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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茕羽看着九歌,眼中竟是感动,九歌冲她缓缓一笑,二人相视无言。
蔚离歇淡淡地饮着杯中之茶,昭王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出了后宫这些事情,即便二人面上再父慈子孝,心底终究是无法坦然了,于他于茕羽都一样,做的再多,再好,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从勤政殿出来,姬茕羽瞬间一反方才的拘谨,拉住九歌道:
“你最近可好?父王他可有为难于你?”
“三姐这是有多不放心九歌啊。”宇桓这时笑了起来:“九歌这几日在宫中可是出了名了,二哥的案子有了结论,虽然结局有些意外,但终究是真相大白了。”
“真相大白?”姬茕羽疑惑地看向九歌:“是谁害了二哥?”
“说到底还是蔚美人害人害己,最终害死了二公子。”九歌说着看一眼姬茕羽:“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二公子他并非蔚美人所生,大王对此一言不发,九歌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处理。”
姬茕羽心领神会,眼下的昭宫要比自己设想的乱的多,怕是父王经此一事也会对自己增了戒心,于是看向九歌道:
“我与蔚公子不日便要回蔚,你可会去送我?”
“这个自然。”宇桓笑道:“我与父王讲好了,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九歌前去相送。”
“果真?”姬茕羽微微欣喜道:“六弟说话算话。”
“那是。”宇桓扬眉道:“三姐之命,宇桓何时怠慢过。”
“三姐信你。”姬茕羽呵呵一笑:“眼下时辰不早了,我想与九歌单独说会话,六弟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
“那行。”宇桓说着看一眼九歌:“我隔日来找你。”
九歌讪讪地点头:“恭送公子。”
蔚离歇看着宇桓的背影远去,不觉笑道:“六公子倒不失为一个性情爽朗之人。”
姬茕羽闻言不觉轻叹:“六弟一贯与我和二哥交好,若不是此番一系列的变故,我等如今也不会天各一方,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蔚离歇上前轻握姬茕羽的手道:“世事多变,夫人毋庸伤怀。”
九歌看一眼姬茕羽:“将军可愿去九歌处坐坐?”
姬茕羽正欲点头,却不觉习惯性地看一眼蔚离歇。蔚离歇淡淡一笑:“眼下离出宫还有一会,蔚某在这边候着便是,夫人放心去吧。”
姬茕羽闻言一喜,感动地言了谢,便挽着九歌向她的住所走去。
“蔚公子对将军可好?”九歌看向姬茕羽。
“他对我很好,虽算不得恩爱有加,但也能相敬如宾。”说着姬茕羽看一眼九歌:“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九歌闻言不觉心中一酸,她理解不了古人的夫妻之情,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她眼里都是扯淡,可她却不能如此和茕羽讲,毕竟茕羽嫁与的是一个国之储君,她无法要求他的专一,他的常情,所以知足是她在未来漫长的后宫日子里支撑她过下去的唯一动力。
“将军即将入蔚,对未来可有打算?”
“打算?”姬茕羽似是一愣,转而有些腼腆道:“为人妻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愿为君添得一儿半女,承欢膝下了。”
“将军驰骋沙场多年,当真能放得下天下苍生?”
“放不放得下又如何?”姬茕羽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涩:“经历过这些事情,我现在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无关天下。”
九歌看向姬茕羽,眼前的她宛若变了个人,再不是以往那个豪气万丈的姬将军了。九歌不觉心叹,她能有此想法自然与她与国都好,只是,昭王信么?蔚离歇信么?昭王这边留着自己,蔚离歇已然看出了端倪,倘若姬茕羽一个不小心,授人于柄,怕是到时候纵有千般说辞也无济于事了。
见九歌不说话,姬茕羽不觉拉了九歌的手道:“不要光说我了,你呢,这些日子怎么样?你实话跟我说,父王有没有为难于你?”
“将军放心,昭王对九歌很好。”九歌淡淡笑道:“此前还为了九歌与王后之间闹得剑拔弩张呢。”
姬茕羽闻言顿时好奇心起:“快说说这是为何?虽然我与宇桓交好,可是王后的为人,茕羽实在恭维不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王后不甘心被蔚美人所设计,故而想借着鬼神之说将蔚美人困死于溢华宫中。”九歌说着无奈地笑笑:“奈何昭王有意留着蔚美人的性命,为的就是调查玄玉的身世,被王后这么一搅差点功败垂成,故而便借着九歌与王后彻底撕开了脸。”
“然后呢?”姬茕羽看向九歌:“是你查出二哥非蔚美人所生的?”
九歌点头:“她自己心中有鬼,把我看成了她那个可怜的姐姐,将自己的恶行断断续续地吐了个干净。”
“那父王怎么说?”姬茕羽不觉皱眉:“二哥呢?”
