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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出来忽然就胸口一疼,怔怔地愣了几秒钟,就只有几秒钟,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其实王文杰对刘队长实际上还是很服气的,老头没有胡说,刘队长办案子的确是很有一手,令小王同志受益非浅。尤其是刘队长的脾气硬,敬酒罚酒都不吃,压力再大也顶得住——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毕竟干这一行的麻烦事实在是多,讲情说理拉关系的比天上的星星都多。
“刘队长?嗯,人还行。”王文杰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很烫,很苦,也很香,是王爱国煮的。
“他还老是为难你?”王爱国在咖啡壶跟前磨豆子,这套虹吸壶加磨豆机是他上礼拜逛街的收获。日子还不长,所以王爱国正在兴头上,拉着他哥一块儿来‘小资’一把——估计今天过完了瘾,下次再拿出来的时候就不一定了,毕竟太麻烦太麻烦。
“其实吧,也就比那种速溶方便装好喝一点点,”王文杰再细细地品了一口,“我看燕叔叔喝了一辈子方便装的,好象也挺不错。”
“你提醒我了。”王爱国点点头,把磨好的豆子小心地倒进虹吸壶里,“等我玩腻了就给燕叔叔送去,他准喜欢。”
“那你最好洗干净点,别叫他看出来是你玩剩下的。不过我想他不会在乎这个……说真的,我有的时候甚至有点嫉妒他。”王文杰笑着摇了摇空杯子,“快点,我等不及了。”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洒满了阳光的阳台上,煮一壶香浓的咖啡,腿上放一本古老的故事书——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很像拍广告……麦氏咖啡,滴滴香浓,意犹未尽。
这间带阳台的小屋是王文杰租的,两室一厅,一间卧房,一间客房。客房是给弟弟留的,王爱国有时候过来看看电视、读读书,或者下厨做点好吃的,比学校宿舍方便得多。阳台外是个小学校的操场,视野很开阔,晴天的晚上可以看星星,还有那个一直没能攒够钱买下来的明晃晃的大月亮。王文杰最喜欢的是那个操场,心烦的时候,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围着操场跑上几圈,感受风在耳旁发际轻松掠过,心情就会好了许多。
让风吹,吹动天边飘过的云;让风吹,吹痛红尘漂泊的心……就像此刻,坐在洒满阳光的竹椅上,微微的风轻抚着头发,浓香的咖啡味道包围在四周,温馨幸福的画面。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那个刘队长,他还有没有为难你?”王爱国笑着接过哥哥手里的杯子,小心地把刚煮好的咖啡慢慢倒进去。
“都是同事,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王文杰轻松一笑,甩了甩头发,似乎是要把这个话题甩到阳台外面去,“严师出高徒嘛,他也是为了我好,怕我给老头丢脸吧。”
王爱国没说话,那个会眼睛一闪一闪跟他说‘这一行真的很有意思’、那个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哥哥,就如同那本古老的故事书上的那一页,轻轻一动手指,撕成了碎片,消失在风里,再也找不到了。
“这一页怎么没有了?”王文杰举起手里的书,摊开了指给弟弟看。
“不记得了,小时候咱们撕掉的书也不只一本两本,这本怎么撕的,谁还记得住呢。”王爱国啜了一口咖啡,好苦,“糟糕,这杯没煮好,是不是煮第二次之前应该要洗一洗才行啊?”
“不知道,你看看说明书吧。”王文杰叹了一口气,“唉,包姐姐偏偏不在家,这哄孩子的活儿还真不好干。”
王文杰正在办的一个案子,是个凶杀案,很残忍、很轰动一时的灭门惨案。
说是‘灭门’其实不是太准确,事实上被害者一家虽然老老小小被杀了十几口,毕竟还有个小孩勉强逃脱了毒手,在医院抢救了几十天之后,拣回了一条命。
可怜的小孩在醒过来以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睁着一双茫然惊恐的眼睛缩在床角一动不肯动,王文杰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撬不出一句话。
所以王文杰就找弟弟要故事书来了。
喝着咖啡的王文杰觉得自己有点冷血——那个孩子还在惊恐中挣扎,案犯还在逍遥法外;广大市民议论纷纷人人自危,强烈要求公安部门早日捉拿凶手;省市领导一天十二个电话打过来询问案情进展;上级部门也下了死命令,限日破案,早日给广大人民以及地下冤魂们一个交代……而他王文杰,却在惬意地享受阳光,品位小资产阶级生活方式。
如果是在几年以前……王文杰自嘲地笑了笑,那个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惦记着破案奖金的小毛头儿,也许,真的已经如同那本古老的故事书上的那一页,轻轻一动手指,撕成了碎片,消失在风里,再也找不到了。
手机响了起来,王文杰低头看了看,把杯子一搁 ,没喝完的咖啡溅了出来,染脏了雪白的绣花桌布。
“你收拾一下,我要马上归队,上次送去的血样分析结果出来了。”王文杰匆匆地出了门,“对了,晚上别等我,还不定回不回来呢。”
警笛声响起来,说着话的功夫,那辆破破的小吉普已经呼啸着飙出了小区的大门。
王爱国心疼地研究着被弄脏的桌布,这是包姐姐亲手绣给他的,如果让她知道了……唉,怎么交代?包姐姐是会揍人的。
王爱国决定把一切都推到他哥头上。
32
王文杰整整过了半个月才回来,胡乱洗了个澡就趴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以后泡了碗方便面,顺手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机,打开电视,正好是法制新闻——我市公安干警破获特大灭门惨案……
电视上孩子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播音员痛心疾首地说着这个孩子受伤的心灵如何如何……最后,在市领导和市妇联的安排下,将在近日把孩子送进关怀福利院。
王文杰一边吃一边看,电视上案发现场大片的血迹乃至死者的脑浆子也一点没影响到他的胃口。
市领导在镜头前讲话,表扬公安人员们机智勤劳勇敢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希望云云。王文杰擦擦嘴,进厨房洗碗去了。
王爱国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报纸:“哟,哥,你回来了?报纸上说你们那案子破了,我猜你也该回来了。”
王文杰点点头:“你今天没课?”
