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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长沙现在是后方物资聚集,中转地,如果长沙一旦有任何的意外,守城的和支援的部队一定火速赶来,这物资才是对现在局势最有用的东西。”莫茹轻眯着眼睛说道。
“你倒是会分析。”我忍不住说道。
“我不同你,乱世之中,须得为自己多考虑啊,我还要活着见我的小霍彦儿呢!”莫茹笑着道。
我点点头,余下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了紧紧的握住,岁月的齿轮终于开始了新的轮转,而我们每一个都不知晓着,下一步该有什么样的未知在等待着我们。
翌日一早,在天灰蒙蒙的时候,我就已经坐上了去重庆的火车,这一趟除了我与严颂声,还有两个荣家派来的护卫人员,其余的都是集散的物资和一批伤员。我时不时的偏头看着他们,每一张面孔都如此的年轻,可年纪轻轻从眼睛里散出来的却是满满的沧桑感,那种沧桑颓败的感觉里毫无生气,是冷酷的,麻木的。
“你怎么了?”许久,严颂声看着我失神发呆的时间过长,问道。
“啊,没事没怎么。”我转过头来看了看严颂声,只见彦儿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着,一脸的满足感。
“他好像很喜欢你。”我看着彦儿的小手,紧紧揪着严颂声的衣服,好像生怕他走了似的,说道。
自打过了满月后,彦儿常常会笑,无论谁逗逗他,他定能笑的月牙弯弯,但在对着严颂声时,不用逗,远远走过来的时候,他准能兴奋起来,而且只在严颂声这,前几次我还不信,后来跟着莫茹真实的看到,才觉得很是奇特。
“他把我错当成父亲了。”严颂声想了想说道。
“从一出生看见的便是我,我是第一个抱他的异性,所以他便好似认定了。”严颂声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不,他应该是缺少,缺少这样的怀抱,你这样抱着他,是我给不了他的一种安全感。”我低下了头,悲凉着叹了一口气说道。
194【别了故国】()
酒壶空,歌扇去。独倚危楼,无限伤心处,芳草连天云薄暮。故国山河,一阵黄梅雨。
严颂声没有言语说什么,一时间我们相对着两两无话,谁也不愿先打破沉默。
“送走了你们,我就算圆满了故人所托。”好一会儿,久到我在沉默之中,来了困意他淡淡说道。
隔着火车轰隆隆的过去,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受荣围国吗?”我想了想说道。
“不是,是你阿爹。”严颂声缓缓说道。
“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拜托过我发电报联系你的姑妈。”严颂声继续道。
“阿爹。”我喃喃道。
“也许他早就预料到局势的变化了。”严颂声说道。
“如今,送你们安全到达,也算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严颂声缓缓开口,语气里透着无力。
“那你送完我呢?你回到长沙,是不是还要上战场?”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不去了。”严颂声缓缓说道。
“不去了?是因为你被调离。。。。。。”我话说道一半,严颂声突然抢先说道。
“孔笙,我去不成了。”严颂声说道。
“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还不知道吧,调离长沙后,我被派往西北战场,后来负伤去往福州,在福州之后再次负伤疗养。”严颂声说着话,眼神里却布满了悲凉。
“我命大,保住了腿,却也再跑不起来,跳不起来了。”他转过头,眼里隐忍着什么。
“都会过去的。”我说着话,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
“荣围国说过,大风大浪,终会平息。”我慢慢的说道,眼里有泪,泪水随着话音慢慢滴落。
“孔笙,我不是你,我想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现在这个局势对我们来说,将会更加严峻,越严峻仗就越不好打,越不好打,我们死的人就越多,将来还有没有结果,我们咬着牙拼着的,其实都惶恐。”严颂声说道。
“会有结果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果是以前,我想会多少犹豫着,不断的猜测,但种种结果都仍旧在未知之中,可是这一次,我敢这样的肯定,不是我变了,而是借着荣围国的记录里,那些寥寥几笔的定格,轻轻一笔带过的,就是一个改变人心的结局。
但我,不能对任何说。
就像他所写的,这好像就是历史的年轮在记录每一笔,每一笔都是因天而成,所有的过往和所有的将来,都有其自身的含义,而身在其中的我们,都无法改变和撼动历史的每一笔。
