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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旖滟大夫人身前停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四下再度死寂,所有人都不明白盛旖滟要做什么,也似都期待她接下来举动。
盛易阳见大夫人吓得面色都白了,虽是蹙眉有些担忧,可此刻他却不能再偏帮大夫人了,他不能公然和这个世界根深蒂固规矩叫板,他只能紧紧盯着盛旖滟。
就众人目光下,盛旖滟抬手,却只是大夫人颤栗中抽走了她臂弯中搭着长披帛,接着她拖着那长长绸带披帛转身向身后阁楼走,众人紧随目光下,她手中长带一甩,那披帛便像一道直入云空彩虹飞了起来。
嗖一声绸带二楼微开窗户上绕了个环,众人诧异地瞧着旖滟,只见她抓着绸带冲大夫人绽放出了一个清浅笑,大夫人先是一愣接着面色陡然大变。
众人正不解,旖滟手中绸带突然一扯,咔嚓,窗棂被绸带扯断,她手臂再度用力一抖,嘭地一声,那两扇窗户竟四飞五裂被彻底扯落了下来。登时,二楼闺房便展露了院中众人视线下。
虽是从下往上看瞧不见全貌,但只看到景致已叫众人吃惊,掉漆衣柜,有扇门上还破了个大洞,依稀可见里面挂着三两件衣裳,靠窗博古架,同样斑斑驳驳,漆皮掉了不少,其上空落落竟然一样物件都没摆,拔步床只能看到床顶,帐幔竟是极粗劣棉布,洗已经发白,现只怕一个平常商户人家小姐也只用纱帐了,这样破棉布幔帐只怕连府中粗使丫鬟也不会用。
其它物件虽然看不见,但是可想也不会好到哪里,这竟然是堂堂一品太傅嫡女闺房,简直比寻常百姓家娇养闺女闺阁都不如,这若不是亲眼看到了,谁能相信啊!
将众人震惊看眼中,旖滟淡眸妙转似笑非笑地瞧向盛易阳,道:“我慈爱太傅大人,好好瞧瞧您贤惠敦厚大夫人都是怎样娇养溺爱您嫡女吧。”
原本躺树上凤帝修此刻已依着树干坐了起来,清澈如水目光扫了眼没了窗户窗口,又淡淡瞥过一室景致,挑了下眉,道:“啧啧,这般美人,怎能屈居如此陋室,爷是怜香惜玉,咕噜,咱们是不是该帮帮这个第一美人?”
听主人如此说,鹦鹉咕噜不屑地扑棱了下翅膀,爪子扯了扯凤帝修衣袖,意思很明显:你方才对人家盛四小姐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些,害人家大姑娘掉了一口牙,以后可怎么活啊。
凤帝修不理它,屈指点了下咕噜小脑袋,道:“去,再不去下次给你染黑毛,叫你变乌鸦!”
他声音未落,爱漂亮咕噜身子一抖,哀怨地泛着水盈盈小眼睛瞪了主人一眼,毫不犹豫地飞了出去。
此刻院中众人还被旖滟闺房景致震惊着,四下惧寂,突然见有一只色彩斑斓鹦鹉从阁楼后飞了过来,不由都是一怔,瞧了过去。
但见鹦鹉飞进庭院,院子中绕了个小圈儿,接着却是盛月茹头顶盘旋不去,张口便道:“太傅府颜面丢了,丢了!死了干净,死了干净!”
它这一叫,盛月茹面色陡然一变,只因这鹦鹉说分明便是她方才屋中讥讽盛旖滟那些话,而且鹦鹉不仅学了出来,连那语调,停顿竟都模仿了一个七七八八。
盛月茹见众人都盯向自己,脸色瞬间惨白,做贼心虚之下抬手便去拍打那鹦鹉,骂道:“哪儿来畜生!再胡说八道,看我拔了你毛!”
“畜生!拔了你毛!畜生!拔了你毛!”
盛月茹那能耐根本就拍不到那鹦鹉,鹦鹉一面学舌,一面竟扑棱着翅膀,张开爪子时上时下地揪起盛月茹头发来。
盛月茹本从阁楼上滚下来已经满身狼狈,头上发髻凌乱,这下被鹦鹉一抓,当即就和顶着鸡窝一样,好不狼狈。
这还不算,那鹦鹉分明就是骂她畜生,还配合了行动要拔了她毛!且这鹦鹉连说话语调都和方才盛月茹那口气一般无二!
旖滟何曾见过这样通灵鹦鹉,惊奇之后见盛月茹脸都绿了,一身狼狈地抱头躲着,不由噗嗤一笑。暗道,这是哪里飞来鹦鹉,竟将方才盛月欣四个说话都听到了,也不知是怎样主子能调教出这样讨喜鹦鹉。
只是,这鹦鹉怎么会此,又突然飞出来如此帮助自己?是它主子吩咐吗?它主子是否就是方才她感受到那道视线主人?再想到方才盛月欣从楼梯滚下来竟莫名其妙撞掉了一口牙齿,旖滟目光幽深起来。
这么说方才竟不是自己多心了?是真有人暗处?凭借她能耐竟感受不到那人哪里,这人……好可怕!
旖滟想着,突然觉着那种被人盯视着,如芒背感觉又浓烈了起来,她猛然回头再次朝阁楼方向瞧去,只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而那边鹦鹉逗了盛月茹一会许是觉着无趣便又飞到了盛月欣头顶,学道:“有这样姐妹倒八辈子血霉!倒血霉!倒血霉!”
刚刚醒来发现自己真掉了牙齿,不堪打击盛月欣用恶毒眼神盯着鹦鹉,张嘴欲骂,可四处进风,竟是话不成话!
