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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为什么要出现呢?
这辈子,他们本该没有焦急的呀!
贺兰擢秀沉默地走到她面前,抬起手,修美的指中捏了一只白玉的药瓶,“你肩臂上的伤,最好还是敷些药。”
时吾君沉默地接过药瓶看也不看地掩在袖中,抬头,乌澄澄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贺兰擢秀,“多谢。长公子赠药之情足以抵过那一件薄薄的披风,类似的事,请您以后不要再做了。”
无论是窥视她,还是关心她,都不要再做了,最好是,离她远远的。
显然,她刺伤自己的时候,贺兰擢秀就在一旁。那时思凰不在,以他的身手想要跟踪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贺兰擢秀无声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她站得那般挺直从容,在得知被自己窥视之后也不曾露出一丝的动摇与惊讶,整个人安静的像寒渊中的一块石头,冷硬而深沉,可他却分明瞧见了她坚硬外壳之下的苍白和疲惫、挣扎和隐忍。
再度叹息一声,他忽然有些后悔,今夜他不该来。
这单薄而高贵的女子城府极深,虽然胞弟的死因还未查明,但他已肯定与她抛不开关系,所以便分外注意。
昨日他总觉得她对亲妹的态度有些奇怪,出门之后想了想又折了回来,正好见到她以步摇刺伤自己,只当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便狠了心只当自己没见过。可经过上午宫中之事,他方明白她此举都是为了厉晫,方才又见她为了保护厉荣而说了那般绝情的话他竟不由自主地走了出来。
可出来了,除了送出那一瓶药,他对她又有什么话好说?
斟酌片刻,他慢慢地开口,说的竟是:“你若并不想嫁给荆王,在下虽不才,却也可以想个办法送你离开,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听到那与上一辈几乎一般无二的话,时吾君的脑中一片天旋地转,此时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仅存的血色正迅速地褪去。
为免失态,她猛地背过身去,狠狠咬破了舌尖,“长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话未出口,心口处已传来刀削般的疼痛,没说出一个字,便在心头割上一刀,“我心甘情愿,嫁给荆王为妃。”
她离开了,他呢?
再一次深陷朝局,同那些无耻小人勾心斗角,做尽他不愿做的事,直至双手染血,明珠蒙尘,被陷害、被利用、被辜负?
不!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留他一人。
他不记得她没关系,不理解她没关系,不爱她没关系,不在一起也没关系,她只要他这一世静好,就足够了。
是意料中的回答。
贺兰擢秀回想起她举起步摇刺向自己的冷漠和决绝,这是个不会轻易被左右的女子。
他点了点头,脸色郑重起来,带着温和的威胁,“那么,你要记得,不论你为了什么要做这个荆王妃,一旦你嫁给他,你就绝不能背叛他。”
他要她不要背叛厉晫。
时吾君的身子晃了几晃,仿佛又看见那夕阳下孤零零的坟茔,仿佛又回想起那一刻的痛断肝肠,她眼中热了又热,喉中泛起阵阵腥甜,交握的手指却将骨节扭成了不可思议的程度,那钝痛像缓慢滑行的刀锋,一寸寸地切进她的心里,生生逼退了她所有的柔软。
“长公子放心。”她背对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可挽回的孤绝,“我既然做了荆王妃,自然会担起荆王妃的责任,守好荆王妃的本分。”
身后静悄悄的,没听到任何回响。
时吾君也没有回头去看,许久之后,她涩痛的眼珠僵硬地一转,看向不远处的宝瓶门下,思凰正疾步走来,后面跟抱着披风的若初。
思凰走近,做了个手势,让若初为她系上披风,左右看看,没发现其他人,“世子走了?”
时吾君沉默地点了点头。
思凰瞧她神色有异,不由问:“您和小王爷说了什么?”
时吾君咽下口中的腥热,将方才那一幕自脑中抹去,唇畔露出一个欣慰而又伤感的微笑,扶了若初的手,“没说什么,谈些旧事罢了。”
相见争如初不见,若往事不再,不论是他还是他,都还是,不要再见了。
八月十三,时家出殡,厉晫一路护送,表现得就像个普通的女婿一般,只不过他的殷勤旁人都看在眼里,只是针对时盛容罢了。
明光帝还特别派了吴宽来观礼,以表哀悼。并在那些新坟刚刚填完最后一锹土之后传了明光帝了口谕,宣厉晫即刻入宫觐见。
厉晫领旨而去,临走时目光与时吾君飞快地一碰,见她双微红的眸子如一汪深泓,平静而又坚定,仿佛能隐藏一切的暴风雨。
心里忽然觉得十分慰藉,眼前这么多的人,就只有她知道他将要去面对什么。
一路策马至皇宫,下了马,厉晫疾步行至朝晖殿,向明光帝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明光帝素来勤勉,此时仍在批阅奏折,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厉晫极有耐心地等着,偌大的宫殿内,只听到明光帝翻阅奏章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明光帝突然道:“如今东宫空悬,你觉得,你们兄弟三人,谁适合做这个位置?”
