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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他背对着方迟,短发漆黑,后颈的发根干净利落,左半边肩膀半露在被子外面,隐约看得见紧实有力的肌肉。
方迟看得一脸的目瞪口呆。
都不用她指点,谢微时就完全明白她想要怎么把何心毅给糊弄过去。这种配合的程度,恐怕连十九局里的最佳拍档都比不上。
“小猫,给我视频,就现在。”
何心毅虽然平时性情慈和,但严厉起来,比母亲谷鹰还要厉害几分。
方迟应着声,拿了电脑过来和何心毅连上视频,何心毅仔细检查着她的样子,神情将信将疑。方迟暗自庆幸昨天受到的那些伤都是在身上,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除了脸色苍白些,头发凌乱些,却也符合她贪睡晚起的样子。
何心毅有些不相信她没事,又远程给她测了心率、血压、体温、脉搏等。
“小猫,你的状态不太对。心率、血压、体温等等都偏高,还有疲劳过度的迹象,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按时按量服药?”
方迟漫不经心地含糊应答着,状不经意地稍稍移动,膝上电脑移了个角度,视频范围中闪过谢微时裸/露在外的肩膀和一根根漆黑饱满的短发。
“等一下!”何心毅叫道,“把电脑摄像头再挪一下——你床上有人?”
“有什么人啊……”方迟满是抗拒地否认。
“床,让我看一下。”何心毅命令。
方迟满不情愿地晃了一下摄像头。谢微时再度瞬时入镜。
“床上是谁?”
“道明叔!你不要明知故问!”方迟抗议。她一抬高声音,又开始喘息不止,忙移开了摄像头,又关闭了声音输入。
还好何心毅的关注点都在床上方迟的男伴,并没有在意这个异常。
“哟,我们小猫开窍了?”何心毅释然地笑了起来。的确,a抑制剂虽然有很强的镇定作用,让方迟变得安静、嗜睡、情感迟钝,却不会影响她身体的*欲。她会有这方面的需求,他能够理解。也难怪她会遮挡摄像头、不接电话、贪睡不起、身体状况不佳……
“小猫啊,你找男朋友这种事情呢,我是鼓励的,对你身心都很有好处。但是你都这么大人了,知道有些事情要有个度,对不对?年轻人也不能太放纵,尤其是你身体还不太好。……”
“道明叔,你小声点,别人听得到。”
何心毅的声音很大,床上的谢微时肯定也能听到,方迟竟然尴尬起来。
“我就是说给他听的!这孩子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身体不好?疲劳过度,这怎么能行呢?你看看你脖子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方迟一惊,伸手摸上脖子,果然还有一截伤痕还没遮严实。幸好露得不多,让何心毅误会了。
“方迟啊,细水流深,天长日久。你的身体不能太激烈,知道吗?我看这孩子是有力气的样子,让他珍惜你点,明白吗?”
“道明叔!”方迟真的是要炸了,尴尬得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小猫,这孩子处了多久了?要不带回来吃个饭,让我和你妈看看?”
“没多久,再处处吧!道明叔,我下线了!”方迟不由分说地关了视频,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瘫倒在床上。
身边窸窸窣窣的,是谢微时坐起来在穿衣服。她斜过眼去,只见谢微时肩上似乎有什么形状奇特的疤痕一闪而过,然而很快就被盖在了衬衣里。
他的身材是适合穿衬衣的,尤其是黑色的衬衣,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清俊,又有成年人不动声色的成熟。他正介乎于这两者之间。
方迟看着,觉得耳边那奇怪的乐章又开始嘈杂了起来。强忍住那种令人不安的躁动,方迟闭上了眼睛,嘴里觉得发干。
谢微时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层薄汗。
“又不舒服了?”他问。
他的手温热干燥,额上的皮肤敏感到感觉得到他修长匀称的手指,还有指尖细小的伤痕。
方迟睁开眼,正看见他笔挺衣领之上的喉结,浑身又是一阵抽紧,难忍的痛苦。她伸手推他:
“你离我远点。”
谢微时一愣,看了她一会,退出了她的房间。
过了许久,方迟才觉得好受了些。扶着墙走到书房,见谢微时正在里面,拿了她的虚拟现实眼镜,用他带过来的电脑调试。他用的是一个叫“atom”牌子的电脑,目前市面上少见,方迟只知道是一款发烧友级别的顶配电脑,有着出色的安全性能,一些大国的军事部门和反恐部队采购的都是这个品牌的电脑。
“谢微时?”
“嗯?”
“我刚才……”
“有性*冲动了是吗?”
“……”方迟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之前准备好的道歉瞬间黑化成诅咒。什么妖怪啊这是!
