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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泽心中一动,问道:“你要怎样逼时相辞官?”
时吾君摸了摸腰间的寿字结,垂目道:“比如忽患奇疾,双腿尽废。”
毕竟是生父,她也只能做到如此。
“好,好,你可真是孝顺女儿。”厉泽的脊背忽泛起冷意,他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将时吾君打量一遍,“你很像你母亲,本王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时吾君微微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母亲。”
瑚琏郡主女生男相,其实不美。时吾君的长相承袭父系居多,据说,和早些年逝于宫中的姑母贤妃一模一样。
厉泽来回踱了几步,停下,道:“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这事本王答应你了。”
时吾君不点破厉泽自己硬找来的脸面,盈盈而拜谢,“多谢王爷。”
厉泽道:“那么荣儿”
时吾君道:“等事情了了,侄女自会将荣儿送回。”
厉泽焦躁道:“时相之事是否还有转机并未一定,若是皇兄定要诛灭时家,到时你欲将我儿如何!”
时吾君道:“王爷若是守信,不论时家将来如何,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荣儿。”
厉泽眼下无计可施,只好死死盯着她,“若荣儿有个什么,本王要你们时家上下为我儿陪葬!”
“怕是相反吧?是荣儿给时家陪葬才是。”时吾君好笑地看着厉泽,“另外恕侄女再嘱咐王爷一句,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荣儿。他若知道侄女这般对待他敬重的父王,怕是要伤心的。侄女实在舍不得他伤心,只好强求王爷了。”
厉泽怒笑道:“你在做梦?”
时吾君瞅了厉泽半晌,渐渐露出莫测的笑意,凑近他身边,柔声道:“侄女劝王爷,如果您不想让王妃知道当年青王及青王世子的死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只一句话,便令厉泽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好似祭拜时的纸人,双颊的肌肉抽动几下,踉跄退了几步,强自镇定,“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的,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时吾君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的!
“王爷莫非是忘了?”时吾君悲悯地看着他,“要不要侄女将父亲请来,帮王爷您回忆一下那些陈年旧事?”
“不可能!时相是绝不可能告诉你的!”厉泽的手撑在桌上,颤抖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栽进椅子里去,难以启齿的往事毫无预兆地被揭穿,霎那间抽干了厉泽所有的力气,“而当年你还没有出生!”
虽是皇命,虽然最后得到了毕生至爱的妻子,但与时朝恩联手害死青王连鸿和小世子,却成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时吾君微微扬起头,目光凌人,轻蔑地看着终于颓然坐下的厉泽,“事关青王,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说她上一世究竟有多蠢,明明知道父亲的秘密,却依旧选择了骨肉亲情,选择了相信,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厉泽呆了半晌,轻轻喘息起来,“不错,既然你母亲知道,那么你知道了也不奇怪。”抬手半掩住脸,有气无力地道:“你既知此事,又何必对荣儿”
他不知道时吾君究竟知道了多少,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要挟他做任何事了,根本不必再牵连厉荣。
“就算王爷对王妃一往情深,说到底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平常时可千般好,事到临头又会怎样仍未可知。”时吾君凝着厉泽颓丧的表情,徐徐道:“世子却是王爷嫡亲的骨血,总是更稳妥些。”
厉泽睁开眼,仿佛初见那般出神地凝视时吾君,眼前隐隐浮现出一张张故人的脸。
“你的五官像你姑姑,心思缜密不输你母亲。你母亲虽已足够灵秀,但比起青王,仍是略逊几分。”厉泽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了,真的是老了,他低低叹息,“而你”
厉泽没再说下去,时吾君此刻那通透清冽的神韵实与当年青王一模一样。
时吾君凛凛一笑,音若珠玉落盘,“我不是姑姑,不是母亲,更不是青王。”
地狱之火淬炼了她,她应比他们更狠!
“是你比他们更狠”冲时吾君摆摆手,厉泽艰难地开口道:“你要求的事本王都答应了你走”
时吾君有少顷的沉默,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箱子,“这些珍珠”
脸上浮现出狰狞的恨意,厉泽闭上眼,吐出一个字,“滚。”
时吾君模糊一笑,再拜,“侄女告辞。”
让壮丁将箱子抬了出去,她转身,徐徐出了安乐王府。
第12章 各自为计()
回到相府,让两个壮丁将箱子抬进自己的房间,使清音多给了赏钱打发了。挥退其他小丫头,时吾君打开箱子,和清音一起抬起放满珠宝的上层,露出底层依旧呼呼大睡的厉荣。
清音将厉荣扶坐起来,问:“二小姐准备将世子爷安置在哪里?”
