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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顾着低头拼命的跑,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黑影已经逼近。其中一个,嗖的一下扑上去,精准的咬住小女孩的裙子下摆。
“啊啊啊!”白淼被吓得跳了起来。
目露凶光的猎狗扯着她的裙子死死不松口,獠牙即使在漆黑如墨的夜里都泛出白森森的颜色。而喉间发出沉闷的低吼,仿佛就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把猎物撕作碎片。
母亲返身,瞥了一眼那仗着人势的畜生,秀气的脸上泛出怒意,一把拔出发簪,咬牙刺了过去。
这一刺,正中恶狗眼眶,迸出的一缕鲜血,如同积攒了多年的怨气被掀开了一个口子。
余下几只见了血,一时愣住,可没有主人命令,也不敢扑上去撕咬,就盘桓在身侧。
即使倾盆大雨,此刻也掩不住身后马蹄声。在这个死寂一般的雨夜,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焦灼和绝望,那种恐惧远远胜于被毒打。
她恨那些带给她这些回忆的人,即使是稚嫩的心,也滋生了丑陋的芽要是哪一天,父亲和哥哥都死了,该多好。
可是最后为什么竟是生性善良软弱的母亲!为什么世上的冤屈,总被有些人当做是理所当然。不该,不该是这样!
当觉察到母亲的动作开始迟缓,她很是疑惑的望了过去。
只见母亲扶着她的肩膀,雨水横流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又凄楚的笑意,柔声道:“我再不能照顾你了以后要好好的。”
很多年后她都在想,如果是要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逃离那个魔窟,她宁愿选择用自己的手,毒杀陆氏一家,那么所有的罪,都由自己来背!
“母亲,母亲啊”她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倒在雨里。
一只羽箭,深深地插入母亲的背心。
她一摸,就着街边客栈透出的微光,看见了满手可怖的鲜血,被雨水一冲,很快的淡了,散了。
止不住的血就那样汩汩的流下来,渐渐多得连雨水都化不开。
瘦小的身躯抵挡不住母亲下滑的重量。她惶然,发现那支箭,穿胸而出。一看就是拉满了弦,为了夺命而来。
“我方才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再跑。”马背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雨水血水中母女俩。
陆寅,陆寅!看着母亲胸口的斜出的箭尖,她剧烈的颤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她站起来,像只被激怒的小兽,直愣愣的朝骑在马上的陆寅冲去,还没等冲到马前,长长的马鞭便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她被打翻在地,左脸颊火辣辣的,可是不痛,此刻她满心满念都是母亲中的那一箭,所以已经不觉得痛了,而且陆寅口中还吐出了一个让她觉得无比刺心的词:
“野种。”
她是野种吗?曾经问过,可母亲却总是垂泪,多几次,也不敢问了。
自己总是怕她受委屈,怕她哭,因为母亲失宠跟自己的降生有莫大的关系。
“不是,我的淼儿,根本就不是野种!”倒在地下的阿凝此刻用尽全身力气,向陆寅喊道:“回去告诉陆贾,淼儿根本就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了,是他自己不信!”
因为太过悲愤,鲜血更加汹涌而出,正在带走她的每一分生命。
“母亲”她在积水里匍匐,呜咽着向面色如雪的母亲爬去。
“谁信?”陆寅勒着缰绳,脸上挂着和陆贾及其相似的冷笑。
“即使我不是野种,也不做陆贾的女儿!”她抱着母亲肩膀,抬头恨恨道。
曾经那么希望也能分得陆贾的一丝半点的慈爱,但如今,只有寒透的心。
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希望自己和陆贾没有半点关系。野种又怎样?野种也比做他的女儿好。
“哈,有骨气!”陆寅的脸沉下来:“不过,这个贱人水性杨花,害我父亲在长安城抬不起头,偏偏又不能杀今天是你们自找的,即使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怪我。”
她起初还奇怪,身为大汉在南越的使臣,门禁怎会这般松散,虽说天降大雨,后门也不至于无人值夜,更加没有上锁
看着队人马衣着整齐,原来陆寅早就洞悉一切,冷眼看她母女上钩,
“十五年情谊,我和陆贾竟隔阂至此,再辩白也是没意思”阿凝抹去下颌鲜血,扬起曾经颠倒众生,此刻却迅速颓败的脸庞:“我只求,念在淼儿年幼,能放她一条生路”
“母亲,你不要求他!”她抱住阿凝,转头看向陆寅,怒火和悲恸把眼睛都烧红了,但还是咬牙切齿的忍住泪:“再过几年,等我长大了”
“不准不准去!”母亲此刻的力气大得惊人,握着她的手腕,令她隐隐生痛:“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该被我给毁了!”
她并不是太明白母亲的意思,却大概是不许她报仇的,她听着母亲的话,一时咬着嘴唇,并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
“发誓!”母亲双眼发亮,像燃烧的炉火:“你给我发誓!”
