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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冬雪笑了,她笑得那么灿烂,她把自己对城里人的所有偏见,仅在这在一瞬之间,全部一笔勾销。她突然觉得城里的钱真是太好赚了。不难想象,就连路边捡破烂的老太太,每天靠买路边乱扔的空矿泉水瓶子,都有几十元的进账。她的眉梢微微地翘起,像两条荡漾的小船,载着她的幻想,在冷酷的寒风里,倔强地飘着,飘过寒冷的冬天,去寻找希望。
胡冬雪拿着那张崭新的纸币,把它放在鼻尖上,故意闻了闻。她仿佛嗅到了冷风的味道,嗅到了汗水的味道,嗅到了人间的苦辣酸甜的味道。这当中还夹杂着雪花的温度,带着她内心的隐忍,在强大的体内热血沸腾起来。她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来自城市的馈赠与激励。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城里人,因为城里人也有不敢面对的事情。他们退缩的时候,还不如一个农村的小姑娘勇敢。她收获了城里人馈赠的第一笔收入,虽然这里的路很难走,如今,她向前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胡冬雪把钱装在贴身的衣兜里,像保存一件稀有的东西。她想用这些钱,买一些适合自己的东西,可是,她和周思彤在商业街上绕了好大一圈,都没有舍得花掉一分钱。她的眼里闪着一抹明亮的光,却随着灰白的天空,变得浑浊不清,复杂和冷漠。
妈妈曾经说过:“人活着,要学会精打细算,不要过钱到手,饭到口。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实在难过。我们本来就没有钱,再去糟蹋钱,一定没有活路。”以前,她听见妈妈说这些话时,还觉得妈妈的吝啬不可理喻,现在想起这句话来,却别有一番滋味。人啊,总要往开处想,不要走一处,败一处,看来妈妈虽然没有文化,她说的话却句句在理。妈妈攒了一辈子钱,却从来没有花过一分钱,却给自己留下很多值钱的话,让她永生难忘。
她们顶着刺骨的冷风,慢慢地往回走。冷风打在脸上,煞骨的寒。胡冬雪把手伸向天空,一种莫名的疼痛,从指端入侵,再向体内蔓延。疼痛的成长,带着着一身茸刺,刺得她遍体生凉。
无畏严寒的商业街里,闲人过盛,杂音鼓噪,一片人声鼎沸。叫买叫卖的小商小贩们,东张西望地站在路边,跟来往的行人讨价还价。“衣世界”门口的那个男店员,身上缠着一条绶带,整日光着手,轮番交换地举着一个扩音器,对着灰暗的天空,一边大声呼麦,一边唱歌跳舞。他们即使是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在风雪中坚持着,目的是为门面的兴旺,制造喧嚣和紧张的气氛。而且,在整条商业街上,吃这碗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看来,他们的饭,也跟自己一样难吃。
其实,他们的现在,也和自己一样,为了生存,不得不暴露在寒冷风中,面对残酷的命运,来挑战自己的极限。胡冬雪终于明白,这世上,不仅仅自己这样,还有很多人也和自己一样,为了生活,完全靠自己的打拼顽强地生存着。妈妈死了,她的过去,也跟着妈妈的生命一起死了。爸爸对她的事,不闻不问。他只知道自己学习优秀,然后,就什么没有了。好好的一家人,因他离散,他很可怜。可是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作为女儿,这句话只能别人替她去说。她非常的不明白,自己的爸爸,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爸爸呢?
更多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想着。吴樾和周思彤,不也和自己一样嘛。她们和自己一样,每天都站在商业街的各个繁华地段,不停地忙碌着,奔走着,她们手中的报纸也像雪片一样,从商业街里四散飘去。她们的命运和她们的家庭,到底和自己哪里不同呢?
胡冬雪每天从商业街里回到学校,都会把手放进一个充好电的热宝里暖和半天。那种被寒冷击打的麻木疼痛,一直不能在体内驱散,便在她的手脚上生出一些红肿的冻疮来。她默默地摸着那些冻疮,无声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
胡冬雪终于挺过了寒冷的三九天。下午回到寝室的时候,胡冬雪把自己赚的那些工钱,一张一张地摆在床上,她反反复复地算了算,这些靠挨冻挣来的钱,她数了好几遍都没有数到一千元钱。这些钱实在太少了,就算再怎么节省,也只够一两个月左右的伙食费。另外的学费和住宿费还没有着落。如果自己用这个速度挣钱的话,那也只好伸手朝家里要钱了。她撇撇嘴,用手摁了摁太阳穴,一副失落的样子,她心里又是一阵悲哀。
那天下午,胡冬雪和周思彤发完报纸往回走,她们从中心市场附近经过时,发现有一家新开业的辅导学校的窗子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海报,上面写着招生广告和招聘启事。胡冬雪站在那里,抬头看了很久,看来她又动心了。
第八十七节,应聘目标()
她指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若有所思地对周思彤说:“思彤你看,这个辅导学校正在招聘老师,咱俩进去试试怎么样?”见胡冬雪跃跃欲试的样子,周思彤也走到门前探过头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把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抬头仔细地瞅了一眼上面的招聘条件说:“这家辅导学校刚刚开业,正是用人的时候,不知道这里都招聘什么样的老师?”
