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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儿子的身上,她宁愿自己默默吃苦,也要下决心把孩子培养成人。
石头妈妈在城里租的那间小楼就在学校附近,离学校不过200米。这是个七层的顶楼,虽说楼层是高了点儿,爬起来费劲,邻居们都说租顶楼便宜,而且这间楼的方向感很好,屋子还很干净,如果站在楼上的阳台上,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校园里面的一切。石头妈听了这些话,连想都没想,就租了下来。今天是两个孩子开学的日子,胡大海和石头妈妈,又高兴又紧张。
大家上了马车坐好后,胡大海拿起马鞭子,把马车慢悠悠地赶出了院子。冬梅留在家里看家,她站在屋门前,看着马车走出了院子后,就走过来默默地关上院门,返身回到屋里做起家务来。她弱小的背影,就像一只孤单失群的小燕子,闭塞地围着这座小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也不和外面的孩子来往。
初秋的田野,一片盎然的绿意。调和的雨水,均匀地播撒在无边田垄后,蔓生出一道道喜人的景色。尤其是那些肥大的玉米叶子,互相牵连着,如等同罗列的连体婴儿,在微风的吹拂下,欢快地笑着,跳着,正努力地向上生长。庄稼人都靠天吃饭,从种子落到地里的那天开始,他们就盼望风调雨顺。然而,好的年成他们能年吃年用,碰到不好的年成,可能搭上老底都不够花。这种情况,对于那些老守田园的人,无疑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一路上,胡冬雪背对着爸爸,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上想着心事。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她不想说话,也越来越不爱说话。面对苍白孤寂和无助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实在无话可说。
第二十五节马车进城()
马车进城,实属不易。城里的街道虽然很宽,但是修公路的人从来没有想过给马车留条通道。自从棚户区改造完成以后,城里的楼群越来越多,各种品牌的私家车也越来越多。而这些豪华的车辆总会出现在早高峰时段,排成一个参差不齐的长队,在主要路面上像杨树上跌落的虫子一样缓慢爬行。
胡大海赶着马车也列挤在其中,这辆格格不入的马车在公路上行驶时,从大黄马的屁股后面,留下一溜骚臭的粪球儿,滚得到处都是,那种腐烂的气味,闻起来实在令人头疼。每次马车向前移动一步,胡大海都会清晰地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和指责声。好像他的马车在城里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它完全不应该驶入这个所谓的文明人的行列。
当他的马车即将驶入装有远程监控的十字路口时,居然被一位年轻的交警强行地拦截下来,因为胡大海赶的这辆马车夹在拥堵的车流里,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市容。在后面奥迪一声紧似一声的催促下,那位交警立马横刀地站在了胡大海的前面,他打着严肃的手势,从那条一字长蛇阵里,将他的马车和人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而后胡大海把马车赶到哪里,交警就把他堵在哪里。在寸步难行的主干道上,他赶着马车像走迷宫一样,不得不穿行在陌生的小巷里左拐右拐后,总算找到了石头妈妈的那间出租屋前,才喘出了一口长气。
可是,胡大海刚把马车赶到了小区大门口。门口的保安马上走过来,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人准许他把车赶进院内。小区里面有明文规定,他们只允许机动车自由出入,强烈禁止马车和驴车入内。在强大的背景下,这些欺软怕硬的保安,都像跟农村人有仇似的,耀武扬威地在小区门口站成一排,人人有份地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睛。就差一脚把他踩在地上,去填大货车压过的坑道。胡大海哪里经历过这样强势的人海战术,他一手牵着马的龙头,一手拿着马鞭子,尽力用讨好的话语,面对着这一群虎视眈眈的保安。无奈,终因寡不敌众,他还是连连败下阵来。石头妈妈几次想上前说话,都被冬雪死死拉住。
看来,马车进院是不可能了。胡大海只好把马车停靠在外面的马路边上,他帮着石头妈妈卸下车上的行李和锅碗瓢盆后,又帮忙一一搬送到楼上。而那些保安呢,则是幸灾乐祸地抱着膀子,站在小区的门口,看着他们一直把车上东西搬完,才各自散开。当他们从楼上下来时,学校门口的电门已经全面打开。
胡大海拽过马的缰绳刚想要走。石头急忙跑过来拦住胡大海:“大伯,我们学校前面的车位上不许停靠马车,你现在要是去了,万一被城管抓走,麻烦可就大了!”石头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以前确有其事。胡大海一听,他把高高举起的马鞭子,又放了下来。为了不给孩子们制造麻烦,他只好把冬雪的行李箱和一些生活用品,从马车上搬了下来。然后,把车上的草料口袋打开,放到了大黄马的前面;汗流浃背的大黄马闻到草料的味道,立刻低下头来,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石头拎起冬雪皮箱笑着对胡大海说:“大伯,您也累了一早晨了,要不您先上楼歇会儿吧,我现在就帮冬雪去宿舍送行李!”
