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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的看着我,我仰着头紧紧视线盯着他,一刻都不敢放松着。
这个人,他瘦了,他面色惨白着,毫无血气的模样,比起任何一次的见他都没有今天这样的惨,他双眉紧皱着在压着什么样的隐忍的痛苦,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似乎几夜未眠了,他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身上都是黑漆漆的血污,他一只手打着绷带,剩下那个手按着自己的胸前的伤口,他走的缓慢,甚至站在这里,还需要人扶着,他就那么看着我,表情痛苦万分的看着我,我们相互看着的时候,人群似乎已经散去了,除去几个人在场内,这样的沉默,这样的寂静无声,面对的却是故人。
顿了顿,我想试图站起来,一瞬间,我没有站起来,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我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已经用完了,如今我慢慢的爬着,苟延残喘着,去让自己坐起来,我用力的想让自己站起来,那一把力气,被旁边的人扶了起来了,我颤颤巍巍的,晃晃自己的手,确定没有看错,眼里已经全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了,我的眼里隔着雾气,就只有一个人。
如果没有看错,那就他了。
“孔笙。”他声音沉稳,低沉,一如既往,就好像时间的声音可以退回初次见面的上海,我记得那是民国的二十年,那一年,我懵懵懂懂的明白,锦州被占据,明白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明白牺牲,明白决心抗战。。
“荣围,国”我哽咽了一下,看着他,眼泪决堤般涌入。
“来”他神色哀伤心疼的看着我,一只手伸过来,我没有半分的思考,一刻间已经直抵他的心口处,那样的久违,那些忐忑,那些心痛,那些撕心裂肺,似乎可以得到了安慰。
159【恕难为命】()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
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待我再抬起头去看他时,我望着的也许透过他的脸是很多我熟悉的人。
“不要;告诉我阿爹,家里的遭遇,不要告诉他,求你。。”我看着他,直到我眼前彻底一黑的时候,那一秒我都舍不得放开。
“孔笙!”闭上眼的那一刻,我的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我听见他一直的叫着我的名字,唯有这一刻里,我是放松的,那些音容笑貌,数不尽的回忆,都洒在脑海里,周旋不去。
夜色有多漫长,时间就有多快,待我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我躺在医院的宿舍里,四周都是暗的,就好像迷雾围绕之间,我只剩下我自己了。
“孔笙,你醒来了?我去叫人啊。”突兀的门声被打断,进来的那张脸,看着我满脸的惊喜。
“不,不要叫了。”我艰难的从嘶哑的声音里尽量平静下来,用手慢慢的支撑起身子,靠在床上。
“莫茹,那位长官怎么样了?”我看着她,全身都乏力着,但比起这些我更关注着荣围国,前一刻见他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疯狂的,我所有的希望彻底崩溃了,所以我忘记了,他为什么出现在后方医院,为何满脸憔悴,为何一身伤痕。
“他也在休息呢,梁医生已经为他做过手术了,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任何残疾的。”莫茹说着话,上前一步轻轻的探在了我的额头上。
“幸好,你也退烧了,孔笙啊,振作起来好吗。”莫茹说着话,便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而我却再度陷入了一阵沉默的死寂里。
“到今天为止,我才知道你究竟都经历过什么,没关系的,孔笙,你还有我,真的,你还有我们医院的所有人。”莫茹说着话,眼里蓄起来了眼泪。
“而且你有那个长官啊,我今天在场,我看得很真切,他一定很爱你,视你为珍宝。”莫茹擦了一把泪,再次说道。
“我今天其实很羡慕你,你不知道,你直接昏倒在了他的身上,他撑着力气扶住你,伤口再次用力撑破了,就这样了,他还是亲自看着我们把你送到宿舍里,久久没有走开。”莫茹说罢,便又看着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护士吗,因为我在上海求学的时候,赶上了战事,是一个年轻的长官救了我,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但是过了这么久了,我还是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得他,就是一面而已,所以我才来后方当护士的,我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在这里见到他,但我又不想见到他,因为我也怕,怕自己荒唐的一见钟情,就散了。”莫茹轻轻闭着眼睛,我看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或许她能完成学业,或者在某个地方遇到她口中的那个长官,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也许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结局,也许我就在锦州,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过自己的日子,没有死亡,没有鲜血,没有痛苦,更没有眼泪。
