铮,楼铮!
短短几日,像隔了几个世纪,明明他才离开,尸骨未寒,她却愈来愈思念他,越来越害怕。
楼铮,你是最无私的,却又是最狠心的。
后背一暖,像是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温凉的手,慢慢将她扶起,男人的声音又柔又怜,撩拨着耳垂,吐气如兰,“不要受冻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身体散发出阵阵热气,将她包裹,“他一定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我明白你的顾虑,可以等你。”
是啊!楼铮才离世,无论有什么强大的理由,都不应该逼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可是,他要让她知道,他在等她。
“回去吧!”
她怔木木地望着墓碑中央的那一个字,“我想多陪他一会儿。”
“好。”
他温声应,“我会给你时间,三年后,再见。”
三年后。。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处理祭荆家族的事务了。”
他勾唇,笑,拂去她眼角的泪,“你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儿也好,冷歌和那些隐卫,不会再来干扰你。”
她还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一时接受不了他的态度变得这么快。
仿佛是看出她的疑问,他继续道,“我也一直陪着你,心心想念,就是陪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愿太卑微,作为祭荆家族的大少主,他为迦月公主白了发,如果再对她死死相缠,不但会让她为难,家族内外一定颇有微词。
点到为止,及时收住,这是最恰当的方式。
让她明白他的心思和执着,为以后留足可能性,这便也够了。
“好。”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为我的丈夫,守灵三年。”
三年,太短了,本来她打算余下所有的岁月,三百年。
可为了这个人,终究不过三年。
世事无常,连初衷都可以改变,谁又说得清?
“今晚一起吃饭。”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一定饿了,我要看着你吃饱了,才离开,你这样的状态,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难不成我会饿死?”
她轻轻嘲讽,折了一条树枝,扫去楼铮墓碑上新的积雪,“这个地方太冷,我会把他迁到温暖的地方。
第374章 怀念那一支舞()
当初之所以将他葬在雪山,不过是因为,她的心随着他身体的冷却而冰冻了。
当混沌散去,意识清明,她才意识到,即使他已经不在人世,那颗爱她的心,依然是温热的。
而且,冰冷的他,更需要一份暖情。
是啊!他应该躺在春暖花开的地方,与四季长存。
“埋葬影的位置,你选得不错。”
男人在身边淡淡道,“他死的前一夜,曾告诉我,他掌握了一个秘密,现在,我终于明白指的是什么了。”
“那又如何?”
离堇带着一丝嘲讽道,“改变不了过去的一切。”
“你还在怪我。”
欧别洛一叹,愧疚在眸中泛起,“是我错了,你要怪,就怪吧!或者可以惩罚我,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罚你?”
她眼角一挑,神色不再那么悲凄,“罚你照顾好子尧。”
“好。”
他握住她的手,“不过,子尧是我们的儿子,照顾他是我的份内事,这个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确实是太轻了。
想到她这一年来受的苦,再重的惩罚也不过份,可是,他不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么?
风华逝去四百年,这比死亡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他却依然可以淡笑,仿佛在告诉她,他并不在乎。
欧别洛,这样的人,她似乎从来没有看透。
“当然,还有一个惩罚。”
纤指从那个“铮”字上移开,她留恋地看了玉碑一眼,转身,走下雪山,他举步跟随,“除了死亡,我都会接受。”
“欧大少主不是不怕死么?”
女人勾唇,轻讽。
“我死了,你岂不是要落到百里泽的手中?”
欧别洛语气含着某种意味,“命中注定,只能由我来照顾你。”
这样自信的,不容悖驳的话让她弩了弩嘴,“我还没想好,给我一点时间。”
“好啊!”
欧别洛挑眉,“不过,我猜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离堇,“”
惩罚能有什么好事?
晚饭进行得十分缓慢,他默默饮酒,偶尔抬眼看她,一看就是很久。
另一只手还抱着小家伙,动作温存,俨然已经是一个慈蔼的父亲。
子尧睁着乌黑漆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亲生爸比,神色居然很满足。
“原来你总是害怕我发现子尧的身份。”
欧别洛勾唇,“为什么?知道真相后,我总觉得原来的理由说不通。”
“不是害怕,是不愿。”
离堇无奈地敲了敲盘,“欧大少主,你总是想法多。”
“再多也没有你的多。”
欧别洛摇头,“我明白了,你是在报复我。”
“胡说。”
她毫不犹豫地反驳,“我只当你不存在。”
“是么?”
欧别洛唇角荡起一抹玩味,“你的疯狂和决绝,如今想起来,何尝不是在乎我的表现?”
“恨一个人,等于在乎么?”
离堇明显有些生气,“将你杀了,也是在乎?”
“你。”
欧别洛倾身过来,直盯着她的眼睛,“舍不得。”
离堇停下筷子,与他对视,眸子一眯,“以前,如果有机会杀了你,我真的会下得了手。”
欧别洛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谎,你曾有过机会,可是,放走了我,你忘了么?”
忘了么,那一次
细索穿体,魅惑之舞,辣椒水
体内别样的痛苦可说是达到了极致。
明明可以让他更痛苦,她终究还是选择中途放弃,之前曾放下三天重罚的狠言,其实也不过才区区一天。
终究是不忍心么?
“那一支舞”
男人依旧看着她,慢慢道,“我一直很怀念,如果可以,希望你再为我跳一次。”
离堇一怔,笑意泛冷,“前提是,用细索将你缚住了。”
“可以现在,这只是个设想。”
欧别洛道,修长的手指,轻抚子尧的脸颊,“你看,你妈咪还在这样执拗。”
离堇撇嘴,“你的愿望也同样不切实际。”
欧别洛轻笑了起来,眉眼间如春风化霜,生动到了极致,“看来,只有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了。”
离堇不想再鸟他,不屑地乜斜他一眼,自顾自地用餐。
子尧滴溜溜的眼睛看看爸比,再看看他喵咪,眼珠乱转,却始终想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嘴一扁,干脆不予搭理。
欧别洛喝下一口酒,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眸子一派漆黑,她虽然心情并不太坏,但脸仍然是苍白的,整个人透着一股疲倦,那是经历了世事沧桑和无常的无奈,可她也并不再排斥他。
她就那么放不下楼铮么?
欧别洛心情一黯,再喝下一口酒,“阿堇,我很后悔,要是当初选择相信你,现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局面?”
“至少楼铮不会死。”
她眼圈一红,忽然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堇。”
欧别洛眼中浮起一丝凄色,“我们不提这个。”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却低下头,长睫颤抖,“楼铮他,本来可以安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