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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灵鼓:六面鼓(见周礼地官鼓人郑注)。
[37]烽燧:此处指扎在木棒上端的火把。史记司马相如传喻巴蜀檄:”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燔,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索隐引韦昭:”燧,束草置之长木之端,如挈皋,见敌则烧举之;燧者,积薪,有难则焚之。烽主昼,燧主夜。“此处偏指烽。
[38]按:依。行:行列。骑(ji):备有鞍辔的马。此指骑马者。就:归于。
[39](xi。旧读shi):编织之物连属貌。离骚:”索胡绳之。“淫淫:连属的样子。九章哀郢:”涕淫淫其若霰。“般(pán):逶迤延伸。裔裔:连绪貌。二句均写长长的游猎队伍行进之状。
于是楚王乃登阳云之台,[1]怕乎无为,憺乎自持;[2]勺药之和具,[3]而后御之。[4]不若大王终日驰骋,曾不下舆,脟割轮焠,[5]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于是齐王无以应仆也。”
[1]阳云之台:原作“云阳”,据史记汉书及五臣本文选改。宋玉大言赋小言赋皆作“阳云之台”。又史记索隐引徐广曰:“楚王游阳云之台。”“阳云之台”即阳台,在云梦南巫山之下。吴汝纶说:“姚姬传谓:‘云阳在巫山下,即至其南也。’盖至彼已息獠矣。”则游猎人马乃是由西而南的。
[2]怕:同“泊”。憺:同澹。澹泊:安静无事之貌。两句相对为文。无为:指内心泰然无事。自持:保持平静的心情。
[3]勺药:即调和(植物香料的粉末)。文颖曰:“五味之和也。”南都赋曰:“归雁鸣鵽,香稻鲜鱼,以为勺药;酸恬滋味,百种千名。”李善曰:“枚乘七发曰:‘勺药之酱’。然则和调之言,于义为得。”具:备。
[4]御:进食。此言虽野餐,犹五味齐全。
[5]脟(luán):通“脔”,把肉切成块。轮焠(cui):在车轮间烤炙之。荀子解蔽:“有子卧而焠掌。”杨倞注:“焠,灼也。”郭嵩焘曰:“‘脟割轮焠’,正谓割取一脔,就轮间炙而食之。此盖以讥上‘割鲜染轮’之说也。”上句言“曾不下舆”,则郭说是。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贶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畋;乃欲戮力致获,[1]以娱左右,[2]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馀论也。[3]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4]窃为足下不取也。若必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5]彰君恶,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且齐东陼钜海,[6]南有琅邪,[7]观乎成山,[8]射乎之罘;[9]浮渤澥,[10]游孟渚。[11]邪与肃慎为邻,[12]右以汤谷为界;[13]秋田乎青丘,[14]彷徨乎海外;呑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15]曾不蔕芥![16]若乃俶傥瑰玮,[17]异方殊类,珍怪禽兽,万端鳞崪,[18]充牣其中,[19]不可胜记,禹不能名,契不能计。[20]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21]是以王辞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胡克家校刻李善注文选)
[1]戮(lu)力:并力,勉力。致获:获得野兽。
[2]左右:左右之人,代指使者。尊重而不直指,故以”左右“代指。
[3]风烈:指美好的风俗和光辉的功业。馀论:很多高论中的一点。
[4]奢言:大言。淫乐:过分的游乐活动。侈靡:奢侈糜烂的生活。
[5]害:妨害,损伤。信:诚实,信誉。
[6]东陼钜海:东面以大海为渚(犹言东临大海,东面以大海为边缘)。陼,同”渚“。钜,同”巨“。
[7]琅邪(yé):即琅琊,山名,在今山东诸城县东南五十里。其山三面为海,西南与陆地相连。
[8]观:游观。与下句”射“字相对,为动词。成山:在今山东荣成县东。
[9]之罘(fu):山名,即今之烟台,在山东福山县东北三十五里。
[10]渤(bo)澥(xiè):指渤海。郭璞注引应劭曰:”渤澥,海别枝也。“史记索隐曰:”齐都赋曰:‘海旁出曰渤,断水曰澥也。’“史记高祖本纪:”夫齐北有勃海之利。“索隐引崔浩云:”勃,旁跌也。旁跌出者,横在济北。“则为渤海甚明。
[11]孟渚:宋之大泽,在今河南商丘县东北。高步瀛曰:”案元和郡县志曰:‘河南道宋州虞城县孟诸泽,在县西北十里,周四五十里,俗称“盟诸泽”。’太平寰宇记亦曰:‘孟诸台在虞城县西北十里。’虞城县今属河南,春秋时属宋,战国时齐、魏、楚灭宋,三分其地,虞城当入魏。孟诸故迹,自宋以来,屡遭河没,薮泽崖岸,不可复考。要不得以职方属青州,故谓其属齐也。“亦当是赋家夸张之辞,不一定真正属齐。
