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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卓铭修说话的程雪儿，眼神中流露出片刻动容，可是这动容只维持了一瞬，“不，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女人。那我再问一句，是不是为了救她，你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我？”
程雪儿停顿了片刻，“你们都知道，我妈这条命，没有我做移植，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一个无法做出判断的选择题。
卓铭修不会放弃程雪儿，更不会放弃程妈，可是说，让程雪儿做出回旋余地的唯一选择，是要放弃穆青橙，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的话。
哪怕是违心的欺骗，他也不想。
程雪儿的情绪慢慢有些不受控制，她有些癫狂的开始笑，一边流泪一边笑的样子，让人胆战心惊。
此刻，被程雪儿控制住的穆青橙，能清晰感觉到，脖子上的一抹冰凉，她知道这是程雪儿手中的剪刀，剪刀很锋利，锋利到稍有动作，就可以让自己血溅当场。
害怕，心里是无尽的害怕。可是她尽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不多说一句话，甚至不看向卓铭修的方向。她怕自己的一句话让程雪儿做出疯狂的举动，更怕自己慌乱无助的眼神，让卓铭修失了分寸。
今天也许注定要出事，从早起后的心绪不宁，也许就预示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早些时候，从萧南卿办公室出来，为了避开早高峰的人群，她选择从楼梯上去。
越是往高走，楼梯上的人越是稀少。
在差不多到程妈病房的楼层，阴差阳错之间，穆青橙看到一个身影，从楼梯间转出来。
这个身影她认识，是程雪儿的背影。
不是说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现在出现在楼梯间，到底是干什么？
穆青橙跟在后面，忽略了自己已经走过程妈病房所在的楼层。
随着程雪儿一直走到大楼顶层，穆青橙愣在原地，她看见程雪儿转身，然后看向自己，粲然一笑。
“你跟着我上了几层楼，是要看看我想做什么？”
此刻的程雪儿让穆青橙觉得有几分怪异。
“你不用多想，我跟你没什么交情，现在来医院也不是为了看你。我们俩碰见纯熟巧合。”
程雪儿倒是笑了，“我真的很佩服你，年纪不大，却总是这么冷静。也好，既然碰到了，刚好帮我个忙。”
穆青橙没有料到程雪儿发疯般的举动，她靠近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医用剪刀，“来都来了，跟我上天台，等一下，我要看看，你冷静的面孔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不是不能挣脱，可是被剪刀威逼在脖子上穆青橙不敢有大动作，她明显感觉到程雪儿的不正常。
直到天台上走上来其他人，穆青橙才知道程雪儿的目的。
这个女人的心，是冷的吗？为了逼迫心中的男人，枉顾母亲的性命，还是她真的以为，没有了穆青橙，卓铭修就会回到她身边？难道她不知道，卓铭修根本就没有走近过。
但是现在所有的道理都无法换回程雪儿的理智。
她不住流泪诉说，想把自己心中无限的委屈都痛痛快快的倒出来。
“铭修，我不愿意变成现在的样子，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让你看到我遭人厌恶的样子，那我就要等一个结果，等你说，亲口说出来，我们母女两的两条命，和这个女人的一条命，你选谁？”
卓铭修此时面色严肃，紧紧抿住的嘴唇，和额旁暴露的青筋，在昭示着他此刻翻滚的情绪。
他尽力安抚程雪儿的情绪，试图靠近她们。程雪儿却不依不饶，硬是要一个结果。
眼看着事情进入僵局。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铭修，你答应她。救程妈，不能让程妈在手术台上等着。”
穆青橙颤抖着跟卓铭修说话。
她知道，程雪儿父亲的死，已经让卓铭修背负上了深深的罪责，他曾经企图用自己的一生去救赎，尽管那个悲剧并不是他的错，尽管他也是受害者。
现在面对另一个老人，另一个对他恩重如山的老人，穆青橙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又增加一个良心上的枷锁。
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却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男人，宁可自己背负所有苦难，哪怕压垮自己，也绝不退却。
爱他，就是要成全他。
穆青橙不认为自己伟大到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去实现对这个疯女人的成全。
可是，她舍不得卓铭修眼中的难过和纠结。穆青橙宁愿卓铭修昧着良心，把程雪儿安抚下来，让她停止现在疯狂的举动。
只要等到程妈的事情尘埃落定，等到程妈痊愈的那一天，即便还要背负过往，也不用像此刻这般沉重。
穆青橙的想法，卓铭修怎么可能想不到，可是他不敢冒险。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会不会让程雪儿理解出其他意思。
他怕，即便他答应了程雪儿的所有要求，程雪儿还是因为出于对穆青橙的恨意，去伤害她。
他在没有安排好周遭一切应对之前，不能有任何举动，哪怕有一丝让穆青橙受到伤害的可能性都不能存在。
穆青橙的话，显然是激怒了程雪儿，她满含恨意的朝穆青橙喊，“我不要你做好人，现在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你，我妈已经得到治疗，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连自己都唾弃的样子。”
