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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晞听他提起往事,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很快恢复了温柔从容的模样,他很意外地摇摇头,“没想到,这件事你还记得。”
厉旸咬着牙道:“我如何会忘记?你们个个都在庆幸闵妃母女平安,可谁知道我母妃含冤受屈,在被押回冷宫的路上,也曾孤零零地流掉了一个胎儿?自那之后母妃的身子大损,夜夜啼哭,如今她不过四十,却已经盲了双眼,白了头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哥你和你的母妃。”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厉晞面前,眯着眼睛道:“二哥,别说我从来就不相信你,就算是我相信你,经此一事,你觉得你我兄弟间还能有什么情意?”
厉旸说得太直白、太露骨,就算镇定从容如厉晞,也颇觉压力。
他如玉的面色愈发地白了几分,就仿佛薄如蝉翼的瓷器,“小六。”他的声音滞涩而艰难,“虽然现在说有一些晚了二哥也没有推卸什么的意思,但既然你提起,二哥还是得说,那件事原本不是我母妃的意思,而是闵德贵妃找到母妃,希望与她联手”
“二哥你觉得我会信吗?”厉旸哈哈一笑,那扭曲的笑容里反复掺着无限的伤痛和悲凉,道:“就算是她先想要害我的母妃,所以,温贵妃就答应了?所以,二哥你就答应了?”
看厉晞薄唇一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他猛地大喝一声,“你别说你事前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你为何当时正好在旁边?如果你不知道,你说的证词怎么会和温贵妃说得一模一样?二哥呀,我母妃当时根本什么都没做,如果你不是事先和她们串通好了,你们怎么能‘看’到根本就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且还‘看’到的一模一样!”
厉晞抿住了唇,没有再说话,他就那么无声地看着厉旸,姿容柔和而静美。好半晌,在看到厉旸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缓缓抬起双手,道:“既然你不想听二哥的解释,那二哥就不解释了,二哥也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小六,你知道,母妃的意思是没办法违背的。”
厉旸红着眼瞪着他。
厉晞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你为你母妃含冤不白而日夜痛苦之时,你可知我也从未有一日安宁。小六,二哥确实不知道你母妃曾经但,我想你也从未想过,为何我母妃受父皇恩宠多年,此生却只有我一个儿子?”
厉旸的眼皮轻轻一颤,眼底到底浮现出询问的神色。
厉晞却笑道:“如今我还记得你抓周时的样子,满桌子的东西你一个也看不上,最后却要跟老五抢他手里的小木刀。这件事,我想你们都不记得了。你们都长大了。”他用很欣慰的语气说道:“你不信二哥的话,那么二哥就不说了。所有的真相你自己去查吧。但是二哥要提醒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德贵妃一向心直口快,树敌甚多,可为何她却能平平安安地在宫中生活这许多年?”
厉旸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睛,片刻之后低笑一声,“二哥呀二哥,若论脸皮之厚,我和五哥自叹弗如也。”他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高高举起,道:“二哥,我不管这次究竟是你还是五哥害我,说句实话,我还真得感谢他一下,因为我们之间终于不用再假惺惺地装什么亲密兄弟了。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我们生在皇家,本来就做不成兄弟,只能做对手。”他松开手,茶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而我又偏生气量狭小,在我的眼中连对手都没有,不是朋友,就是仇人。”
厉晞的笑容越发温柔得可以说是宠溺了,如此状况,他竟还是赞同地点点头,“我常说,我们兄弟几个,只有小六活得最痛快。”
他并未告别,拿起搁在桌子上的玉箫,转身迈步出了相王府,夕阳下,一片青影摇曳,如天涯碧空。
厉旸看着他走出去,屋门合上,默然半晌,忽然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室内响起一阵浅浅的衣袂浮动之声,有人从侧室中走了出来,深沉的语声中带了一抹不自知的轻佻,“王爷是指哪件事?他不是这些事的幕后之人?还是,当年玉美人被冤枉的真相?”
那人几步走到厉旸身侧,同他看向一个方向,“事到如今,是真是假,对王爷来说有什么区别?”
