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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久而久之，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屠杀的生存方式。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却是已经站到了大人的身侧。
那个时候他才知晓，这个被他奉为天神的男子，其实与自己的岁数相差无几。
楼亦雅并不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存在，但是却和他同样地作为大人的左膀右臂留在了身边。
翎有想过，会不会因为楼亦雅是女子，所以大人才会有所偏袒。
后来想想，又似乎不然。
也许是因为大人颇为喜爱她，所以才会有一些不同的标准。
而他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楼亦雅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她头一回被大人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真是个小可怜。”分明二人同龄，但还光着脚的楼亦雅却是俯视着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他，给出了一份这样的评价。
不知为何，翎的心中知晓，眼前这个小女孩看出了他内心的不安。
哪怕他的表面上看上去有多么冷静，内心都在恐惧地颤抖着。
没有人能给予他安全感，除了他手中的利刃。
比起他的不适应，楼亦雅要远远乐在其中得多。
虽说她的实力远不及他，但却每每都乐在其中，她展现出的惊人的适应能力令人称奇。
虽然翎从不曾一次表现过对她的羡慕，但这份情感却从未消失过。
后来他二人常常一起执行任务，他一向对她百依百顺，也很关心她的状态。
不仅仅是楼亦雅，他自己也认为她就是对于他而言最为特殊的存在。而他同样也知晓着，这个女子的眼睛所追寻之处，只有大人。
可是他却并不嫉妒。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敬仰所在，所以他才会无法对自己的敬仰产生那样的情感。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他本以为就会一直这般持续下去的，却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被打破了。
自唐家灭门以来，他的任务便是听从大人的安排在暗中监视唐卿卿包括戈墨的一举一动。
戈墨不比大人知晓的多，起先他就几乎完全暴露在了他们的眼中，但是戈墨却对大人的真身完全无从下手。
他是怀着目的接近唐卿卿的。
这一点从一开始翎就看得一清二楚，从唐卿卿在昏迷中，到醒来忍痛恢复行走。
想要偷跑出去参加灯会，和戈墨一道去了雪峰山上。
就连那时候的楼亦雅都不知晓他一直在暗处监视，并且将她的所作所为都告知了大人。
楼亦雅对于敌人的残酷他一直都知晓。
如若说他擅长于抓住敌人的要害一招制敌，那么楼亦雅就偏偏恰好相反喜欢折磨猎物。
就连一直被戈墨派在暗处守着唐卿卿的怜七想来都不知晓还有他的存在。
只可惜，估计是因为近日以来大人回了末国，透露了些许行踪，所以戈墨也是极快地行动了起来。现在怜七也被召回并没有守着唐卿卿，否则哪里还会有他出场的机会？
“翎，你是我磨出的最快、最好的一把刀。”
就连大人，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他从来都是这般一门心思地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不知是从何时起，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那一份动摇。
——如若有一天大人要杀了唐卿卿怎么办？
这一份情感与他对大人的、对楼亦雅的都截然不同，他不知晓这莫名的情感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停止。
但他知晓，自己本能地在恐惧着大人会对他下达这一条命令。
让他去杀了唐卿卿。
——他竟然会觉得做不到。
直到唐婉儿的事情败露，那可能是她第一次同他见面。他本不想伤她，却不得不那么做，手下却还是已然留了情。
自唐卿卿替他挡下了那根本就无关痛痒的一棍子，还害得自己落得个差点命悬一线的结果之后。他只觉得她很傻，但他明明喜欢聪明人却一点儿也对她厌不起来。
他还是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它在逐渐地变得明晰。
他越来越能够区分得出他对楼亦雅的情感和这份情感之间有什么不同。
直到今日他看到了为了自己，唐卿卿究竟付出了什么。就算当时他昏迷不醒，光是看到这一道道深刻的痕迹他都知晓那个一根筋的女子从这里跌落了多少次。
也终于明白了，她那一身泥泞从何而来。
不知为何，翎在这时却是想起了大人常常听着他的汇报而笑出声来的评价，说“唐卿卿可真是有趣儿啊”。
这是头一回在同一件事上翎产生了和大人并不相同的看法。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她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只是令人颇有许些心疼罢了。
好在唐卿卿本身也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因为过于疲惫这才睡了过长的时间。
醒来的时候便是发现清晨明日早已已近黄昏了。
说是心中不惊了一下那是假的。
“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令羽如何了。”唐卿卿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失策，揉揉头便是去寻翎的身影，这才发现自己睡在马车之中。