“那好,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那种颜面扫地的声音,显得那样的有气无力。
胡冬雪也说:“爸,你就放心吧!我自己能办好入学手续。要是办不明白,还有石头哥帮我办呢!”
“冬雪,你快去吧,爸爸给马喂点儿草料,就得回家了!”胡大海很不自信地说。但是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后,他只能是点头应允。
他今天特别憋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哪路神仙,自从马车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见过一张好看的脸色。居然连过路的保洁大妈他都要惧怕三分。这些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狗尿苔不济都长在金銮殿上了吗?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大黄马吃饱了以后,胡大海弯腰把地上的草料口袋,捡了起来,规规矩矩放到了车箱里面,又整理了一下马的鞍子。
“啊,那我就不上楼了!马车放在楼下我也不放心,万一又有什么差错,我还不如早点儿回家呢!说不定一会儿又碰见哪个愣大爷前来赶我走呢!”胡大海看了石头妈妈一眼,点了点头,嘴里小声地嘟囔着,顺手把马车调转过来。
“爸,那你路上小心啊!”胡冬雪看了爸爸一眼,一阵心酸,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转。为了不让爸爸看见,她立刻转过头来,使劲地擦了擦眼睛,尽量不让眼泪往下掉。
石头拎着胡冬雪的行李箱,回头朝胡大海摆了摆手,抬腿就往前走。胡冬雪背起书包,弯下腰,从地上拎起她的大包小包,跟在石头的后面,一起向学校门口走去。
“这俩孩子越来越懂事了!”胡大海看孩子们走远了,转身朝石头妈妈摆了摆手,无奈地赶着马车往回走。在回来的路上,他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在他看来,城里的人太能装了,他们把农村人都看成什么了?
他曾经听村里的老人们常说过这样的一段顺口溜:“老农进城,腰系麻绳。先进饭馆,后进剃头棚,看完电影,不知啥名。打个电泡,不知哪疼。的确良不买,专买趟子绒。”他原来还把这句话当成搞笑的段子,讲给村里的人听,现在突然觉得这些话真是太伤人了。
“哼!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一群尖酸刻薄的小市民,装什么装,你们在下岗失业的时候,有的人连农村人的一半还不如呢!”想到这里,胡大海狠狠地抽了一下大黄马。大黄马顿时受惊,飞快地向前跑去
第二十六节校园相见()
胡冬雪和石头走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挤满了送新生入学的家长。城里的,农村的,明显的两极分化。可能是城里的人平时都见多识广,任何一个浅显的话题,到了他们的嘴里,居然都能聚众在大庭广众之下旁征博引后,高谈阔论出一份深奥的讲义。只有极少的农村家长,焦急地等在院墙外面的墙角里一言不语。面对这样一群“斯文”的高明人士,他们也只能望而怯步,退避三舍。
胡冬雪走进校园后,才发现前来报到的新生,多数都是城里的孩子,像她这样的农村孩子倒没看见几个。他们来到教学楼跟前,胡冬雪迅速从背包里面拿出那张盖了钢印的入学通知书,在手中晃了晃说:“石头哥,我先去教导处报到,你在这里给我看会儿行李。”说着,胡冬雪就一路小跑进了教导处的楼门。
一楼的走廊里特别的凉爽,跟外面燥热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胡冬雪看见前来报到的新生很多,排着有序的队伍,慢慢往前移动。她也排在队伍后面,贴着雪白的墙壁往里走。她在这里办完一切手续后,心情豁然开朗。她在一楼的大厅里,又找到了管舍务的老师,问明了住宿的情况后,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在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班主任陈老师。
这是一位资深的中年男老师,他个子不算太高,前额略微有些光秃,他说话时瞪着一双圆眼,一脸的严肃。虽说陈老师其貌不扬,据说他的物理教得很好,而且特别有责任心,他教过的学生,有很多都考入了重点大学。而且每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很多家长指名道姓地往他手里送学生。可是,有些靠关系进他班的学生,因受不了陈老师对他们过度的约束,大都中途退学,落荒而走。
胡冬雪进屋的时候,陈老师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见胡冬雪敲门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一一问明了情况后,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点名册让胡冬雪依次填好,然后把班级所在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了她。胡冬雪走后,他拿起桌子上面的红色圆珠笔,在胡冬雪的名字下面重重地画了一道红线。
不到半个小时,胡冬雪就跑上跑下地办完了所有的入学手续,她手里拿着几张红红绿绿的单据,低着头穿过走廊时,正准备推开楼门找石头去认宿舍的门牌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迎了过来:“喂,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胡冬雪吗?果然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