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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了,别无他法,只好先回家了,项白悻悻地往无忧阁走去。
刚一进门,项白就愣住了,继而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在这!”
胡小酒歪歪头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你猜啊。”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我走到哪你跟到哪?”
何无心远远观望着,不禁露出姨母般温暖又慈爱的笑容。
“哎,你别是傻子吧,明明是我先来的好不好?尚家也是我先去,你后来才去,现在也是我先来,你之后才来,阴魂不散也是你阴魂不散好不好!”
“我这是我家!”项白拎起胡小酒就往外拖,“走,你给我走,不欢迎你。”
“师父!师父父!快来看啊,师弟弟欺负我啊!”胡小酒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师父?谁是你师父?”
项白才愣了愣,便看到何无心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从从容容地说道:“小白,快把你师姐放开,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
“我我师姐?”项白看着胡小酒,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小酒趁机甩开他的手,躲到何无心身后,得意地笑了:“是啊,师弟弟,还不快来拜见师姐姐?”
“师姐?来,你过来,你有本事别躲着,你给我过来!”项白气势汹汹地指着胡小酒。
胡小酒才不听他的,围着何无心转圈圈,躲的比耗子还快。
何无心被他们闹得头疼,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白,为师知道你高兴,也要稍微控制一下,不要那么激动,低调,低调!”
“我我激动?我说老东西,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这是激动,我这是气愤好不好?”
“不是激动吗?”何无心歪着头,“是为师误会了?”
第28章 消失的头颅(二)()
项白不禁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说服他:“师父,我知道你每天待在家里很无聊,但是你不能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多少要挑一挑。”
“你才阿猫阿狗!”胡小酒说完又躲到何无心身后。
“没有啊,我本来想让你娶尚小楼,谁知道人家尚家人不答应”
“那你就随便捡这么个东西回来?还给我当师姐,她凭什么?”
“我没随便,我听到她骂你。”
“骂我骂我就带回来?师父,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如果你们之间没故事,她为什么骂你呢?”何无心说着看向胡小酒。
“你为什么骂我!”项白瞪着她。
胡小酒不服输,犟着脖子回瞪道:“我我就骂了,怎么样,你该骂!谁让你说我脚臭!”
“谁让你说我断袖?”
“那是因为你欺负我!”
“谁让你不听话?”
何无心怎么也没想到项白和胡小酒会一见面就吵的鸡飞狗跳。揣着手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又露出姨母般慈爱的笑容。唉,年轻人啊,就是脸皮薄,明明相处的很愉快嘛,偏偏不承认,还好自己目光如炬,慧眼识人,随便打个酒都能给自己徒弟捞回来一个小媳妇儿,真是太优秀了,太优秀了。
自胡小酒大驾光临,无忧阁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早到晚的争吵。连宁柯都大为惊讶地表示:“小白最近很有活力嘛,终于有几分年轻人该有的模样了。”然而这样的光景也并没有延续太久,在项白和胡小酒经过一场惊天动地、樯倾楫摧的世纪大战之后,项白默默地从无忧阁搬了出去,投奔魏秋山去了。
这天夜里,何无心端着酒杯望着如勾的缺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唉!”何无心一声叹息,“我不会一不小心真的把我徒弟逼成了断袖吧?”
胡小酒愣了愣,说道:“不会吧,我那就是开玩笑故意气他的。”
“可是,我养了他这么多年,的确从来没见他带女人回来过,不仅如此,也没听说过他去逛青楼,每次说给他娶亲,他也兴趣缺缺。你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不正常吧?”
“嗯会不会他不懂?”
“不懂?”何无心愣了一下,又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拜了何无心做师父,奈何何无心实在是毫无师道威严,令胡小酒完全尊敬不起来,再加上两个人都好酒,俨然与何无心成了酒友,安慰道:“哎,你不用那么自责。据我所知呢,断袖这件事,不是你逼不逼他的问题,而是天生的。”
“是吗?那这么说他可能一直都是,只是我不知道?”
“嗯也有可能。”
“唉!怎么会这样呢?”何无心忧伤地提起酒壶空了空,发现酒壶又空了,愈发幽怨起来,“唉!这孩子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又任性,又不听话,竟然偷偷跑出去住。”
何无心看看奋力扫着院子的老刘,自从项白走了,打扫整个院子的工作又落到了老刘身上,老刘手脚慢,有时候从早扫到晚,那院子也不见干净。何无心忽然“哼”一声说道:“说不定也不是什么断袖,也不是什么心情不好,他就是懒,懒得打扫院子,懒得收拾屋子,懒得给我打酒,偷懒。”
老刘听见何无心的话,直起腰来说道:“我看也是,他就是懒,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他让我扫院子。”
“老刘,别干了,这么冷的天儿,你都多大年纪了,给他留着,屋里来跟我喝酒。”
“这不好吧。”老刘有点儿犹豫,“他要总不回来,院子里得多脏。”
“不管,给他留着。”何无心说道,“他看不下去,自然就会回来了。”
胡小酒看看何无心,总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对,如果项白根本不回来,又怎么会知道院子里脏的看不下去呢?他不知道脏的看不下去,又怎么会回来呢?