[12]邪:同”斜“。肃慎:古国名,在今黑龙江、吉林、辽宁诸省地域以内。
[13]汤(yáng)谷:传说日所出之处,此处指东海。
[14]田:同”畋“,打猎。青丘:胡绍煐、高步瀛以为指辽东高丽一带地方,非是。今考定为今山东蓬莱以东之长岛。
[15]若:像,如。此句言:像云梦泽这样的湖泽置八九个齐国境内,毫不觉得。
[16]蔕(di)芥:比喻细小的东西。蔕,今作”蒂“,花、瓜果与枝茎相连的部分。芥,一种菜,其籽小,可用于榨油或碾作调味品。
[17]俶(ti)傥(tǎng):同”倜傥“,不平凡。瑰玮指珍奇。此指卓异非常之物与珍奇瑰宝。
[18]万端鳞崪(cui):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汇集到一起。万端,指种种珍奇东西。鳞崪,像鱼鳞一样多的汇集在一起。崪,同”萃“。
[19]充牣(rèn):充满。
[20]禹不能名,契不能计:汉书颜师古注:”言其所有众多,虽禹契之贤圣,不能名而数之也。“尚书禹贡:”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史记夏本纪说,禹任治水之事,”命诸侯百姓兴人徒以傅土地,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行相地宜所有以贡,及山川之便利“,则博识广见为其所长,故以”禹不能名“而形容其珍奇之程度;契在尧时任司徒之职,而司徒以测算土地等为特长,故以”契不能计“形容其多。
[21]见客:王先谦汉书补注云:”犹言见礼于王耳。“见,被。客,意动用法,看作客。
评
西京杂记卷二云:”司马相如为上林子虚赋,意思萧散,不复与外事相关,控引天地,错综古今,忽然如睡,焕然而兴,几百日而后成。“这个记载是否可靠很难证实,但子虚赋上林赋确实为精心构思,倾注了相当的激情所作,则可以肯定。
据史记汉书司马相如传记载,子虚上林是两次写成的。但我们从作品本身看,却感到它们是经过统一构思、具有完整结构之作。因为,第一,子虚赋开头说”子虚过奼乌有先生,亡是公在焉“。已设下展开上林赋大篇文字的伏笔。第二,齐王欲夸耀于楚使,而最后亡是公以大汉天子上林苑地域之广,山水之奇伟,物产之丰饶,及游猎时之盛况,而压倒齐楚,这既在思想上合于已削平吴楚七国之乱,政治上达到有效统一的实际。从表现上说,便形成”更上一层楼“、”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内在结构,与战国末年楚庄辛谏楚襄王及枚乘七发那样层层推进的构思相合。
但是,这不是说子虚赋上林赋就不能独立存在,不能独立成篇。因为在子虚的那一段议论之后,乌有先生言齐王邀使者出猎是出于礼节,并不是夸耀,批评子虚:”足下不称楚王之厚德,而盛推云梦以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特别在夸耀了齐国之后说:”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显得义正词严,有礼有节,也合于”卒章显其志“之义。所以说,其结构也是相对完整的,已具有独立的主题。
子虚赋虽为骋辞大赋,但主体部分的铺排同开头、结尾摇曳多姿的行文配合得很好,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互相辉映。
其开头曰:”楚使子虚使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共17字,将主要人物、事情背景交代得清清楚楚。然后说”子虚过奼(诧)乌有先生“,下面同乌有先生的对话,虽然都语句简短,却一波三折,能引人入胜。赋的末尾以乌有先生批评子虚不理解齐王与之畋乃知礼好客之举,齐王问楚地之有无,也是”愿闻大国之风烈“。而子虚反以淫乐、侈靡为荣耀。也同样是顾盼生姿。这种开头、结尾同作为赋的主体部分的大段议论结合起来,就显得不呆板单调。
赋的主体部分即子虚讲述部分既铺采摛文,浩浩荡荡,汪洋恣肆,甚有气势,极类推渲染之能事,又层次分明、结构严谨,处处见着作者的艺术匠心。这一大段大体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写云梦泽,第二部分写楚王在云梦的游猎情况。其第一部分开头:”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馀也。“选其一而夸大之,使听者、读者去想象,以起到整体夸大的作用。而下面还说:”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以大者为小者,则使听者、读者对楚国之山泽林薮在头脑中的印象进一步放大。司马相如这一法,可谓之”放大法“。
下面具体描写,先是山,次为土壤矿藏,次为其东部园囿中的香花香草,次为其南部平原广泽的地势物产,次为其西部涌泉清池的景致与水物,次为其北部阴林中的奇木异草、珍禽猛兽。按上、下、东、南、西、北之次,井然有序。
第二部分写楚王的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