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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耀光睡了。”
“这段时间家里很忙，娘过几天要去一趟扬州，你在家里照顾好弟弟。”孙茵茵对宋青桐很放心，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独立，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我知道了，娘。昨天玛丽修女给我打了电话，她说这会天气冷，想问问您家里有没有不穿的旧衣服。”宋青桐因为学业忙，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教堂，她以前给过玛丽修女家里的电话，没想到玛丽修女真的会打给她。
孙茵茵想了想，倒是有不少孩子穿不上的旧衣服。这几年宋青桐长得越来越高，有些衣服隔两三个月就不能穿，丢了又很可惜。还有程依依的旧衣服，那简直都要堆成小山。
“等明天的时候娘把家里的旧衣服整理好，你后天去趟教堂送给玛丽修女。”孙茵茵思索一番道。
“好，娘你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宋青桐微笑道。
“青铜，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有害人之心。当然，防人之心是要有的，不要过度善良。娘愿意给教堂送去旧衣裳，但是新衣裳是不行的，你爹赚钱并不容易。咱们不能过度的挥霍。明白吗？”孙茵茵会经常给女儿讲一些道理。
“我知道的，娘。”宋青桐只是单纯的喜欢小孩子，看着他们大冬天的穿的薄薄的外衣也是于心不忍。相处了两年，她跟那些孩子之间也有了一定的友谊，她愿意在自身所能承受的范围内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
宋青桐接着回屋子里看书，孙茵茵带着两个下人去置办年货。
在上海流行叫佣人，孙茵茵这段时间接受了不少新思想，忽然间觉得过去的那个自己过于迂腐陈旧。
前两天报纸上登了离婚声明，是一位叫密斯吴的女士发的声明。要与她的丈夫决裂离婚，原因是她的丈夫跟女学生搞在了一起。
这场官司正在打，密斯吴的声明一发，整个上海都被轰动了。大家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女人主动提出要离婚的，国内的女权运动者正在为这则消息欢呼。倒是有不少男性批判了这一行为，说千百年来就没见过母鸡打鸣，公鸡下蛋。
这会的男人都觉得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连总统以前都有两房小妾。
宋老爷也看到过这则新闻，他的反应很平淡，只是开玩笑的说了句这社会男女都被颠倒了。
孙茵茵当时就在旁边，她的心里五味陈杂。宋老爷也娶了三个女人，现在的法律就像是一张白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但她知道这种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即将结束，需要有人去改变。
到了下午，孙茵茵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布置一番家里总算是有了过年的气氛。
“在贴高点！往左边一点。”孙茵茵在指挥佣人贴“福”字。
宋耀光站在那里看着，眼中充满了惊奇。
后天过年，过了年宋青桐也就算作是10岁。
“娘，我等会要出去，去一趟教堂。昨天你送过来的旧衣服我要赶紧把这些送过去。”这两天下了大雪，玛丽修女昨天打来了电话，希望能尽快拿到衣服，有许多孩子因为穿的单薄都已经生病。
玛丽修女很担心，这会药品并不好买，还好杰克医生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那里还有一些西药。
孙茵茵扭头，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早去早回，外面天气冷，穿上棉衣。”
“怎么回事，再往下一些，。。。”
“娘，那我就先走了，下午回来。”宋青桐见她忙的不可开交，打算等会早点回家来帮忙。
“去吧。”
宋青桐一出去就感觉到了一阵风刮来，她戴上帽子让司机送她去教堂。这种天气做黄包车实在是冷，最近上海开了一家出租车公司，统一的捷克小汽车，大约有四十来辆。
自从有了出租车，黄包车夫的日子更加难过。在天没有人愿意去乘坐黄包车出门，他们更愿意选择价格只贵那么一点点的出租车。
黄包车工人昨天还去出租车公司闹事，打伤了一名出租车司机，砸坏了一辆出租车。工人协会正在出面调解。
到了教堂，宋青桐朝里走去。她来之前给玛丽修女打了电话，因为衣服有点多她一个人拿实在是有些困难。这里面包含了全家人都不要的旧衣服，其实有些衣服很新，基本上都没穿过几次。
程依依这次很积极，她提供了不少自己不穿的旧衣服，没几天，程依依便开始抱怨衣服不够穿需要买新的。
孙茵茵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饿，轻描淡写的给了她50大洋，还嘱咐她省着点花。
程依依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五十大洋，连买一件高档点的旗袍都不够！
“亲爱的，真是谢谢你，我代表教堂里的孩子们谢谢你。”玛丽修女接过衣服，两人一起往教堂里走去。
“玛丽修女，不用谢。这些都是旧衣服，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宋青桐道。
“怎么会，我非常高兴，孩子们也一样。听说今天你要来，他们总是问我你怎么还没到，心急的要命。”
宋青桐一进去便看到孩子们正在屋子里烤火，大家一起围着一个火炉，边说边笑，看上去开心极了，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
见到她跟玛丽修女进来，大家的眼睛都亮了。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青铜姐姐，我上次拿到了三块糖专门给你留了一块。”
