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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白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慨,好一个丑丫头,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丑的丫头,忍不住又多看两眼,一不留神对上她的眼睛,顿时有些尴尬,好像做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似的。
收回目光,接过衣裳,客客气气地说道:“多谢了。”
衣裳也收了,也没有别的话说,可那丑丫头却赖着不肯走,项白不用抬头就感觉到两道目光直直的投向自己。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抬起头问她:“还有事儿吗?”
那丑丫头见他恼火,只是笑眯眯地摆摆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好像两只亮闪闪的小月牙:“没事没事。”
项白恍了恍神,忽然觉得这个丑丫头的笑容格外眼熟,一个不留意脸上也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淡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又打量她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丑丫头除了那块鲜红的胎记和脸上的两颗痦子,处处都很眼熟,这时他才回过神来,震惊道:“你!”
“嘘!”丑丫头眨眨眼说道,“我听我表姐说,老爷院子里有个顶俊的人物,特地跑来看看,这一看才知道,白小爷可真是格外的俊俏啊!”胡小酒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说道。
项白皱皱眉头,又有些无奈,沉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表姐让我来的。”
“你哪里的表姐?”
“我表舅家的,”胡小酒煞有介事地昂首说道,“柳四娘就是我表姐!”
“柳四娘”项白哭笑不得,又不便声张,只好摇摇头说道,“你们表姐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亲姐妹一样。”
“那是,我表姐可疼我了,就跟亲姐一样的!”胡小酒又拍拍胸口说道,“小白哥哥你长得这么好,可有婚配啊?”
项白不知道她搞什么鬼,皱皱眉头敷衍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没有就最好,我也没有!”说着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又抛个媚眼,“这就是缘分天成啊!”
项白很久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直到房门忽然响了一声,蔺实从屋子里走出来,二话不说从他手里夺过纸条。
随即拈着小胡子呵呵一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那小婆娘如此丑陋,竟会念两首酸诗,与你也算登对了。”
项白微微颔首:“老爷说的是。”
蔺实瞧他一眼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第141章 妒杀(二十五)()
项白刚要应声,忽然发现他说的是不必跟着,依旧称是,心里却犯嘀咕,他若已经怀疑自己所来的用意,如今又格外叮嘱自己不必跟着,那么自己是应该去,还是不应该去呢?
项白这么想着,却已经顺其自然地采取了行动,他迅速回到屋里,拿起一把伞,与蔺实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
他可以晚走几步,也不刻意隐匿行踪,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越不刻意反而越不容易被察觉。
他就这样急匆匆的追赶着蔺实的马车,直到贵宾楼门前,蔺实刚下车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反倒是他自己迎上去。
“老爷。”
蔺实顷刻间神色微变:“你来干什么?”
“变天了,老爷忘了拿伞。”
蔺实看看天色,的确黑压压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他接过雨伞说道:“我有马车。”
项白淡淡地一笑:“马车也有不方便之处,老爷拿着用没坏处。”
“也是,算你有心,回去吧。”
项白微微一笑,打个拱,干脆地转身离去。
蔺实面带忧虑往楼上的小窗处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却在隔壁窗子里有个人探出头来对他挥挥手,蔺实便知道这是让他上去的意思。
项白当然没有走,他只是换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一个跟贵宾楼同在一侧的小茶棚。
坐在他的位置并不能看见贵宾楼的情况,同样贵宾楼上的人也看不见他,但是他可以看到对面卖铜镜的,通过门口的镜子他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贵宾楼门口的一切。
蔺实定然是与人相约见面,而在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跟随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改变计划,这至少说明,他不是这次约见的主导者,主导的人在楼上,所以他看到楼上挥手人,即便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诚惶诚恐地按照约定上去。
那么这个主导见面的人,是一个地位比蔺实要高得多的人,即便是在京中,令堂堂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人也不会很多,而出现在贵宾楼又能够让蔺实战战兢兢的人就更少了。
只要有时间,他一定能等到那个人出来。
这一点他不太担心,因为以蔺实那谨慎的做派,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身份高许多的人,他势必要等送走对方才敢离开。
所以他唯一担心的,随着太阳偏西,阳光迟早要照射到对面的铜镜上,到那时,铜镜将成为另一个太阳,而不再是铜镜了。
项白点了一壶茶,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铜镜,直到夕阳西下,阳光照射到铜镜上变得刺目,蔺实还没有出来,又过了一会儿,蔺实终于出来了,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没见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出现。
他叹口气,掏出几个铜板扔在桌上,快速地离开。
刚出茶棚便听到有人喊他,一回头竟然是云哲:“项公子急着哪里去?”