何无心看酒壶里的酒空了,又去摸旁边的酒坛子,无奈酒坛子也是空的。
“啊,没酒了。”何无心叹息一声,了无生趣。
“唉,”胡小酒站起身说道,“天也不早了,别喝了,明早我去给你打酒。”
何无心不禁露出笑容,说道:“还是你好,比小白勤快多了。”说罢站起身,晃晃悠悠向自己房间走去。
夜已深了,打更的梆子敲了三声,喧闹了整个白天的城市皈依安宁,静谧的夜,又是另一番风景。
男人的眼睛里散发着恐惧又无助的光,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瘫坐的椅子上就像一个废人,不能动,不能呼救,他努力地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没有用,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雪白的刀刃映着雪白的月光,如同可怖怪物眼中死亡的凝视,那怪物冷冷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笑,说道:“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杀了你,就算是过年了。”
冰冷的刀刃顷刻没入他的大腿,割开他的血肉,一直割到脚踝,黏稠的血把他的裤子染成殷殷的红色,牙白的骨头从外翻的鲜肉里露出来,他看着大量的血涌出来,却感觉不到疼痛,这比锥心刺骨的痛更让他害怕,他拼命的叫,依旧没有声音。又一刀没入他的手臂,刀刃从肩膀剖开直到他的手腕,不多时,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地板。他虚弱地看着眼前的怪物,他知道他就要死了,他恨,可是怪物的目光已经冷漠。
忽然,刀锋划过他的喉咙,一瞬间他竟有一丝庆幸,他终于解脱了。
次日一早,胡小酒提着钱袋子出去打酒,但她并没有直接去醉里红,而是拐弯去了三里巷,也就是魏秋山家所在的地方。
魏秋山在六扇门当差,他娘在朱雀大街卖肉人称铁屠娘,也是朱雀大街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铁是说她的做派,人铁,信誉铁,她们家的肉都是自己养的好猪,她亲自杀,从来不掺假。
胡小酒去的时候,魏大娘已经扛着她“铁屠娘”的牌子摆摊去了,家里只剩下魏秋山和寄宿的项白。
第29章 消失的头颅(三)()
魏秋山难得放假,在家帮他娘喂猪,边喂边念叨:“大白哟大白,好好吃,好好长,长得壮壮的来年给你物色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项白听出他话里的揶揄,默默地“哼”一声,本想从水缸里打点儿水洗脸,无奈水却结了冰,任凭怎么敲也敲不开,嘟囔道,“这天儿也太冷了,才一晚上就结了这么厚的冰。”
“瞧你这么些废话,你倒是回去啊,你们无忧阁多好,那炉子烧的,任凭外头多冷,屋里头都跟春天似的。”魏秋山说道,“我就想不通,我要有那么个好地方住,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出来的,你这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说你师父多好,什么心都给你操着,还费心给你找媳妇儿,你再看我娘,就知道抽我。”
“哼哼。”
“哼啥哼,给你配个媳妇儿你还不乐意,小酒多好多可爱,你还嫌弃人家。”魏秋山说着又乐了,“不过正好,你不喜欢我喜欢,省得咱俩兄弟反目。”
“魏秋山你是不是欠收拾?”
“咋啦,想打架,来啊,怕你啊?”魏秋山正说着忽然乐了,“瞧瞧,说谁谁来。”
项白一回头看见胡小酒顿时又一肚子气,掉头就走。
胡小酒也没给他好脸色,翻个白眼。
魏秋山哈哈一笑,乐的更欢了:“小酒,来来来,屋里坐,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呢,要不是他师父记挂着,我根本不来。”
魏秋山听了不禁大为感慨:“小酒,你真善良,他们这么误会你,你还替他们着想。”
“无所谓啊,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相互不待见,谁也不欠谁的。”
“知道,知道。这都是误会,你喜欢的是我嘛。”魏秋山说道,“其实我后来想过了,人都有缺点,脚臭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你的真心”
“噗!”项白蹲在一边儿偷笑。
果然,胡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