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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恭身退下，从书房出去后朝左走。
才走两步，脚步顿住。
视线往下移，脚边瘫坐在地的女人靠着墙，面色过分苍白，半湿发丝紧贴额头，唇无血色。
这些都不是引起他关注的。
而是，这个女人是季沫！
她目光涣散无神，眼底蔓延无尽痛楚和最后一丝挣扎，不愿去相信她刚刚所听到的话。
这是一响巨雷炸在她心里，炸都整颗心都扯烂，支离破散。
莱恩五指收拢握拳，主子一心想隐瞒的事还是被发现了。而且，还是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被季沫听到了。
此事他难持其咎，更何况明天还要举行婚礼，主子这么重视这次的婚礼，季沫知道一切后更不可能会同意和主子结婚。
季沫蓄满泪水的眼眸慢动作缓缓抬起，直视莱恩。
心口难抑的剧痛，扯得连说话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这张刀疤脸季沫永远都不会忘。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她接受不了原来自己苦苦追查的幕后人居然是最疼爱她的路易斯。
为了她几次不顾自己生死，在冰窟绝境用自己温热的血拯救她的路易斯。
他那么好，怎么可以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莱恩眼里没有一丝动容，面容冷厉杀气肆意，“若你敢对主子不利我莱恩第一个会杀了你！”
“呵呵呵~~~”季沫低低而笑，苍凉破败。
她双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步子不稳，走几步靠近莱恩。
莱恩以为她要对自己动手，戒备而视。
只是当季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他袖口的暗器没能使出来，从书房里传出路易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让她进来，莱恩你去办我交代的事。”
莱恩侧眼看了季沫最后一眼，款款离去。
自己刚才已经说得够多，接下来会如何是主子和季沫之间的事。
主子会杀了季沫永绝后患，还是…莱恩也猜不准。
闪电频频，大雨磅礴。
雷霆之势久久不去，似在衬托此时书房内这样沉重压抑的气氛。空气中还有隐隐悲鸣哀伤的味道，久久不散反而愈演愈烈。
震耳欲聋的雷声都无法比两人的大脑里，心里，炸开那样响彻心扉。
从季沫进书房那一刻，他们已经这样静静对视了很久。
她破碎般的容颜什么表情都溃散不复存在。双瞳溢满爱恨挣扎，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去看眼前这个男人。
就算是父母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季沫都没有这么无力过。
她眸子一眨不眨，此时可笑的想要看清他的面目，深深烙印。听听他的解释。
“告诉我，真的是你吗。”
喉头酸涩无比连带着鼻子都酸堵得无法吸气，只好用嘴大口吸着这充斥满满哀伤的空气，沉重到吸进去的气都堵着胸口处，重到胸口大起伏胸骨都快裂开！
痛！痛！痛！
路易斯面无表情，无一丝起伏低声应道：“是我。”
季沫咬紧牙根，全部的力道都集中在握着双拳的手和自己的牙口。
第540章 血淋淋的真相（5）（）
她憋紧没有呼吸一口气，兴许再呼吸一口就会直接被这压迫的空气吞没。指尖深深陷进手掌，一丝丝血丝从手掌里流出，一滴滴滴落在暗色毛毯上。
路易斯心疼不已，自己也堵得难受。她痛他何尝不是。
可是他不能露出一丝表情破绽，他怕季沫就算不杀自己也会趁此离开。所以他要强势不能有一份示软，要绝对的淡定让她猜不透，他才能安慰自己早已慌乱的心。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都怀疑过南逸，我都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非要是你！我最信任的是你！最疼我的也是你！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
季沫歇斯底里，用最疼痛的低吼诉说她的悲戚！
路易斯的蓝眸没有一丝波澜，“是我，偏偏就是我，我没有想到你竟会是初家的人。”
季沫黑眸染上恨意的火苗，“所以呢，你想杀我了吗？像屠杀初家人那样也把我杀了吗！！！”
路易斯反问：“你觉得我会杀了你么。”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想杀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我面前！我幻想过无数次要亲手拿到狠狠剐他！让他尝尝切肤之痛！让他为我初氏一族人偿命！让他把我所承受过的苦通通尝一遍！”
“一遍够么？或许他尝过的痛不比你轻呢。”
“呵呵~~~”季沫低低冷笑。
“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家人的爱，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一丝温暖！更甚至自己最亲爱的人都巴不得亲手掐死你的时候，我心疼！无比的心疼！我想把我所有的快乐都给你，尽管自己也寥寥无几，但是我想爱你，我想守护你，我想陪伴你！把二十五年来，还有今后的每一年，我都要亲自给你最长情的温暖。我都想好了，就算你不要我了，玩腻了，没感觉，我也要死赖着你陪你走到尽头！”
路易斯心里的震撼久久徘徊，她说她想爱他。