项白登时心头一惊,生怕撞上蔺实,匆匆一抱拳到:“我还有事,改日再叙。”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云哲茫然失措又有些尴尬,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远去的项白说道:“那改日再会吧。”
项白回到蔺府,天才刚擦黑,好在他终于赶在蔺实之前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这时才想起今天胡小酒来时说的那些话,似乎别有深意。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不是她说话的方式,他隐隐记得胡小酒在把纸条塞给他的时候,手指似乎轻轻碰到自己,难不成她有别的意思?
自吃过晚饭项白便在府里头转悠,转累了又回到房中歇息,因他如今是蔺实面前的红人,自不必与其他小厮住在一处,而是在蔺实院中独有一间倒房,与蔺实的正房相对。
是夜,项白早早便熄了灯,静静地躺在床上却并无困意,不知等了多久,蔺实房里的灯也灭了,他才轻轻地从床上起来。
终于三更了,项白推开门,站在院中,屏息静气,依稀可以听到蔺实房内传来的鼾声,此时,他才悄悄打开院门,向后院走去。
晚风微凉,他的心里无端地有些雀跃。他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但他希望是对的,不然她费尽心思跑来还能是做什么呢?
他走到假山前,脚步稍稍有些迟疑。
忽然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巡夜的家丁,慌乱中被人拉了一下,便陷入黑暗里。
“嘘!”
面前传来微弱的声音,月光透过假山的缝隙照射进来,他才发现面前蜷缩着的小人儿,她又伸出手,拉着他蹲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紧靠着蹲在一起,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却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她悄悄站起来,扒着石洞向外张望,低声说道:“人都走了。”
刚一回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是并没有太大效果,“你干嘛?”她低声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项白说道。
假山内的空间太过狭小,他们只能这样面对面站着,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说话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吐出的热气。
“我帮你啊!”胡小酒压着声音激动地说道。
“你就这么帮我?”项白拿着纸条在她眼前晃了晃,“亏你想的出来,你知道这整个府里有多少株相思树?我今儿一整个晚上一棵一棵排除,腿都快遛断了。”
“相思树?”胡小酒摇摇头,指着外头长着小红果的树问,“这是相思树吗?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的果子红红的很像相思豆而已,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她似乎很惊喜。
“不知道你就乱写,你想遛死我?”
胡小酒吐吐舌头:“哎呦,你不是也找到了吗。”
他垂着眼睛,月光照着他的脸,给他镀上一层疏离又暧昧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找我来干嘛?”
胡小酒有点摸不着头脑:“就是接个头啊。”她想,电视里都是这么演,同属一方阵营的同志为同一个目标深陷敌营,一定要先找机会碰个头,这样才好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接头,就这样?那你入骨相思”项白说了一半,忽然话锋突转,“接头,然后呢?”
第142章 妒杀(二十六)()
“然后我们就可以落实计划,展开工作了呀,你没有计划吗?”胡小酒纳闷地看着他,又眨眨眼不禁皱起眉头问道,“我来帮你,你不高兴吗?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她耷拉着脸,满脸都是委屈,好像打定主意认定他不高兴似的。
项白弯弯嘴角说道:“还可以。”
“还可以?”胡小酒立刻转悲为喜。
项白看着她总是感到由衷的无力,像是听不出好赖话儿似的,就像现在,他只是说“还可以”她就高兴地蹦起来,真的有点傻气,他想如果自己对她说“很高兴”,她岂不是会蹦到天上去。
“你说还可以,就是的确用得到我,我来的很是时候,对不对?”
项白不禁微微蹙眉,又觉得好笑,是了,不是她傻,是自己傻,她其实聪明着呢。
“算是吧。”他说道,“蔺实似乎怀疑我的来意,我猜很有可能是户满已经向他揭了我的底,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你来的正好,可以帮我四处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打听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目前看来死去的那四个人里除了贵宾楼的明秋全都与蔺实有很直接的关系”
不等项白说完,她便说道:“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