“莫茹,战争无眼,你喜欢一个人,就要经得起死亡的面对。”我顿了顿,哽咽着“不要像我,最后什么都失去了,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孔笙,你还有你阿爹啊,你不能乱想,你还有爱的人在你身边,你要是乱想,那就一个死结,我们还是要过日子,无论怎样,还是要向前看啊。”莫茹认真道。
我却不想再说什么,我的人生早在南京被攻破,阿萧死在我跟前的时候,就已经四分五裂了,摇摇欲坠了,现在的我,拼着一口气只想着多救人,救人为了血仇,为了不成为亡国奴,为了不受践踏,为我家报仇。
“我累了,你走吧。”我叹着气,实在难以叙述这样的结果了。
“孔笙啊。”莫茹看着我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来劝我的好。
“孔笙,你怎么样。”突入的一个声音,随着这句话的主人,进到了房间里。
“严严长官,我没事。”我看向来人,只见严颂声一脸平静的走进来。
“没事就好,请节哀。”他走到床边,弯下腰缓缓道,我却不知所措着,大抵直到这一刻为止,我整个人都是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这样的痛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缓慢,却那么那么痛。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孔笙,有人叫我。”莫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严颂声,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走了。
“我没有想到,原来托我办事的钟樾,也是受人之托,今天我算是看见正主了吗!”严颂声没有再去说着关于我家里的任何,反其态的说起了荣围国。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严颂声看着我,似有若无道。
我看着严颂声,忽地就陷入了沉默,我记得我认识他的时候,好像是缘分,又好像是,痛苦的开始。
“孔笙,你在听吗?”严颂声见我迟迟没有开口再次问道。
“我十六岁就认识他了,”我顿了顿,缓慢的调整一下自己的腿,脑海里迎来的画面是那年的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这样一个人,与我所有以往认识的人都不同,他在我心里就那样的留下了影子,到现在都散不开。”我慢慢的说道,留给旁人看的,似乎都不是沉默,但心里那些纷纷扰扰的尘起落地,步步都有痕迹。
“其实我还认识好多这样个的人,他们都有共同的身份,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可直到现在,你知道吗,这些个人里,很多人都已经战死沙场了,留下受伤的受伤,残败的残败。”我缓缓开口,话音随其慢慢归于死寂。
就好比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有多么惨烈,就有多少铭记。
我试问,自己不是一个懂事理,明晓时代必然结果的一个人,我反而唯唯诺诺,步履维艰,走到现在,我能够活下来,有大多幸运分在里面,剩下来扛,都是我自己去面对亲朋的死亡。
“你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吗!”我轻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幕幕都是全家人在一起的样子,那时候欢声笑语,那时漫天的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下去,谁能想到!谁又能预料到!
“严颂声,你知道人生最艰难的一步,是什么吗!”我嘶哑的声音缓缓起落。
随着泪珠一路下沉,慢慢的凝结在心里,久久不归不散,“最艰难的,最残忍的就是看着自己所亲所爱都离你而去。”
160【云开夜明】()
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
而我面对的到终声,都是一场漫长的沉默。
沉默归于最后的平静,远远地,隔着万千重嶂,还有暴风雨的战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来击打后方所有人的心,就算日子再怎么向前看去,也是万分艰难。
3月滕县沦陷,坚守了17个日日夜夜的我军还是没有继续守住,而日军来势凶猛的样子直逼徐州,徐州保卫战开启了第一个绝点。
而我,短短那一面后,忙碌的时间越积越多,甚至连续在医院里日夜颠倒着,前线有多吃紧,后方医院就有多忙碌。
甚至于荣围国离开长沙的那一天,我都没有看见他。我们彼此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轰轰烈烈的想念,没有泪水的告别,甚至没有拥抱,我与他,所呈现给对方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与我当初跟阿梦说的想的完全截然不同,我的少女心思,已经在这场战争面前,彻底的败落,不堪一击了。
我心里是知道的,在南京城破那一日起,我心就已经死了,剩下这样的驱壳就是来面对此后的抗争。
就算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做不成让自己去回到之前的样子,我看待他,就如同每一天看待所有的伤兵一样,都是军人,在我面前,都是相同的了。
从何时开始这样,我想不起来了,我那份姑娘家的心思,已经随着战争的蔓延,一点一点灭亡了。
“赢了,赢啦我们赢啦!”就在我沉在回忆里的时候,莫茹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脸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