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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汪公不知情,事情倒也简单,”俊草直接向皇帝请示,“奴婢以为,不如将韦瑛传来问个明白?”
皇帝打量着面前二位东西厂督,点头准了。
第180章 箭伤()
“韦瑛过来还需要些时间,万岁爷不如先瞧瞧这个,”俊草递上两卷文移,“这是半年前西厂处置的两桩重案,三十多名厂役全都罹难,郭百户也在其中。”
“朕记得,”皇帝眯了眯眼睛道,“两桩重案同日发生,朕还厚赏了刘广浩的家人。”
“万岁爷好记性,”汪直陪笑附和道,“剿寇之事是奴婢向万岁爷讨来的差事,没想到接着又发生了参将寇仁的案子,奴婢还担心自己会将差事办砸呢!”
“奴婢正要说此事呢!”俊草指着文移上的罹难名单,抬眼看向皇帝,“汪公办差素来勤勉周到,可不知为何,郭百户临死前却向奴婢陈情,说他是被人陷害,其余三十多名厂役也是如此。”
俊草好似漫不经心,汪直的脸却瞬间变了颜色,“怎么可能?他可有说过自己是被何人陷害,又是如何逃脱?”
“万岁爷,韦太监到了,”一内官匆匆入内禀报。
“启禀万岁爷,”俊草转眼又向皇帝提了个要求,“奴婢以为,汪公和韦瑛乃是上下隶属,按照厂规,此事还需避嫌为好。”
“也对,汪直,你去那边候着!”
皇帝今儿是怎么了,居然又答应了!
汪直听到皇帝发话,只能起身站去屏风后面,这个挨千刀的苏俊草,看来他是蓄谋已久,桩桩件件都冲着自己而来,连口喘气的时间都不给。而且,皇帝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对苏俊草言听计从,自己竟然插不上话。幸好两名人证已死,韦瑛也不傻,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看苏俊草如此折腾,最后又要如何收场。
韦瑛一进门,目光就在寻找汪直,发现屋内只有皇帝和苏俊草二人。
“韦瑛,罗山庭手里为何会有临时腰牌?”俊草看皇帝示意,直接讯问,
“回万岁爷的话,”韦瑛早已获悉人证已死,他不慌不忙道,“奴婢从未给过罗山庭任何腰牌,应该是他自个儿偷的。”
他俩在这件事上倒是默契得很,俊草哼了一声,淡淡驳斥,“罗山庭是西厂千户,功夫了得,他想杀人何必多此一举?”
“谁知道呢,也许他是受人指使,妄图栽赃嫁祸?”韦瑛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眼角的余光仍在屋内继续搜寻。
“我看他受人指使是真,目的却不是栽赃嫁祸,而是杀人灭口,”俊草微微哂笑道,“韦瑛,你还不老实交代,为何指使罗山庭射杀郭家铭,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替人办差?”
“印公就别和奴婢开这种玩笑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怎可如此凭空臆测,”韦瑛听他又将问题抛了回来,还给自己按了一条大罪,连忙向皇帝喊冤,“万岁爷明鉴,光凭两具尸体和一块腰牌就让奴婢担下这天大的罪责,奴婢实在冤枉。”
“你还敢喊冤?若不是经人授意,罗山庭哪有胆量随意杀人,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他的尸首还没凉透,想不到你倒先抵赖了干净!”
“奴婢确实是冤枉的,此案非同小可,印公可不能这般草率,”韦瑛料定俊草手里除了尸体腰牌,再没有别的证据,明知故问道,“既然印公认定是奴婢所为,奴婢斗胆一问,不知郭家铭生前是否留下了什么供状证词?”
“这,”俊草大约是被他问着了,不乐意地说道,“郭家铭还未签字画押,就被罗山庭射杀,因此并无证词。”
韦瑛愈听愈觉得可笑,这苏俊草还真笨,郭家铭人都死了,写完供状,直接手指头一摁不就结了,还巴巴地在这里掰扯。他心里一松,指天发誓道,“万岁爷在上,奴婢愿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参与此事,印公若有任何怀疑,奴婢愿意全力配合,查出真凶,以证清白。”
皇帝只是静静看着他俩,多一个字也没说,有时候不仅唱戏的人累,看戏的人更累。
“罗山庭是西厂的人,又是高等暗卫,他铤而走险,将郭家铭射杀,必是受人之命,杀人灭口,”俊草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话,就是咬住韦瑛不放,“汪公既然对此毫不知情,那就只能与你有关。韦瑛,我劝你好好配合,早些认罪,省得到时候数罪并罚,株连九族。”
韦瑛心里暗暗盘算,看来汪直已经将此事推了干净,自己同人不同命,就算想要推脱,奈何苏俊草字字句句针对自己,自己也确是职责所在,责无旁贷,若是皇帝一个不高兴,将自己下狱刑讯,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俊草冷言逼供,让韦瑛忽然心生一念,“启禀万岁爷,当时所有外差的厂役都已罹难,根本没有幸存之人。奴婢以为这个郭百户肯定是假的,是有人要故意栽赃,奴婢恳请万岁爷下旨,重新验尸!”