身子僵硬无比，心一丝丝连绵抽疼着，这些他都不知道，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啊，有她陪伴那么的美好。
可是现在，是被他亲手摧毁至尽。
已经顾不上季沫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只想极力挽救这段破碎不堪的感情。
季沫轻轻摇头，“但是现在我做不到，我不要你了，我根本不能去爱你，我做不到。”
路易斯一步步靠近，“你可以的，只要你想，你可以爱我，而我也可以爱你。”
“不！闭嘴！闭嘴！”
季沫双手捂住耳朵，随着路易斯前进的脚步她反一步步后退。
“你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
“我恨你！我恨你！”季沫几乎是吼出来的。
路易斯心里钝痛，怎么办，心揪紧得他快保持不了淡定了。
“那你怎样才不恨我？杀了我么？”
杀了屠杀她一家的人季沫也想啊，可是她舍不得杀路易斯，这个一直守着她的路易斯啊。
第541章 血淋淋的真相（6）（）
“不，不……”
“不忍心对么，那么就不要恨了，那样你就可以活得轻松一些，抛掉过去和我重新开始吧。”
“不要恨？怎么可能！”季沫双眸火光加剧，“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难道你对我的好都是装的么！”
见路易斯还是无动于衷。
季沫越发心凉透彻，“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恰好你对我感兴趣所以你宠着我，用各种方法让我一寸寸对你动心，甚至不惜用生命让我沦陷！路易斯你心机真的好重，像你这样未达目的不折手段滥杀无辜的人就该下地狱！就该死！”
季沫张狂大笑，“你活该！你活该得不到爱，活该不被疼爱，因为你根本不配！不配得到这世上所有最真实的爱！你也就只能被虚情假意的人虚捧、目中无人在那装清高！”
路易斯平平道：“是，我不配得到这些，都是奢望。”
“那么你要如何做。”
为什么，看着如此平淡的路易斯，季沫会感到他其实是悲伤的呢，那些他所经历的事她一直没忘却过，在知道他是仇人的时候她还是照样那么心疼这个男人。
不，不能心软。
季沫告诫自己。
可是，她真的下不去手去伤害眼前这个可悲也可恨的男人。
久久的沉默，各自心怀心思。
心思百转千回，季沫做了一个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就让路易斯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而她，会去和初家人赔罪。
这个选择意味着她放弃所有，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一思及此止不住泪腺发达，双眸睁大，凝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季沫的视线。
挣扎纠结几千回，她还是闭上眼睛让泪水滑落，缓缓说出口。
“让我走…”
多痛就有多隐忍！
路易斯挺拔的身躯一僵，清冷的脸上无一丝表情，湛蓝色双眸平静无波。
可是，他的双手却握紧了拳头，因为强压住内心波动的情绪而青筋暴起。
暴起的青筋和他平静的脸是那么的违和。
让三个字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全身，酸涩流淌过四肢百骸，恐慌爆发。
此时突然很恨莱恩，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何偏偏把那些话说出来。虽然不完全怪他，可是路易斯真的慌了。
既然季沫真的说出这种话，那他再假装平静又有什么意义！这一天迟早面对，他怎么都不会放她走！
“我说过你一天是我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死也别想摆脱我…”字字慷锵有力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语气坚定不容忽视。
季沫猛然挣开双眸毫不掩饰眼底的恨意怒吼：“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血淋淋的真相在她心里搏斗厮杀，让她心力交瘁，濒临奔溃的边缘。她只求路易斯不要再逼她了！不然她真的会就此忍不住和她同归于尽！
路易斯将季沫沉痛悲愤的容颜收在眼底，心如刀割，狠狠刺痛他每一根神经，剥离重合再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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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血淋淋的真相（7）（）
修长的手微微颤抖，伸手想拭去季沫脸上的泪水。季沫却抢先打掉他的手，声音响亮，下一秒便看到他的手背都红了。
路易斯悲凉一笑，早就该猜到这一天，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想而已。只想永远瞒着永远陪着，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补偿给她。
可是季沫，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一定不愿意。
所以，他只好这么做了。
路易斯动作优雅拿起床头柜上的匕首。
匕首出鞘，刺眼冷光划过，冰凉透彻，更让书房里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