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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工明确之后,几个人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宋其琛也没闲着,见众人各自去忙后,她便旋身进了内室开始挑选起晚上要穿的衣裳。
册封后尚服局便分发下来了一季的新衣,因着她们是初入宫,便比平常的份例多了一倍,一共送来了十套头面儿,十二身夏装。前几日,家里头也送了家书和一些衣物银子,总算是让衣柜里瞧着没那么空了。
然而与在家时,恨不得辟一间房来专门放衣裳首饰相比,终究还是太过寒酸了。
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
看着略显空荡的衣柜,宋其琛喟叹了一声。
挑挑拣拣,好不容易宋其琛才选出了一身儿满意的衣裳。
第46章 承恩(中)()
缥碧色细绢上襦,月白素白浅茜三色条染及踝双纱下裳,一条掌宽的如意云纹雪色锦缎腰封。
宋其琛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穿着,半晌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拢了缕发丝在手,犹豫了片刻,才在区别不大的朝云近香髻和百合髻中决定了要梳百合髻,因为会显得更清爽些。
衣裳的颜色有些繁复了,虽说都是清冷的色调,但发髻上简单些终究更合适。
决定好了后,宋其琛便唤人来为她将发髻重新梳好,随后又挑拣了一副简单的珍珠头面,选了两朵珠花,一支发簪,简简单单的装饰了下乌黑的发髻。
随后又亲手给自己戴上了一对翡翠嵌珍珠的耳坠子,颈上腕上到都是空的,并未戴什么首饰。
天热人燥,装扮上不宜太过热闹。
装扮妥当后,宋其琛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模样,眉头微蹙,想了想又拿了块儿家里头送来的羊脂玉压步挂在腰间,才算彻底满意了。
手中摇着木兰青丝团扇,又吩咐人在内室里多摆上几个冰盆后,宋其琛才坐下与孟怀思说话。
“稍后还劳烦女官与下面的人多交代几句,都是各处调上来,没见过陛下的,稍后见了陛下,规矩上可千万不要出错,不然本嫔捞不着好也就罢了,只怕触了霉头的自个儿也要吃顿挂落,不为了本嫔,也全当为了自个儿,一定谨慎着些。”宋其琛唇角微翘,语气里却是隐晦的警告。
孟怀思屈膝一礼,“下臣明白,嫔主放心就是。屋子里有香培玉琢两位姑娘伺候,外头叫绽雪披霜松生空谷她们四个候着,其余的下臣都让她们在后舍听传,没事儿不要往外走动的。”
孟怀思知道宋其琛对披香阁里的宫人不大放心,因此便也识趣的如此安排。
绽雪四个宫女儿,是八品近侍,本就应该是近身伺候的,且只香培玉琢两个又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不管如何,她们四个是怎么都避不开的。
宋其琛听了孟怀思的话略一颔首,满意地说道:“孟女官做事总是这么妥帖。”
“您客气了,都是下臣该做的。”说着孟怀思抬了抬眼,“您若是没其他吩咐,下臣就先下去安排了。”
闻言宋其琛起身一笑,“女官受累,多上上心,毕竟这是陛下头一遭来我们披香阁,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
“下臣明白,那下臣先行告退。”孟怀思说罢,见宋其琛颔首应允,便屈膝而去。
目送孟怀思离开,宋其琛抚了抚胸口,叹了一声。
她不知孟怀思是谁的人,但目前来看,她做事还算尽心。
而绽雪披霜则是赵和铃的人,她初来便是知道的,至于其他人,或许还有其他人安排进来的,总归是干净不了。
想着,宋其琛觉得自己若是往后想走得顺畅些,还是要尽快收拢一些自己人才是。
不过这个倒是可以先放放,毕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周述的到来。
随着刻漏的滴答声,时间一点点流逝。
太阳西斜,彩霞铺满了天际,绚烂的红红紫紫的火烧云,挂在天边,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
酉时初,徐德清打发了一个小内侍来,说陛下在建章宫用膳了,膳后还有点政务要处理,大概戌时才会过来,所以让她先自行用膳,不急着准备迎驾。
宋其琛得了消息,便踏踏实实的用了晚膳,虽然心里头乱七八糟,既有着期待又有着恐惧,忐忑惶然得不行,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一口一口吃着饭菜,直到吃了个六分饱才放下了筷子。
叫人收了桌,宋其琛坐在窗口看着彩霞漫天,随手拨弄着窗台前案几上的琴。
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拨着,也不成个曲调,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放松心情罢了。
看着霞彩渐淡,宋其琛心中愈发纷杂,手下依旧拨弄着琴弦,正想问一句什么时辰了,就看到窗外一身青袍,长衫温雅的周述负手向着这边走来。