程雪儿像是发疯一般，“是你毁了我的生活，你说，如果现在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会退回到原点？”
明显感觉到程雪儿情绪不稳，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
萧南卿向卓铭修打手势，表示一切准备就绪。
卓铭修向前走了两步，他向程雪儿伸出手，“雪儿，现在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听话，慢慢走过来。”
程雪儿像是屏蔽了周遭的一切声音，她陷入执拗的情绪漩涡里，无法自拔。
看见卓铭修走近，吸引了程雪儿的大部分注意力，穆青橙抬头，看见萧南卿向她偷偷打手势。
明白他们一定是有安排部署，穆青橙试图挪动一下身体。
感觉到穆青橙有所动作，程雪儿又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她一面看向卓铭修伸出的手，另一面又试图控住穆青橙。
就在她分神的一刹那，穆青橙奋力向前一推，甩开程雪儿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剪刀，逃离的时候，被程雪儿挣扎的手，划到手背。
感觉到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穆青橙知道是被划伤了，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在意，甚至没有时间查看伤口，她只想着离这个疯女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看见穆青橙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程雪儿发疯一般，向前一扑，眼看着她手中的剪刀要掷向穆青橙，卓铭修快步向前，一把夺掉程雪儿手中的剪刀。
程雪儿没有顾着手里的东西，趁着卓铭修抢夺剪刀的当口，她往前跨了几步，拼尽全力，对着穆青橙逃离开的人影推了一把。
因为用力过度，程雪儿重重摔在地上。
天台上并不平整，穆青橙本就没有跑开几本，被程雪儿一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她腿磕在天台边沿的水箱一侧，由于惯性太大，竟然没有停止住身体向后摔倒的趋势。
只见她的后腰重重磕在天台围栏上，整个人向后甩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卓铭修扔掉手中的剪刀，只看见程雪儿向前扑过去，他顺势拽住程雪儿，却没有阻止到程雪儿推人的动作。
等她看见穆青橙被程雪儿推倒，直接被水箱绊到，然后顺着天台栏杆摔出去时，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那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剥夺了感官。他横跨几步，没命的往天台边缘跑过去，却没能拉住穆青橙的衣角。
直觉耳边是呼啸的寒风，穆青橙感觉自己脸上滴落的一定是雪花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双手试图在空中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
她听见卓铭修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小乖。”
所有人看着穆青橙被程雪儿奋力一推，然后跌出天台。动作发生在一瞬间，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拔腿向出事的方向跑去。
可是事情发生的太快，在没有人反应过来时，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女人，一个重重摔倒在地，一个摔向天台外侧。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万分的时刻，在天台边缘的设备箱后，有一个人影瞬间冲出来。
第192章 唯独她不行（）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相较于其他人的胆战心惊，卓铭修的内心则是肝胆俱裂般嘶吼着。
他感觉到自己被扼住喉咙，那种生生被窒息的感觉，伴随着太阳穴要裂开一样痛。
顾不得脚下，没命的往前面跑，他不敢看自己的双手，因为手心中没有握住穆青橙。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他甚至想催眠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现实就是这般残忍，眼前空荡荡一片。
直到他的视线中冲出一个人影，这个人是站在离穆青橙最近的地方。刚才的场面太混乱，以至于没有人发现站在阴影处的他。
裴倾不顾一切地冲出来，说实话，当他看到穆青橙不受控住的摔出去，整个人只感觉轰的一声，像是要炸开般。
他向那个跌落的身影冲过去，探着身子，终于抓住了女孩身上的衣服。
手中出现的重量让裴倾的理智重新回来，他攥着手中的希望，像是把自己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其中。
穆青橙下落的状态，终于在裴倾奋身一扑中停住。
终于又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动静，然后就是自己熟悉的声音，穆青橙艰难抬头，只见裴老师探着半个身子，牢牢抓住自己的衣服。
“青橙，慢慢把手伸上来，别怕，我拉住你了，没有危险。”
听到裴老师的声音，穆青橙终于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