皇帝瞥了眼屏风后面隐约的人影,转头看向俊草,“仵作何在?”
“启禀万岁爷,仵作就在外边候着,”俊草立刻将人传了进来。
有皇帝在场为证,韦瑛挺直了腰杆,侃侃而谈,“郭家铭精通弓弩,他的手指应有厚茧,此其一。其二,他身上有道年前旧伤,就在左肩,还请万岁爷明察。”
俊草转身询问仵作,“都听清了么?郭家铭的尸身是否有上述特征?”
仵作摇头道,“回印公的话,除了颈间的贯穿伤,属下没发现任何旧伤,也没有练箭的厚茧。”
韦瑛一听大喜过望,忙不迭撇清道,“万岁爷明鉴,此人根本不是郭家铭,奴婢是被冤枉的!”
“这不可能,”俊草不慌不忙辩解道,“万岁爷,他曾亲口承认参与河边伏击,还动手将奴婢砍伤,他应该不会弓弩而是擅长用刀!”
韦瑛确认尸身不是郭家铭本人,早已戒心全失,见俊草信口雌黄,忍不住脱口斥道,“胡说八道,你明明被弓弩所伤,什么时候被人砍…”
等他回过神来,俊草早已朝着皇帝跪了下去,“启禀万岁爷,奴婢的左臂确被弩箭所伤,可这箭伤奴婢从未告诉任何人,就连贴身的近侍也不知道,若非韦瑛参与其中,他又是从何而知?奴婢恳请万岁爷降旨,严审案犯韦瑛,还奴婢一个公道。”
第181章 屈意()
韦瑛这才发现自己上了俊草的当,难怪他之前装傻充愣、惺惺作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看来所谓‘郭家铭’根本就是他人假扮,只用来诳自己受骗上套。
汪直听到此处,早已按讷不住,冲出屏风跪在皇帝跟前,可还没等他开口,皇帝已是勃然大怒,“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身为西厂督公,竟然纵容手下干出如此勾当,你不知道自省,难道还想替他求情不成!”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汪直纵然胆大,也不敢当面悖逆皇帝。他瞥了眼冷汗淋漓的韦瑛,婉言求道,“万岁爷息怒,印公指认韦瑛杀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韦瑛忠善老实,断不会如此忤逆。奴婢斗胆求万岁爷允准奴婢亲自彻查,奴婢可以担保,定会给印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交代什么?韦瑛谋害掌印,证据确凿,你还想袒护他到什么时候?”皇帝轻甩衣袖,口宣圣谕,“传朕的旨意,韦瑛谋逆一案由东厂全权负责,所有人等均需通力配合,若有任何违抗,以同罪论处!”
“万岁爷,印公牵涉其中,奴婢以为…”
“住口!”皇帝不想再听,戳着他的脑门斥道,“你给朕听好了,没有正式结案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西厂,那儿也不许去,若有违抗,宫规处置!”
“奴婢遵旨,”汪直涨红着脸,悻悻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俊草一人。
“俊草,朕,”皇帝犹豫了会,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语,“委屈你了。”
俊草心中一凛,立刻撩袍跪地,“万岁爷言重,奴婢没有委屈。”
“朕明知汪直才是背后主使,却还是将他放了,”皇帝踱着步子走到他面前,温言问道,“俊草,你不会怪朕吧?”
皇帝既然直言,俊草也不好装傻,“奴婢不敢。万岁爷心怀天下,所思所虑都是朝堂大事,牵一发则动全身,岂是奴婢一介内官所能明了。何况奴婢虽然遇险,却靠着皇恩庇佑,捡回一条性命,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奴婢也不想寻根究底,平添无谓的烦恼。”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他若真不介怀,何必布置此局,引汪直上钩,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怨,而且怨气不少。“俊草,你事事都能够为朕考虑,倒让朕觉得心中有愧。”
“万岁爷莫要如此,只要万岁爷高兴,奴婢无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俊草伏跪在地,深深叩首。
“你的忠心朕都知道,”皇帝伸手向外指了指,“朕把韦瑛交给你了,无论你要杀要剐,朕都不会过问。”
“厂衙自有规矩,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秉公处理,绝不会让任何人蒙受不白之冤。”
“好啊!”皇帝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俊草,你的箭伤真的无碍,不如朕让御医过来瞧瞧?”
如今的皇帝早已不是那个纯真少年,没看到箭伤,又怎会宽心,俊草脸上笑意未减,“奴婢的伤早已痊愈,但偶尔会觉得胳膊有些使不上力,不知是否和旧伤有关。”
“朕说过多少回了,若有病痛得及时就医,你啊,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身子,”皇帝摆了摆手,“朕这就传召御医替你诊治,御医说没事朕才能安心。”
“奴婢谢万岁爷恩典。”
俊草深深明白,皇帝如此处置,用意显而易见,他既想留着汪直,又不希望自己心有怨怼,所以才将韦瑛教在自己手中,任由自己处置。可皇帝也有他的底线,要想彻底斩断汪直的这份恩宠,还得从源头下手才能见效,而这个根源还得自己费些心思。
郑吉受命亲自审讯韦瑛,他连着审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