说完,他便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射过来,就像是支蓄势待发的箭,稍觉异状,便会呼啸而至。
厉晫深知明光帝故意在葬礼上急诏他前来,又晾了他这么久才冷不丁地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就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因此不仅他的答案很重要,而且应答的速度也十分关键,快了,是早有准备,慢了,是心思深沉。
因此他先是露出惊愕之色,随即略沉吟一下,方笑着开口道:“若是让儿臣说,眼下看来,只有二哥最合适。”
“哦?”明光帝慢慢地拖了个上挑的长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厉晫含笑道:“六弟那个脾气秉性,父皇您最清楚不过,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身为父皇的儿子,儿臣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雄心壮志,但是儿臣尚有自知之明,领兵儿臣自信绝不输人,但治国却没什么信心。当然,若是没有二哥在,儿臣说不定还会和六弟争上一争,但是既然有一个出身高贵、秉性恭孝、宽厚温和、上得父皇欢心下的百官拥护的完美二哥在,儿臣这般比六弟强不多少的狼藉名声,还有什么想头?便是父皇答应,估计群臣都不会答应。”
厉晫此时对明光帝的态度,正如若拙当初对时吾君的态度,就是“至忠”。
什么是“至忠”?就是说真心话,半点也不藏私——关于皇位,身为皇子,说半点也没想过,明光帝肯定是不信的。
但明光帝和时吾君又有不同,若拙对时吾君可以完全坦白,但厉晫却不能——当着皇帝的面,毫无遮拦地说很想要皇位,那也是在找死。
所以他巧妙地拿捏了一个度,就是坦白到只要让皇帝以为是真心话就行了。
而这番话说完,明光帝认为厉晫说的是真心话。
“百官拥护”明光帝低低重复一遍,“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自己名声不好!那为何还得陇望蜀?时家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还不能满足你?”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厉晫猛地愣了一下,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父皇是说贺兰大小姐呀?这事说起来儿臣也是不得已,母妃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儿臣正好心存愧疚。而且母妃那个脾气,父皇您是知道的”
第31章 四海升平()
说起来,闵妃算是后宫里少见的直脾气了,虽然因为家教的关系,并不会因为生气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但有什么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从不藏着掖着,更不行那龌蹉之事,她之所以多年得宠,多少也是因为这个性子令明光帝比较放心。
厉晫说到此处故意停下,一副牙疼的样子看向明光帝,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才继续说道:“又当着温贵妃娘娘的面,也不好拨了娘娘的颜面,只好应了下来。反正,儿臣想,不过是后院里多个女人,能有什么?最多不过是儿臣多辛苦辛苦就是了!”
他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兵痞,半点也没有身为皇子的贵气。
明光帝探究地看着这个儿子,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假,“这么说,你不是非娶贺兰大小姐不可?”
厉晫摇摇头,道:“父皇明鉴,那贺兰大小姐是清流的妹子,清流注重手足,对几个弟妹向来疼爱。他弟弟的事儿臣虽是无奈,但毕竟人是没了,若再强求他妹妹为妾,那他不是要恨死儿臣?”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垮了双肩,长叹口气,“他心存明月,儿臣不过是一介武夫,这几年志不投道不合渐行渐远,但儿臣和他少时的情分总还是有的。且当年战场上,他还替儿臣挡过箭儿臣就是再混账,救命之恩总不能忘。所以如今便是不再亲近,也不想他恨了儿臣。不瞒父皇,如果能够选择,儿臣如今就是打光棍,也不愿再同贺兰家有什么爱恨纠葛。”
军人重情义,这话,明光帝也信了。
于是他点点头,“你不好拂了你母妃的面子,这事朕知道了,总算你还没糊涂到为了女人伤你母妃的心。不过”他以一副“瞧你那点出息的样子”瞧了他一眼,“女人是要宠,但是也不能太过。”
厉晫笑道:“谨遵父皇教诲。”果然,容儿刺伤他的事,明光帝都知道了。
明光帝又道:“可这同温贵妃娘娘的面子,又有什么干系?朕怎么不知道你还这般周全,连旁人的面子都顾及到了?”
厉晫耸耸肩道:“贺兰大小姐打出生就记在贺兰夫人名下,在贺兰夫人身边长大,而贺兰夫人同温贵妃娘娘是堂姐妹,儿臣不答应这件事,好像是嫌弃人家姑娘似的,扫了贺兰夫人的面子不说,温贵妃娘娘脸上也不好看,回头贺兰尚书怕也会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