“青铜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我们？是因为太忙了吗？”
宋青桐被一堆孩子围起来，她笑笑跟大家说，“我最近在上学，今天是专门来看望你们的，等下大家就有厚衣服穿。”
“外面真冷，我都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小虎生病了，夜里总是咳嗽。”
王振哲推门进来就看见宋青桐在跟大家说话，脸上还带着笑。
“青桐，真是好久不见。”他的嘴角上扬，语气耐人寻味。
宋青桐的笑僵在了脸上，她扯扯嘴角道，“好久不见。”
这群孩子倒是很喜欢王振哲，见他来了各个都跟抢着跟他说话打招呼。
“今天吃土豆面包以及浓汤，等会开饭，面包是玛丽修女亲自做的，土豆是我煮的，等会多吃一点。”王振哲道。
“真好，今天竟然还有浓汤。”
宋青桐有些尴尬，玛丽修女估计是为了迎接她专门煮的浓汤，上次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好喝，没想到玛丽修女竟然记到现在。
第二十五章（）
玛丽修女露出慈母般的微笑；“青桐；多吃一点；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们一家。”
教堂里的饭桌很大；大家都有序的坐好；一时间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玛丽修女；我听说有些慈善组织有给这里的孤儿捐过款；为什么还会这样？”宋青桐放下汤勺问道。
这年头慈善组织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动员群众尤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捐款。富商们为了名声，不得不捐。这些钱被分拨下去往往要被扒掉几层皮；等到需要的人手上也就所剩无几。
“有，前段时间有个慈善组织找上了我说是愿意提供过冬用的被子。我很高兴，但是这些被子拿回来后有些已经发霉；根本就不保暖。虽然如此可我还是要感谢他们。”
宋青桐这下明白了；那些人愿意捐被子估计是为了作秀。
“教堂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我跟神父已经负担不起；我们做了决定不再收留孩子。那些大了的孩子；等他们找到工作以后也会离开教堂。”
世道如此；宋青桐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她只是幸运的出生在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但是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不少人都在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宋青桐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后面即将发生的事。这几天学生又在上街；晚上经常能听到枪声。
“这段时间艾伯伦找到了一份工作，像他这种童工本来是没有人愿意雇用的，可是他运气好又机灵现在每天早晨都给附近的人送报纸。一个月下来也有二十个大洋；他把这些钱都交给我；自己只留了五个大洋。”
宋青桐一愣，还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他是这里比较大的孩子，应该是想要帮你多分担一些。”
吃过饭后，宋青桐留下来帮助玛丽修女洗碗，王振哲也在。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尴尬的移开。
宋青桐有些感慨，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看上去是个大男孩。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玛丽修女的生日，我存了些钱，你能帮我去买个蛋糕吗？”王振哲攒了不少钱，以前他不愁吃穿，这会却明白这个世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宋青桐扭头问他，“你存了多少？”
“大概三十多个大洋吧，我也记不太清楚，我找了一份工作，会很忙。买蛋糕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不说我都要忘记玛丽修女的生日，买蛋糕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宋青桐道。
王振哲整理好碗筷便离开，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最近父亲在到处打探他的下落，他嗤笑一声要不是他的便宜二弟意外去世估计到死他的父亲都不会管他。
“艾伯伦，你在做什么？要唱赞歌了，快回来。”有孩子叫道。
“来了。”王振哲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向教堂。
宋青桐也跟着大家一起唱赞歌，这里的孩子都入了教，他们相信上帝，对玛丽修女充满了感激之情。
唱完赞歌，王振哲悄悄的拉拉她的手，宋青桐的手柔软细腻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宋青桐吓了一跳，“怎么了？”
“走吧，我去拿钱给你。”王振哲低声说道。
两人走到院子里，王振哲那铁锹将土给挖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罐子。
宋青桐就在一边站着，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
“你为什么要叫将钱放在这里？取起来一点也不方便。”
“我没有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