第179章 179、哪儿也不去（）
唐卿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天色已晚，除了微弱的月光之外她几乎看不清稍远地方的情况，便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直起身来，便是发现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件长袍。唐卿卿知晓，这长袍是翎的。
“是已经走了吗？”唐卿卿披着长袍呆愣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翎有归来的迹象。
自己睡得实在是太久了，说实话她都不确定这还是不是她睡的那日。
如若是真走了的话，那也难怪。
毕竟翎也同她不一样，一定还有着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更何况也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这份大恩大德就已经足以让她感激涕零了，又怎么能指望他离开都还要等自己醒来之后同自己打一声招呼呢？
她只是觉着稍微有一些落寞罢了。
就是那种周身突然安静下来，除了自己别无他人的寂寥之感罢了。
“什么时候自己还会这般感性。”唐卿卿自嘲了一句，便是伴随着肚子叫了起来感到了一丝丝难堪。
不过好在也没有旁人，唐卿卿直起身来，便是越下了马车。
“今夜看样子是吃不了东西了，天亮了就问问往城门那里赶吧。”
唐卿卿话音刚落，便是听闻一旁突然传出了一句话来——
“我抓了鱼，待会儿就能吃的不用饿到明早。”
唐卿卿猛地一惊，回过头去这才发现马车的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人。
看样子才刚刚走过来不久，手里还提着什么还在挣扎着，想来也是他方才提到的鱼罢？
“你令羽？”唐卿卿还是没能稳住身子，惊吓之余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似是也被唐卿卿的这声称呼唤得愣了一下，翎微微顿足，坐了下来这才回了她一声“嗯”。
“抱歉”唐卿卿走了过去，蹲在他的身旁，带着许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以前看错了你的腰牌，便是这么唤习惯了，之后一定改过来。”
她实在是太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可是偏偏他又出手不凡。若是她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人家的逆鳞，指不定就在这荒郊野岭里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了。
“不用。”对比起唐卿卿的紧张，翎倒是还称得上是悠然自得，很好地掩盖去了自己的一丝紧绷。
似是觉得只说两个字又不太妥当，翎一边升起火来，一遍将鱼在木棍上插好，道：“不用特别改过来，就叫“令羽”也挺好的。”
“哦好。”唐卿卿点点头。
本来也就只有她一人会这么唤他，他也觉得挺好。更何况他往日树敌无数，虽说不一定知晓他这张脸，但是定然也是对“翎”这个名号并不陌生。
若是暴露了出去，怕也是只会给她徒增危险。
当火苗燃起，微暖的火光照亮了唐卿卿娇小的脸颊。多亏了他的擦拭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干干净净的模样，只不过气色还是弱了些。
忽得，翎便是听到了面前的女子发着愣忽然就“噗嗤”笑出了声儿来。
翎不解，唐卿卿却是笑道：“抱歉。只是因为还没有从逃亡的心情中平复过来，你我的人却是在这林子里升起了火，有些觉得莫名其妙罢了。”
明明今个儿早晨她都还在担心若是翎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到了夜里却是悠哉悠哉地烤起了鱼，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没事的。”翎沉默了半晌，将鱼插好后开始烤了起来，道：“我已经四处看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危险。”
唐卿卿微怔，随即便是反映了过来他是担心自己害怕。
沉默着不再说话，她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当如何去接他的话罢了。
这一静便是等到了他将鱼烤好了递给自己。道了一声“谢谢”后，唐卿卿便是接了过去，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唐卿卿总是觉着气氛有一些微妙得却又不知应当如何形容，想要说一些什么缓解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然着一声不吭了。
吃完了鱼后，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环境的翎也完全没有让唐卿卿担心什么便是已然处理好了一切。
之后唐卿卿还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恢复状态，他的恢复能力真真是令人称奇。
只不过既然他已经醒了，就算是个病号，也是不可能让唐卿卿睡在外面的。
“你好生歇息。”翎只是留下了这么句话，便是坐在了半截马车的外面，那阵势颇有一番不打算入眠的样子。
唐卿卿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将劝说的话语说出口来。
翎的外袍还留在她的身上，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