“不知道。大王知道真相后一言不发,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姬茕羽不觉重复道,转而淡淡一笑:“没说也好,我便不用多想。”
九歌闻言一愣,于是看向姬茕羽:“将军若是能早些入蔚也好,九歌猜不透昭王的心思。”
“谢谢你,九歌。”姬茕羽眼中微微湿润:“我知道你留在这里的目的,你放心,等我在蔚国站稳了脚跟,便派人过来接你。”
“将军不用管我。”九歌微微一笑:“昭王眼下还算信得九歌,九歌能照顾好自己。”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各一方()
次日,溢华宫被禁宫,这个消息在意料之中,九歌默默地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压得心里透不过气。
昭王终于下了杀心,没有给蔚美人一丝辩驳的机会,当然,她也无从辩驳,这一点,九歌丝毫不觉得惋惜,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只是地宫中的二公子,冰樽中的玄玉,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虽然素昧平生,可九歌却期待昭王能对他留有一丝余地。
这几日在昭王身边,九歌几乎每根神经都是紧绷的,寺人庸也是,侍奉的小心翼翼。就连举手投足间,都是几经思量,就怕一个不小心违了昭王心意,落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见到古乔的时候,九歌整个人是恍惚的,刚从勤政殿出来,九歌还没有从窒息的氛围中释放开来。
“好久不见。”古乔笑着走近九歌,眼角眉梢间全是隐藏不住的喜气。
九歌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木木道:“你怎会在此?”
“你猜?”古乔背着双手晃荡在池边,对着九歌一脸灿烂。
“勤公子进宫了?”
古乔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九歌:“没错,我们这次是来递国书的,不日即将归勤。”
九歌闻言一愣,转而又淡淡笑道:“恭喜公子和夫人,终于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古乔扬眉看向九歌:“公子的意愿姑娘难道不知道?”
九歌看一眼古乔,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公子的意愿九歌无从得知,夫人若是无事请恕九歌先行告退了。”
“慢着。”古乔突然拦住九歌:“姑娘何必欲擒故纵,公子对姑娘一心一意,倘若姑娘愿意,古乔不介意让出夫人名分甘居姑娘之下。”
九歌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淡淡道:“夫人怕是误解了,九歌与公子之间的情分早已不再,名分之事更是无从说起。”
“那你又为何要留于昭宫?徒增公子烦恼。倘若不为要挟公子,古乔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说辞来解释姑娘前后不一的举止。”说着古乔忍不住瞧一眼九歌:“还是姑娘觉得昭王比重华更值得托付?”
“谁更值得托付,眼下还用不着夫人您来置喙吧。”
晚笑的出现让九歌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古乔更是困惑地看她: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晚笑冷冷道:“倒是夫人身份尊贵,怎会于此处同一个宫女谈及一些与身份不相符之事?”
古乔瞧她一身素衣,看不出品介,只得淡淡道:“本夫人瞧着九歌喜欢,欲替夫君将其迎入府中,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晚笑好笑地看向古乔:“你没听九歌说么,人家对你夫君并无半点情谊,你喜欢算什么回事?”
“你——”古乔一时语滞,面上却不甘示弱道:“本夫人与九歌谈事,与你何干?”
“自然与我无关的。”晚笑眸子溢出一丝不屑:“只是听不得人说些言不由衷的话罢了。”
“言不由衷?”古乔瞬间来了脾气:“我好心好意想迎九歌入府,哪里言不由衷了?”
“迎人?你这哪是迎人,分明是来宣泄来了。”晚笑冷哼道:“想毕你这新夫人的位置也不好坐吧?”
“你胡说。”古乔一指晚笑:“我与夫君伉俪情深,怎容你一介奴婢一再置喙。”说罢,抬拳就要过来。
“住手。”淡淡的一声传来,重华渐渐走近。
晚笑似是一怔,转而盈盈施礼道:“晚笑见过公子。”
重华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转向古乔:“时辰不早了,夫人可聊完了?”
“是。”古乔温婉地欠了欠身子:“原本想与九歌好好聊聊,不曾想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姑娘,言语间不乏冒犯,故而古乔一时失仪了。”
九歌瞧她说话有失公允,不免看一眼重华:“九歌与公子之间已成往事,夫人怕是有所误会,晚笑姑娘只是实话实说,并无意冒犯,还望公子谅解。”
重华默默然看着九歌,良久方转向晚笑:“让姑娘见笑了。”
晚笑一愣,转而轻声道:“公子客气,是晚笑失礼了。”
古乔见重华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于一侧。
重华重又看向九歌,从袖中取出紫竹箫递给九歌:“既是送与你的东西又怎能再收回,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便当是留个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