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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术问:“没有其他叫青莲乡,或者青莲村之类的地方?”
店老板为难地回答:“这个,我就真勒不晓得咾。”
就在此时,蹲在门口抽旱烟的老人起身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陈泰东和刑术,随后问:“你们是不是要找那个山里头勒青莲镇?”
老人的话让桌旁的三人一惊,特别是陈泰东,立即起身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要找山里边的那个青莲镇。兄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人还没说话,店老板马上走过去说:“爸,你不要骗别个,你咋个一天到晚尽鬼扯哦,你几十年最远切(去)勒地方就是江油市里头。”
陈泰东立即笑道:“没事,没事,就当是闲聊。”
店老板见陈泰东这么说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去接着炒菜。
陈泰东扶着老人坐下,旁边的店老板也忍不住仔细打量陈泰东。因为陈泰东的年龄明显比他爸大一些,但是身体健硕灵活,相比之下,他爸就和一个死人差不多。
陈泰东问:“兄弟,你刚才说山里边的青莲镇,在什么地方?”
老人愁眉苦脸:“远得很。”
刑术问:“有多远?”
老人摇头:“好远好远哦。”
刑术和陈泰东对视一眼,马菲在旁边夹了块肘子皮,低声道:“说的怎么全是废话呀?”
刑术瞪她一眼,马菲不再说话,低头吃东西,还招呼店老板给她盛碗白米饭。
陈泰东见老人一直盯着旁边玻璃橱窗中的酒瓶看,立即道:“老板,把你这里最好的白酒拿一瓶来。”
店老板一愣:“有那种老勒诗仙阁,还有诗城酒王。”
陈泰东有些不耐烦:“拿最贵的来。”
“诗仙阁1306要两百多一瓶。”店老板进屋边走边说,“最好勒酒王也差不多这个价格,你们到底要哪个嘛?”
马菲放下筷子:“都拿来吧,你们两父子怎么都这么磨叽?真受不了。”
刑术忍不住想乐,但见陈泰东一脸严肃,他只得马上收起笑容。
没一会儿,等酒拿上来,打开倒上一杯之后,那老人鼻子凑过去闻了闻,脸上立即有了笑容,端起来抿了一口,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瞬间就大不一样。
马菲低头扒拉着饭:“老酒鬼。”
老人连喝三杯后,一抹嘴,再一扬手:“幺娃子,来盘花生米,搞快点。”
店老板刚要说什么,见陈泰东对他点点头,也只得马上去炒花生。
陈泰东维持着自己有限度的耐心,老人终于开口:“你们要找勒那个青莲镇,不在这儿哈,有两个地方,一个稍微近点,在吴家后山的青莲村,还有一个,在江油北面勒观雾山里头,叫青莲村,但是,你们要找勒那个,肯定不是青莲村。”
陈泰东立即问:“为什么你知道我们找的不是青莲村,应该是青莲村呢?”
老人却笑了:“你们是北方来勒,我一看就晓得,而且我还晓得,你们肯定是切寻宝勒。”
刑术和陈泰东很是诧异,马菲也抬眼来奇怪地看着这个老人,因为老人差不多算是说中了。
陈泰东不动声色地问:“兄弟,青莲村有什么宝贝呀?”
老人竖起两根手指头:“一是铸铁,二是赤石。”
陈泰东和刑术对视一眼,知道老人说对了。西南铁唐家的确以铁器出名,而且唐思蓉也对陈泰东说过,她的家乡出产丹砂矿。
就在陈泰东又要发问的时候,老人却摇头道:“可惜,青莲村在前几年地震勒时候,毁咾,听说啥子都没得咾。”
店老板将一盘炒菜端上来,插嘴道:“老汉(爸,四川方言),你不要说咾,你咋个晓得喃?好多人都说啥子青莲村有宝藏,这么多年咾,哪个找到了嘛?你肯定等哈又给跟人吹壳子说啥子,你年轻勒时候切过,不要吹壳子,少喝点儿酒。”
老人听到这儿,一拍桌子,怒道:“你晓得个锤子,老子说了千百回咾,老子没吹壳子!龟儿子才吹壳子,死了嫩么多人,我还拿这个来吹壳子哦?”
死人?刑术一愣,问:“老人家,你什么时候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重新落座,神情变得有些恍惚:“1960年勒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20岁。老哥,你比我大,你应该晓得,1960年的时候没得啥子吃勒,走得动哩,都出切找吃食咾”
第二十节活下来的苞谷
1960年,刘先贵20岁,在这个原本人生最好的年华,却遭遇了大灾,也就是后来所称的“三年自然灾害”,也叫“三年困难时期”。
那一年,刘先贵老家遭遇大旱,颗粒无收,刘先贵的父亲就那么整日整日地坐在田坎上,看着荒芜的农田不发一语,终于有一天倒在田里。等刘先贵赶到将他爹背回家的时候,他爹已经奄奄一息了。
临终之前,刘先贵他爹却没有如其他人一样劝说刘先贵外出逃难,而是叮嘱他,首先必须要活着,其次要守好家里的田。
“老子就是不信,老天爷硬是一滴雨都不下!”这是刘先贵他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刘先贵草草掩埋了他爹,然后便跟着村里同龄的一些青壮年进山,朝着观雾山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要进山?