她面容狰狞,结果下一刻便有一颗热乎乎鸟屎从天而降,正正滴她大张嘴里,盛月欣尖叫起来,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鹦鹉显然是嫌弃她了,不屑地怪叫了两声,便再不搭理她,又飞向了盛月红,叫道:“蠢货!肖想翼王妃!蠢货!活该!”
有了盛月欣和盛月茹前车之鉴,不像想她们那样惨,盛月红哪里还敢招惹这只鹦鹉?她只低着头握着拳头,谁知那鹦鹉却还是不肯放过她,落了她肩膀上,叫道:“蠢货!蠢货!木头!木头!”
盛月红气得肩膀抖动,鹦鹉才飞开,又冲盛月娇道:“不配当嫡女,烂泥巴比她也高贵!”
鹦鹉将四个人语调都学活灵活现,人还有可能说谎作假,这鹦鹉学舌总不会是有人刻意教吧,再看旖滟脖颈下分明有一道深深紫痕,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四个姐妹哪里是来安慰盛旖滟,分明就是来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亲姐妹遭受了这样惨事,为保门楣名声都上吊自戕了,她们竟还这样口出恶言,连连讥讽,还是庶女讽刺嫡女,这简直就是反天了。这样没有尊卑,没有美德庶出女,盛旖滟这个嫡女就算将她们打杀了也是应该!
还有这什么大夫人,如此虐待亏待嫡女,竟还装可怜糊弄人,这太傅真是糊涂了,竟看不清是非!
这般想着,众人都鄙夷,不认同地瞧向盛易阳。
盛易阳面子里子早就丢了,加之他一介寒门书生出身,现虽位居高位,但骨子里自卑作祟,怕别人说他不懂规矩,门风不清。
今日丢人丢大了,他此刻一腔怒火数发泄了盛月红等人身上,不待鹦鹉戏弄盛月红,他便上前两步抬脚踹了盛月红心口上。
盛月红被他一脚踹飞吐出一口血来,可怜兮兮地抬起身子,盛易阳却依旧不能消气,怒目骂道:“混账!来人,将这几个不知尊卑,满口谎话女人都给我绑了统统丢进柴房去!”
008 报恩之故()
盛易阳一声令下,原本围着旖滟那些护院便一拥而上,全部改而围住了大夫人等人,她们明显没有旖滟淡定从容,盛月欣和盛月茹尖叫着扑进大夫人怀里寻求庇护,盛月红和盛月娇也各找各娘,一群女人哭声震天,乱作一团。'siksh'
君卿洌将她们反应看眼中,不觉又转眸瞧了眼旖滟,盛月红她们这样才是女人遇事反应啊,她那般漠然镇定,是因为早有应对之策,还是她根本就无所畏惧!
“老爷,您不能只听信她一面之辞啊,贱妾冤枉,贱妾承蒙老爷看重,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敢虐待嫡出二小姐……啊……”
大夫人还欲再狡辩,可她越是如此叫嚣,便越会叫客人们觉着太傅府没有规矩,觉着盛易阳没有威严,盛易阳此刻是真恼怒了,只恨大夫人叫他丢了脸面不说,竟还不懂看眼色,一点都不识趣。故而未等大夫人膝行到他近前,他便飞起一脚来踹向大夫人,直跺大夫人肩膀上,将大夫人踹地人地上滚了两滚才晕厥了过去。
盛易阳瞧都不瞧大夫人一眼,怒声道:“还不将她们拖下去!”
护院们见老爷盛怒,哪里敢耽搁,忙上前架起人将几个衣衫散乱,仪容不整女人拉了下去。
旖滟冷眼瞧着,对盛易阳越发鄙夷,这便宜父亲简直猪狗不如,宠信大夫人这么多年,如今说厌就厌,这且不说,她平生厌恶便是对女人动手男人,若盛易阳坚持护着大夫人等人,还能得她高看一眼,可他没有……哼,这样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父亲,便该叫他尝尝众叛亲离滋味!
“滟儿,爹爹以前政事繁忙,疏忽了你,使得奸佞之人亏待了你,以后爹会弥补于你。今日原是你大婚日子,可翼王却不来迎亲,这简直是不将太傅府放眼中,你是个好孩子,这错并不你,你怎能想不开因此而上吊,这叫爹如何伤心啊。你放心,爹爹这便进宫一定会为我儿讨要一个公道,你和翼王婚事乃是故去懿慈太后所赐,皇上是不会放任翼王如此胡来!”
见大夫人等被压下去,盛易阳走过来冲旖滟讨好道,神情慈爱好像他一直是一个爱护女儿好父亲一般。今日发生这样事,他必须进宫讨个说法,不然太傅府便无法抬头做人了,相信有婚约,即便翼王一意孤行,迎娶了萧靥儿为正妃,旖滟也能做个侧妃,也算挽回了些许颜面。
旖滟懒得和这个虚伪人上演父慈子孝戏份,不过淡淡瞥了他一眼,众人闻言都瞧向了盛旖滟,想着这场好戏不知要怎么唱下去。
以前盛旖滟是个巴结,人也畏畏缩缩,瞧着便上不了台面,现因祸得福竟突然好了,而且竟像换了个人一般,整个气质都翻天覆地,现盛旖滟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耀眼光芒,风华无双,却不知翼王是不是会因此回心转意迎娶她。
说起来这个姑娘也是个可怜,年幼时便失了母亲,这些年一个堂堂嫡女竟遭受庶母和庶出姐妹虐待凌辱,还口吃了那么多年,如今上天厚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