“你过糊涂了是吧?今天周末。”王爱国哼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换到了戏曲频道。
居然是于魁智的《兵圣孙武》,已经演了一大半了,王爱国大声冲着厨房喊:“你看不看?《兵圣孙武》。”
“不看,你自己看吧。”王文杰皱着眉头把抽油烟机拆了。
王爱国愣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兵圣孙武》!你真不看?”
“不看!以后少叫我陪你看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戏曲没兴趣,有那功夫还不如看看神探柯南呢,好歹是破案的。”王文杰把油烟机过滤网涂上洗涤灵,找了个废牙刷小心地刷起来。
弄了半天把滤网洗干净再安回去,王文杰擦着手出来,正好赶上闭幕曲的最后那几句——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
王文杰说,晚上咱们出去吃饭吧,我请客,案子破了,庆祝一下。
王爱国说,闭嘴,等我把这点儿听完。
于是坐下来一块儿听——惆怅情怀向谁诉?留一部天书后人读……
戏演完了开始放广告,广告完了还是放广告,广告广告广告……不知道是第几个广告的时候,王文杰说:“于老板的声音不如从前了,老了吧。”
“人总是要老的。”王爱国拿起遥控器又换了个台。
音乐台是男女声二重唱《梁祝》——千古传诵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很美的曲子,两个人静静地听,王文杰顺手泡了一壶铁观音:“来,喝茶,上次你不是说想喝铁观音么?我专门去大红门买的,极品铁观音,一百多块钱一两呢。”
王爱国接过茶喝了一口:“你上当了,这茶是陈茶,不值这个价。”
“你就当新茶喝不就得了,哪儿来那么多讲究?”王文杰没当回事——他也的确不能当回事,那茶虽然标价一百多,打折下来也就三十多。
王爱国又喝了一口,点点头:“味儿还行,就是贵了点。”
王文杰笑了一下,他实在弄不懂弟弟对陈茶新茶这么执著有什么意思,在他看来,所有的茶都一个味道。同理,他也不明白,既然超市里有的是速溶咖啡,开水一冲就得的东西,干吗非得弄一堆东西回来磨啊滤啊煮啊的,味道好象也不见得就好得天上地下了嘛。
“你那套咖啡壶,给燕叔叔送去了没有?”
“没,我另买了一套给他,这套我要自己留着。”王爱国摇摇头,“你想喝咖啡?我去煮。”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随口问问。”王文杰赶紧摆手,咖啡这东西还是不如茶来得惯。
男女声二重唱到了高潮部分: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啊不分开……啊啊啊啊不分开……
“林烨回来了。”王爱国吹着茶水,轻声说。
“谁?”王文杰愣了一下。
“林烨。你们以前的所长,辞职开了间黑店的那个。”王爱国又换了个频道。
“哦,他啊。”王文杰续了一杯水,接过弟弟手里的遥控器,换台,广告,再换,广告,再换……广告广告广告……
“我说,那是遥控器,不是打字机。”弟弟终于忍不住发了话。
“我知道。问题是每个台都是广告,还不是丰胸就是肾虚的,叫人怎么看?”王文杰不满地把遥控器扔开,“干脆看碟子吧,嗯……《英雄本色》?”
“随便,我无所谓。”王爱国喝着茶,看着他哥撅着屁股在电视柜里翻腾,“我说,你怎么不说话?”
“找到了!”王文杰拿出两张影碟,“我怎么没说话?合着你这大半天是跟空气聊天呢。”
“我是说林烨,你当初不是找他找得都要疯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至于那么没出息嘛。”王文杰笑着把碟片塞进了DVD。
“哥,咱俩谁跟谁啊?你何必跟我打这马虎眼儿。”王爱国哼了一声,“哦,对,你是警察,肯定比我早知道这消息……”
“没有,我真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王文杰回过头来,拿起遥控器调节着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