民国三十年12月中旬,在我还在去往大洋彼岸的轮船上时,长沙面临了鬼子的再次袭击,这一次不同以往的每一次,这一次鬼子似乎是铁了心势必要攻下长沙,集中了所有的兵力火力,对着千年古城,百年家业,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似乎在敌人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他们看不到妻离子散,面对人伦道德,他们似乎丧尽了天良,不顾一切,就像那汹涌的浪,狠狠的朝着长沙城拍击着。
他们先后从岳阳集结兵力,我军79军在株洲等地集结待命,并调令73军、74军先后出发调往衡阳,战事急迫等不了任何,在湘北地区集结兵力驻守着的是钟樾。
报纸上只写着我军诱敌致敌主力于长沙城北的浏阳河、捞刀河之间地区,反包围歼灭之。其余所有真实所面对的每一个阵地,每一次冲锋,每一个倒下的人,都寥寥几笔,可那寥寥几笔之中,是这场硬仗,我军在咬着牙,含着血在坚持,在抵抗,在誓死不放弃。。。。。。
彼时我站在公寓的窗户前,这里的天很蓝,街上走着的都是行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和从容,反观之的,是我们。
我所看到的每一个中国老百姓的脸上,都是麻木和恐惧的表情,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也是那样的。对比着他们来说,一种是从未经历可怕如人间炼狱的战争,而另外一种是经历了磨难,经历死亡,而人便也从此毫无生气,没有从容,没有平静,有的只是隐忍住情绪,含住眼泪。
“孩子哭了。”严颂声从身后抱着彦儿缓慢的走过来。
“他饿了,我来哄他吧。”我伸手接过孩子,抱着他去了里面,而严颂声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外。我停下来去看他的背影,恍惚几秒关闭在门外。
想起那日在重庆即将登船的时候,我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狠狠的一把抓住他,一脸毅然决然的说道。
“跟我走吧。”
而严颂声面对着我,只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忆着,实在难分那日自己的冲动还是心底为彦儿做的打算。
“你说这次大梦,该是什么时候结束呢?”我低下头,怀里的彦儿已经吃饱熟睡了。
“荣围国,你听的到吗?”我呢喃着,可周围毫无任何声音回荡。
我念想着的时候,常常在书本上一笔一笔的写着他的名字,我知道我孔笙这一辈子,从小开始就一直懦弱,经历的每一个事情,大风大浪都艰难的爬过去,不是说我爬过去了,朝前看了,我就能安康的生活,淡定从容的忘记过去。
其实,那些伤痛,经历,我每一个都没办法忘记。
但是我咬着牙,从前为了家里人,后来为了荣围国,如今为了彦儿。
每时每刻,我的脑子不断沉浸在那些散碎的片段里,我这一生,从幼年记事开始,就一直活在动荡之中,我经历了跌宕起伏,经历了流浪异乡,如今,更是别了故国,好似我真的远离了这一场战争,可是回忆不会骗人,也丢不掉,扔不掉。
这一场世事大梦,在颠沛流离之中开始,在遇见的每一个面孔之中带上新的一笔,在不断的经历之中徘徊,仍旧遥遥无期,远没有一笔结束的。
195【大梦沉醉】()
壮节飘零,受尽人间苦。欲指虚无问征路,回首风云。
而我身在其中,看着日月光明,冬去春来,看世事浮生,看光陆流离。感受着彦儿成长的每一步,陪伴他的每一天,感受着他能在爷爷奶奶膝下承欢,感受着我姑妈始终因南京一事而常常独自落泪,同时对我,也更小心呵护,恨不能把所有的爱都给我,让我走出去,走出伤心的回忆。而最令人惊喜的是,久别之后的倩倩终于寄信到美国了,兜兜转转,曾经千百遍的想象,如今终于成了现实。似乎这样的日子在每一天的平淡宁静之中,可以一直这样,完美的掩饰着。
可梦回千转醒来的时候,我仍旧在午夜里,呜咽哭泣着,不为别的,只因今生挚爱,与我再不能相见了,那种断肠的感觉,始终维持在平静之下,却细细密密的一直在痛着。
近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在想,我生时,远在异国他乡,待到逝去的那一天,我想,我与他会不会见面?
见面的时候,我所有的千言万语,要如何开口去说第一句问候呢?
会不会,所有千万次的想念皆化成相见时的紧紧拥抱,我要如何开口,如何把思念表达出口呢?我要以何种苍老的面容,面对着如此年轻的他?我要如何向他叙述着,彦儿每一天的成长,我还要告诉他,每当我难过流泪的时候,我们的孩子,都会暖心的陪在我左右,给我擦泪,讲笑话逗我开心,以稚嫩的语气关心着我,每当我给他讲起他父亲的时候,他总是格外的认真,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片墨色,一笑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他的面容,像极了你,不笑的时候更像你,笑的时候却又我的影子存在,他像所有的小男孩一样,常常会淘气,比起我教他的诗书礼仪,他更喜欢跟他的干爹严颂声待在一起,严颂声会教他所有男孩子学的东西。他也会懂事的常常推着轮椅带着他的干爹一起散步。
我想,我终是圆满了你所希望看到的那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