刘先贵的回答是:“好多人都往大城市跑,有啥子用嘛?大城市吃勒东西还不是乡坝坝里头种出来勒,农民都在饿肚子,你城里头的人还有东西吃?只有往山里头跑,山里头啥子都有,有野菜,有野物。”
在那个时候,食物和人是不成比例的,所以人越少的地方,食物就越充足。
自然界中,动物比人类相对单纯,所以其生物特性注定了它们会按照自然规律来生存。而人恰恰相反,人的私欲导致了他们会向大自然不断索取,最终导致自然资源的完全枯竭。
原本打算走大路的刘先贵等人,因为担心路上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进而导致进山后找到的食物分配不均,所以只能让猎户刘建国带领着从小路前进。
因为刘先贵所在的村子基本上都姓刘,所以同行的五人基本上都属同族,都姓刘。且叫刘建国的就有两个,平日里大家都不叫“建国”,都是称呼大刘小刘,而领头的正是大刘,他们称为刘大娃,较小的称刘幺娃,还有两人分别叫刘卫东、刘苞谷。
为什么会有刘苞谷这个名字?原本他的名字叫刘麦,“文革”时期因为这个名字他全家都被批斗,批斗的原因是认为他们全家都有资本主义思想,给孩子取个“麦”字做名,“麦”可是细粮呀,那不是资本主义是什么?
无奈,刘麦的爹只能给他取个名字叫刘苞谷,苞谷就是玉米,玉米总是粗粮了吧?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怪名字,在那个时代也的确是荒唐至极。
当这五个刘姓青年来到观雾山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五天以来,他们都是吃着灰灰草草根骗饱肚子一路挺过来的,可没想到来到山脚下之后,却发现到处都有脚印。
刘先贵当时就傻了:“完咾,完咾,搞锤子啊,来晚咾,一看就晓得来咾好多人。”
除了大刘,其他人都垂头丧气地往地上一坐,不愿意再前进。
饿得头昏眼花的刘苞谷坐在那儿,看着旁边的草,扯了一把就要往嘴里送,被刘卫东一把抢下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莫吃,吃不得,不是灰灰草吃咾要闹肚子!”
刘苞谷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我饿得很,走不动咾,现在咋个办嘛?”
刘先贵掏出水壶来,晃了晃,递给刘苞谷,让他先喝口水,随后问站在那儿一直看着大山的大刘:“刘大娃,咋个办?是进山还是回切?”
“进山!”大刘攥紧拳头,“有个地方肯定有吃勒,但就是看你们敢不敢切。”
其他四人眼睛都亮了,刘先贵立即问:“啥子地方?为啥子你要说敢不敢切?你想带我们切偷东西?”
大刘摇头:“不是偷,是拿,没得人要,你还记得到不?我以前给你说过,我有个舅舅每年冬天都要切观雾山里头打猎,我十来岁勒年有个冬天,跟他进山,误打误撞找到那个地方咾,里头有果树,到处都有兔子跑。”
说着,大刘咽了口唾沫,其他四个人也互相对视着,刘先贵立即道:“要走好远?晚上走不走得到?”
“其实不算远,但是哪,要在山沟沟里面绕,至少要走到明天晚上。”大刘看着其他四人,“你们切不切?”
刘先贵使劲点头:“反正也是等死,切!你们哪?”
剩下的三人也立即点头,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切!”
五人在大刘的带领下继续前进,如大刘所说,他们在山沟里边足足绕了一天一夜,第三天的早上终于走到一个隘口前,同时也看到了那里整片的野苹果树。
“真勒有吃勒。”刘先贵指着林子喊道,“是救兵粮!”
这种野苹果在当地被称为救兵粮,还叫山里红,但这是四川部分地区的叫法,与北方所称的山里红并不一样。但不管怎样,这种东西能吃,而且在当时对这五个人来说,算是极品美味。
五人如疯了一般冲进苹果林中,各自守着一棵树,采摘野苹果,大口吃着、笑着,就像是刚从地狱逃离的人一般。
五人吃饱吃撑后,靠着树干坐在那儿对视着傻笑。刘卫东和刘幺娃两人打着哈欠就要睡,这一个哈欠打下去,立即传染了剩下三个人。
四川有句俗话说“饱打瞌睡,饿精神”,原本就饿了好久的五个人,好不容易吃饱,加上路途的疲惫,很快便沉沉入睡,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之时,刘先贵被山中的寒气冻醒,他抱着胳膊坐起来,半眯着眼睛四下看着,觉得肚子又有点儿饿了,于是站起来又去摘那野苹果,就在他站起来的一刹那,他眼角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