她从没见过母亲这样严厉,不由得呜呜的哭了起来:“好我发誓,母亲,我发誓便是了”
听她这样一说,母亲微微一笑,那是这个美人最后耀目的光彩,仿若流星,一闪而过,便慢慢黯淡下来。
看向陆寅,他清瘦寡淡的脸上似乎也有一丝动容。
看着九岁女童和阿凝相似的那张脸和那截然不同的冰冷眼神,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的猫,忽然一下炸开了毛,于是扬手便挥起一鞭。
灵蛇一样的长鞭他用起来很是娴熟,若刚才怕一下把她打死了,还收了些力道,那么现在这一鞭,就是夹杂着挫败和愤怒,以及怨恨。所以甩出来着力迅速,重逾千金。
第1041章 毙命()
打下去,不是头骨碎裂当场毙命就是肌肤开绽,血肉横飞。
不远处客栈透出的光影在雨中只得一点,飘忽又难以察觉,就像她九年的生命,微不足道又卑贱。
不过以后正好化作厉鬼,去陆氏一门讨回血债,从此之后就和母亲好好的在一处。
她又怕又恨的缩起肩膀,以背挡住母亲,闭着眼也能感觉得到尖利的风穿破雨帘。
“好英明神武的公子。”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赵弗,穿着青色的短衫,头发随便的绑作一束,一看就是在房间里的家常打扮。
不过是个略比别人清秀些的少年,却一下用手接住那来势汹汹的一鞭,和马上的人对峙着。
陆寅一怔,随即抽手,鞭子却像在对方手中生了根,而赵弗也定定地立在原地,分毫不动,可见是个练家子。
“下来吧。”鞭子被赵弗绕了两圈在腕上,拽住奋力一扯,陆寅便自马背上跌落下来。
“哪里来的小畜生!”陆寅大为光火,却也不是个绣花枕头,自地上一跃而起,四下一看,操起马鞍旁挂着的剑,直奔赵弗而来。
少年皱眉,只道:“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言罢握着鞭尾,将镶着墨玉的铜手柄弹出,宛如流星飞速划过。
陆寅侧身拿刀挡住面门,那铜柄撞上刀刃,铛的一下,几丝火星在雨中一闪而过。
黄铜质地本就柔软,此时陆寅被击得退后两步,以厚实的靴底蹬住石板,才稳住身形,举刀一瞥,纯钢打造的刀身已裂开个口子,张着嘴,像是嘲笑的弧度。
陆寅大怒,手边一时却又没有合手的兵器,身后的家奴素知他要强爱面子又小气,没得到命令,即使对方挫了锐气,也不敢上前相助。
见家奴兀自不动,他掷掉刀,喝道:“白养你们了,愣着做什么!”
一声令下,十二个牛高马大,大刀挥得虎虎生风的壮汉迎上前去,看那人多势众的阵势,一人踏上一脚,少年也必定非死即伤。
初生牛犊不怕虎,赵弗咧嘴一笑,声音有着少年特有的粗噶低哑:“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都上来吧!”
一条软鞭,拿在他手里,舞得些许生涩,差了些环环相连的、密不透风的气势,但劈、撩、扫、回抽,各式花样亦是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也不知是在哪里看来的招式,但陆寅的神色,都分明是在赞叹这少年根基扎实,天赋奇高。
对付那些空有蛮力的家奴,这些招式确实够了。
少年扬鞭在人堆中横冲一番,仗着自己身形灵活,便如秋风扫落叶般,将十二名大汉抽得叫苦连天。
“什么玩意儿。”少年将鞭子丢到地上,这东西可不好使,刚才一回抽,连自己也挨了一下子,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可见是真疼了。
陆寅也对少年有几分忌惮,他也真是能屈能伸,当下抱拳道:“此乃家务事,小兄弟还是少管为妙,免得叫在下在家父面前为难。”
听他这样说,少年握着右手腕的鞭痕回过头来望着她,目光扫过委顿下去的阿凝,带着几分探究。
她抱着气息渐渐微弱下去的母亲,银牙紧咬:“不是,我和他们,才不是一家人。”
“听到了吧?小姑娘说和你们没关系。”少年转向陆寅。
“我是他兄长。”陆寅强压怒意,即使说出兄长两个字,都掩不住一身傲气。
九岁的女童露出及其老成的冷笑:“兄长您可是第一次自称是白淼的兄长。”
沉吟片刻,又道:“你姓陆,我可是姓白的。”
少年低头不再言语,正在生长的脊背微微有些佝偻,但当他蓦地挺直身子时,如利刃出鞘,锋利无双,带着一股寒意纵身掠出。
想必他更加擅长轻功,转眼间便自倒得七荤八素的家奴手边夺了把刀,于落地前再次回身。
铛的一声,原来是灌以内力,将刀身插入青石板,横在面前大有万夫莫开的架势:“那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好了。”
雨水顺着陆寅的黑羽斗篷滑落,即使夜色幽暗,他清瘦的脸在她看来不啻于追魂鬼差,如此阴沉可怖。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抱拳:“在下陆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