“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现在的校外辅导班遍地都是,可是想找到像样的老师代课,可是不太容易。咱俩的文科基础都好,带几个小学生,一定绰绰有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要老板能用,我就那把课讲好。”胡冬雪看了一眼周思彤,非常自信地说。
“行!这件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周思彤点头答应着,“要是下午的空闲时间出来做校外辅导的话,咱们还能额外增加一份收入,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你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你有眼光啊!”周思彤点头答应着,她心里暗暗佩服胡冬雪的想法。
主意已定,她俩站在那里,把这家辅导学校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家还算正规的辅导学校,门面很大,一到三楼,面积大约四五百平左右。从整体的装潢,看样子条件不错,可能这个时间是休息时间,卷帘门没有落下,门紧紧地锁着。因为窗户上有毛玻璃挡着,里面什么情况都没有看清。
仅从窗户上面的字面上分析来看。这家辅导机构应该正在紧锣密鼓地招兵买马。面对这张花花绿绿的海报,周思彤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觉得各方面用人的条件还不错,不知道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像自己这样的高中生是否合乎她的口味,还有他们的招生范围。于是,她俩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就决定来这里撞撞运气。
胡冬雪从身上解下背包,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来,记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然后,跑到马路对面的电话亭边,用手按了这个电话号码来投石问路。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胡冬雪说明了打电话的意图后,里面立刻做出了简单的答复,并告诉她明天下午两点前来面试。胡冬雪听了,觉得这个时间还算可以,就一口答应下来。
胡冬雪打完电话后,依然和周思彤一起在街道上慢慢地朝前走着。因为时间还来得及,她们并不着急往回走。已经放假了,自己也应该轻松轻松了,她们尽可能地在街上溜达,只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学校,也不算晚。
午后的街角渐渐变冷,阳光懒懒地躲在浓云的背后,很长时间都不想出来。狭小的街道,像一只伸长的手臂,与车辆和行人一同延展。寒聚成了冬天的特点。暗堆成唯一的单色。像一片雾蒙蒙的幻海,盘亘在空空荡荡的寒噤中,四处漫散。她俩一边走一边聊天,时间将一半的明媚,留给了那些远逝的青春。
因为天气太冷,她俩在街上走了一半,便不想再走下去。为了赶在学校的电门关上之前,赶回学校,她俩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点等车。可是,她俩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有把车等来。因为等地时间太久,旁边的老太太很不耐烦地发着牢骚,身边居然还有人跟着随声附和。每天的这个时间,正是城里的晚高峰时段,可能六路的公交车又在路上堵车。不过,没等到车也没有关系,她们等的那辆六路,后面一定还有一辆,她们上车后,一定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座位。
冷风迎面冲撞而来,它们不停地撕扯着头发和围巾,触到脸上依然是刺骨的疼痛。就像往日的不快,在时光的阴影里恣意地放纵。人有不幸,天气也有不顺。
因为天冷路滑,六路司机们为了行车安全,路面上交通拥堵或误点现象时有发生。胡冬雪实在不想再继续等下去。就和周思彤商量着抄近道走回学校。她们走的那条路临近郊区,而且是刚刚拆迁的废墟。破破烂烂的房屋里,挂满了灰尘。随地丢弃的断砖破瓦,像城里的顽疾和陋习与现代的文明并存。
城市的局部改造,像是失败的整容,有关部门把重点都花在了门面上。因此,城市的周边环境总是跟城市中心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反差,极大地影响了市容市貌。
一些没有彻底改造过来的街衢,依然在破瓦残垣中与附近的高楼远近对峙着。一些拆迁和半拆迁的钉子屋,在还没有勒索到足够的补偿款前,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胡冬雪看着这些破乱不堪的房屋,觉得这里的每块砖头都是块闪闪发光的金子。街里的土地和房屋真是太值钱。在她住过的农村里,有些人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农活,也挣不到城里的半间仓房的地基钱。
胡冬雪情不自禁地心想:城里人的房屋真是太值钱了!虽然自己家的院子比这里整条胡同的院子都大。可是它的价钱连人家的一个仓库的价钱都比不上。虽说农村的房屋不怎么值钱,可是农村人的素质也没有差到以无赖的方式,跟开发商公然对抗,甚至以死相拼。为了讹诈到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