“自然是我身边,否则我怎能放心?”时吾君俯身捏了捏厉荣细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颊,“而且也没人会想到我会把他藏在自个儿的闺房里。”
“但若一不小心被人知道了,小姐的清誉?”清音忧道。
时吾君已经架起厉荣的胳膊,道:“放床上吧。”
命都要没了,哪里顾得上什么清誉?
清音无奈,只得过来帮忙。
两人吃力地将厉荣抬到床上,解了绑手脚的绳子,时吾君毕竟卧床好几天,身子有些虚,喘息了片刻,俯身揉了揉厉荣的脸,吩咐清音道:“去拿参汤。”
清音去厨房取了温热的参汤,时吾君又兑了些迷药进去,撬开厉荣的唇齿,一点点地喂进去。
不能让他醒来,也不能让他饿死。
人是昏着的,喂起来很困难,时吾君却极有耐心,一碗参汤除去洒的,算是喂进了大半。
又取了化瘀的药膏,揉开手脚处因捆绑留下的瘀痕,心里还是有些歉意,若不是怕他中途醒来,也不至于要捆着他。
时吾君看着那张如珠如宝的酣然面孔,自言自语地道:“若是这么睡上几天,人会不会睡傻了?”
清音笑道:“在二小姐面前,世子傻不傻其实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都是,都是时吾君出主意,厉荣照做,无论好的坏的。
“你说的也对,傻一点好。”
时吾君笑了一笑,又放了床幔,躺到窗下的锦榻上,也喝了半碗参汤,慢慢闭了眼。
她虽还并不太累,但仍尽量让自己多休息。
醒来时已快到晚上,又喂了厉荣一点掺了药的参汤后,时吾君如常去到饭厅,时朝恩也已回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用晚膳。
旦夕间时朝恩便似老了许多,平素严肃的脸色透出几分冷厉,看起来有些骇人。
时家人对事情的严重程度多少有了些认知,但看时朝恩的脸色又不敢多问,只好闷头吃饭,气氛显得窒闷难舒。
时吾君也没多言,饭后照例去时朝恩房里问安时才道:“父亲,不如,辞官吧。”
说时正为时朝恩倒着茶,显得漫不经心的,然而心中却有千金重。
这是她给时朝恩最后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只要时朝恩点头,前世种种,她便只当一场梦。
毕竟父女一场,只要彼此都活着,骨子里就是割不断的血脉。
时朝恩却是猛一拍桌子,将时吾君正倒了半盏的茶杯打翻在地,茶水溅了一地,杯子也摔得粉碎,只剩下稍厚的杯底,滚出去很远。
时吾君立即跪了下来,“父亲息怒。”
时朝恩叹了口气,没有多训斥时吾君,只道:“起来吧。”
时吾君依言站起,另取了茶杯倒满,双手送了过去。
时朝恩接过喝了一口,道:“你们兄妹几个,你最聪慧,想来最知为父的心意。你说为父眷恋权位也罢、贪图荣华也好,为父浮沉半生,为了这相位不知失去了多少如今坐到这个位置,退无可退。为父可以死,但官,不能辞!”
“是。”时吾君默默道:“是女儿惹父亲生气了。”
千言万语说到底,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你坐。”时朝恩呆了半晌,忽抬了抬手,又很快放下,像是疲惫不堪。
时吾君直身坐在侧座,“有什么事的话,父亲尽管吩咐。”
时朝恩道:“为父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可惜的了。”他颤着手从袖里取了一封信递给她,道:“宋西风,你可还记得?”
“记得。七年前,他蒙父亲提携,出任紫澜关的守将,那时候母亲的头七还未过,临去赴任之前他特意来祭拜过。”时吾君一字一句说完了,才接过信,手微微一抖。
那凌乱的日光、血泊中的少年、锦被堆中的龌蹉,像杵子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碾压过去,将一切都平复,只留下血的印记。
“是啊,你母亲都去世七年了。”提起瑚琏郡主,时朝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拍拍女儿的手,脸上尽是怀念爱惜之情,“你母亲临走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你准备一下,趁着皇上还未下明旨,带着景儿赶紧走吧。”
紫澜关乃是边境要塞,出关外三百里,便是大孚的领土,到了那里,便是明光帝再有铁血手段,也是无计可施了。
时吾君捏着信,觉得就像握着一把刀。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景,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猛地跪下道:“女儿要和父亲死在一处,女儿不走。”
“糊涂!”时朝恩一拍桌子,压低了声音,“你是为父最心爱的女儿,为父决不会让你死!你若不听话,为父”他想了想,恨声道:“为父此刻就一头碰死!”
时吾君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她上辈子到底是有多蠢,竟会把这样拙劣的演戏当真?
“父亲不要!女儿遵命就是。”
让重复就到此为止吧!时吾君顺从地答应了。
上辈子她不愿独自逃跑,很是争执了一会儿,甚至还提出过让思凰独自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