宋其琛心中一惊,手下不稳,挑出了一个杂音,她顾不得抚弦消音,也顾不得怨怪宫人为何没有及时同传,连忙理了理衣衫后,就转身带着香培玉琢一同出门去迎周述。
方走到门口,宋其琛就和周述迎面而对,她连忙屈膝行礼,“嫔妾见过陛下……”
话还没说话,宋其琛就被周述一把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同走进了屋子。
“在这边住的可还习惯?”一边走着周述一边问道。
“回您的话,这儿一切都好,嫔妾住的惯。”宋其琛错后周述一步,脸颊因为手上的热度而殷红一片,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忽略了手上的触感,才平稳了声音回答道。
周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打量着四周。两步就走进了屋子,一进屋,周述放开了宋其琛的手,绽雪就端了清水进来,周述站在门口净了手后,才走到桌前坐下,玉琢为他到了一盏庐山云雾,周述接过端起来凑到鼻下嗅了嗅,才仰口喝下。
周述惯爱绿茶,品类倒是不挑,只要是好茶都喝,而这庐山云雾,就是宋其琛这里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茶了,所幸周述没有嫌弃。
“喜欢喝茶?”周述说着指了指自己跟前儿的凳子,示意宋其琛坐下。
施礼谢恩后宋其琛沾着凳子边坐了,随即答道:“还算喜欢,但不太会品茶,只能尝出来好不好喝。”
“这就够了,茶这东西,本来就是解渴用的。”周述一笑,亲手给宋其琛到了一盏。
宋其琛有些惶恐地接过周述递来的茶盏,低声道谢。
她总觉得周述瞧着温文尔雅一派文人风气,但时不时的又总有一股子武将粗犷豪放的做派。
不过想来周述被封景王后,多效于军中,身上沾染了几分武将豪气也是合理的。
正想着,宋其琛又听周述说道。
“往后有什么喜欢的茶,去找徐德清,让他给你开朕的私库取。”
宋其琛闻言心底一震,方才周述给她倒茶就让她惊讶不已,现下还说了这话,越发叫宋其琛看不懂周述的做法了。
心里头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宋其琛抿唇一笑,“嫔妾用一盏茶,竟换了陛下私库里的好茶,到真真是个意外之喜。”
说着宋其琛又为周述添了茶水,“那陛下定要再多饮几盏,想来嫔妾还能得不少好东西。”
周述闻言朗声一笑,伸手掐了掐宋其琛的脸颊,十分亲昵的样子,“你倒是会算账,几盏茶,就想要诓了朕的东西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几盏茶不够,那您说这披香阁里头您还相中了什么,都拿去就是了,总之您的东西更好些,妾不亏。”宋其琛觉出周述心情甚好,便眉眼弯弯地与他说笑道。
周述闻言,笑容里带了两分暧昧,“朕觉着,这披香阁里最宝贵的就是卿了……”
听到这话,徐德清冲香培玉琢悄悄招了招手,带着两人一同退下,又仔细的将房门关了上。
宋其琛脸颊一下红,猛地垂首,不敢再去看周述,也没去管那声关门的吱嘎声。语气低了两分,但在这只剩两人的房间里,愈发显得缠绵,“嫔妾本身就是陛下的了,这可换不了东西……”
第47章 承恩(下)()
洞开的窗外一阵儿晚风吹来,挟带着一抹清新的茉莉花香,萦绕在宋其琛鼻息之间。
晚风温凉,拂过她的面颊,使得她殷红发烫的双颊渐渐降下温来。
周述垂眸看着宋其琛,唇角带笑。
宋其琛眼神闪烁,不敢与周述的目光相对,生怕看到他眼中的暧昧光彩。
静默了好半晌,周述才开口道:“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宋家都将自家的珍宝送进朕的后宫来了,朕又怎么能亏待了你,又哪里用得着你去换什么东西,喜欢的,朕赏你就是了。”
听到周述的话,宋其琛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眸子里有热气上涌,她眨了眨眼,将水汽隐去,才笑着抬首看向周述。
目视其眸,宋其琛认认真真,满含诚恳地说道:“多谢陛下。”
他这时提到宋家,可见他是明白宋家的处境的,想必他也知自己入宫是为了什么,所以才有这了句话,让自己安心。
他想告诉自己,他可以信任宋家,但前提是宋家能够值得让他信任……
“方才听你在弹琴,时辰还早,不如弹上一曲,弹得好了,有赏。”周述无视了她微红的眼眶,下颌微挑,看向窗边的琴案。
闻声宋其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压制了胸腔中汹涌起伏的心绪,展颜一笑,“陛下想听什么曲子?”
“随你。”
“嫔妾琴艺不精,不比箫技,陛下莫要嫌弃。”宋其琛起身颔首。
周述挽了挽袖子,低笑,“若想听技艺精湛的,朕叫琴师来就是了,何必叫你。”说着周述也站起了身,走到琴便,伸手抚过琴弦,挑起一片滑音,“朕叫你弹琴,为的不是曲子,而是……”
回眸定睛看着宋其琛,周述眼里墨色深深,两分打趣三分暧昧,余下五分深不见底,随即他启唇而道:“而是情趣。”
情趣二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