“冰裂造成的正常反应吧。”他语气平淡地说着。
算了,大约在他们学过医的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专业术语罢了。方迟这样安慰自己,就像她也从道明叔那里听过“虚宫”这个词一样。
她见谢微时把一个小u盘插上了虚拟现实眼镜,不由得问道:“你做什么?”
“看冰裂。”谢微时简洁地答道。
第29章 冰裂()
冰裂的种子很小,否则也不可能通过存储容量有限的u盘在离线状态下传播。
而正因为要做到足够的小,制作者放弃了让它成为一个独立运行的软件,而是依附于的运行环境下,种子能够被释放出来,成为可以观看和体验的“冰裂”。
“你真要看?”
“真要看。”
“我才听了一遍就这样了,你就不怕出事?”
谢微时站起来看向她,笑容晃眼:“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方迟一怔。
她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冰裂的恐惧。
她并不怀疑谢微时的自控能力。昨晚,她半昏半醒中,看到谢微时开*枪射穿了荤抽剩下的一只眼睛。那样的微型手*枪,瞄准起来非常不容易,更不用说那么远的距离。能练出那样的准度,没有强大的自律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这是冰裂啊。就算是再普通的毒品,也能够摧毁最坚定的人的意志。冰裂呢?
方迟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一个看冰裂的方法。”
谢微时笑道:“我也有一个。”
方迟一挑眉,“那咱们各自写出来,看看是不是一样,如何?”
“行。”谢微时点头。
两个人各拿了一支笔,在掌心写字。握拳,张开来时,只见方迟掌心写的是:
【降维】
谢微时写的是:
【解构】
方迟会心一笑,看向谢微时,谢微时也正在看着她,俊挺面容上有着含蓄的笑意。
方迟所说的“降维”,实际上就是将冰裂翻录下来,从三维的vr体验变成二维的视频录像,直接在电脑上观看。
要知道虚拟现实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临其境”——“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旁观者。降维之后,冰裂的致幻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而谢微时所提出来的“解构”,则和方迟的体验有些类似:借助虚拟现实眼镜所独立的音场、显示和触觉三大系统,将一个完整的冰裂拆分成声音、画面和触觉来分别进行体验。
冰裂的基本原理就是通过具有强烈心理暗示意义的视听触内容来对人体造成特殊的刺激,从而唤起人们记忆、意识、感官和情绪等多方面的强烈变化。经过这种解构拆分之后,所能够造成的影响自然也就被削弱了。
“试试’降维’吧,更安全一些。”方迟向谢微时营销自己的建议。毕竟亲身经历过冰裂声场的洗礼,她知道那种心魂俱裂的痛苦。
谢微时不以为意地挑挑眉,“不自己试一下,怎么治得了别人?”
方迟看向他仍留有不少细碎伤痕的指尖,问道:“做医生和做黑客,你怎么还是选了做黑客?”
谢微时笑笑:“家里是医生世家,小时候心气盛,一心想超过父亲。想把手练好,没事儿就去玩电竞。玩着玩着半条腿就踩进黑客圈了。”
方迟想起那天在图书馆,他的手背在身后敲击键盘,修长的手指精确飞舞,像是弹奏钢琴。
“后来呢?”
“还是想做医生,但医生这条路走不下去了。人总还是得活下去吧,就做只乌鸦,混口饭吃。后来也慢慢想通了。手术手技算什么呢?路上找个修车师傅说不定都比我强。说到底,我只是想救一些人。做一个医生和做一只乌鸦,有什么区别呢?”
白色和黑色的区别。方迟心想,有人记得你,和没有人知道你的区别。
谢微时已经戴上了虚拟现实眼镜。
当他准备做出“开始”的手势时,方迟拉住了他。
“不要陷进去。”
他的嘴角弯了起来,反握了方迟的手一下:“一定要陷进去。但是等我迷失的时候,把我拉出来。”说着,他挥动手指,启动了冰裂。
方迟心中还是紧张起来。
——一定要陷进去。
她明白谢微时的意思。
谢微时是敞开了自我进入冰裂的。
虽然和谢微时只有过短暂的几次接触,但她已经很清楚,谢微时是一个有着坚硬而密实的自我的人。一个出生于和平年代医生世家的人,要怎样才能够面不改色地扣下扳机?方迟只知道,除了像她这种从小接受训练的,其他人都不那么容易做到。即使是优秀如盛琰,当年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后,仍然接受了心理辅导。
任何人都有心理弱点。只要抓准了,一击即破。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看到谢微时的弱点在哪里。
这样的人,对冰裂的免疫力是最强的。
如果说冰裂是一瓶硫酸的话,那些本来就遍体鳞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