是真,他们是仇人;是假,他们还是仇人。
“百姓们有个说法,父子兄弟皆是前世的仇人,这么看来的话,皇家的父子兄弟之间的仇怨,至少要有九世那么长,才能恨得那么深,怨得那么长。”那人伸手拍了拍厉旸的肩旁,“王爷还是看开点的好。”
第57章 时移势易()
这是个小雪初晴的日子,虽是寒冬,泠波居里却处处氤氲玫瑰的芬芳,一只绘着九鲤戏莲的瓷盆中盛着温温的玫瑰花汁,嫣红的花瓣之中一双手轻轻地撩着水。那手如新剥的春笋一般白嫩,仿佛一对儿纯白无暇的鲤鱼,正在水池中争逐嬉戏,那被匠人精心绘在盆地的颜色鲜艳的九条鲤鱼几乎都成了陪衬。
时吾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轻笑道:“倒是因祸得福了,经了这一遭,我瞧着倒比原先还细嫩几分。”她扬起一双水淋淋的手给对面正坐在花梨木官帽椅上的连动看,“你觉得如何?”
“思凰的医术生死人肉白骨,还有什么可说的。”连动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过你不该这么老实的,旁人摊上这档子事,赶着抛清关系都来不及,你倒好,自己巴巴地跑过去寻苦头吃?”
“这事抛不清,毕竟那丫头是我带进府里的,原就是我失察。”时吾君平平将手伸出去,让若拙擦干,自取了护肤膏子涂着,对连动道:“再说了,我若是抛清了,岂不是将事情推到权王那边去了?王爷爱护手足,我身为王妃,自然不能做那挑唆他们兄弟关系的恶人。”
明光帝多疑,如果明明白白地将云火往权王那边推,反倒会被怀疑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只有凡事让明光帝自己推测出结果,那个结果才会真正被他相信。
连动眨了眨眼,“是啊,你这么一认罪,就算证据还不够充分,却等于间接坐实了她就是两次下毒谋害王爷的罪人,这样一来,权王爷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如果云火不是凶手,那为何荆王妃要这么急于负荆请罪?为何德贵妃会震怒?身为主子的荆王妃只因失察就被罚得这样重,谁敢说那云火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既然她有问题,问题还不是出在荆王妃的身上,那问题能出在哪儿呢?从被荆王妃买下的那个时候往前查起,不过是卖身的牙婆和家世出身而已,而那丫头已经死了,所有的信息都只能从那个牙婆处得来,而那个牙婆,又和权王府有那么些联系。
这一点似有还无的联系,实在是很耐人寻味。
时吾君眨眨眼,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半点都听不懂呢?”
连动笑道:“我说我的,你听你的,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得懂是你的事了。”
时吾君竟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实在有道理。”
连动好气又好笑地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思凰也不是神仙,你自己不小心,谁也护不住你。”
“以后应该不会了。”时吾君以手托腮,懒洋洋地道:“眼下王爷的身体状况就是服了两支百年紫参还是虚弱得很估计一时半刻都没法子上朝理事了,这以后,麻烦应该会少很多。”
一个和皇位绝缘的皇子,基本上也就和麻烦绝缘了。而厉晫的麻烦少了,她这个王妃自然也就轻省了。
连动目光一闪,“是啊,时移势易,荆王爷的麻烦是少了,可权王爷的麻烦可真不少。”
时吾君微微抬眼,目光很是惊讶的模样。
连动却笑道:“你关在房里休养了这么多天也难怪不知道,最近相王也不知怎么了,桩桩件件针对权王。这也罢了,最要命的是,这阵子相王接管了刑部,将多年悬而未决的旧案都翻出来查,前几天查到一件采花贼杀人的连环案件上,没几日说找了犯人的线索。那夜相王亲自带人追凶到了清辉楼,遇到了温家世子的庶子温庭芳,当时正是半夜,是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相王以藏匿凶犯的缘由将温庭芳一刀给斩了”他想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据说那温庭芳死的时候,浑身赤裸,衣不蔽体”
“呀”时吾君轻轻抽了一口,随即却笑道:“温家家大业大,正是人口鼎盛之时,损失个把个庶子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脸却丢大发了。”
连动笑道:“可不是呢,你是没见温候爷弹劾相王时的表情,我瞧着愤怒倒是其次,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是主要。堂堂齐州温氏呵”他长叹一声,“圣祖皇帝立朝之后因深感身边少有贤德之人,便一年三次入齐州请温氏入朝,每次都在齐州城外下马,步行至温宅门前,一连三年,最终将当年的温家家主请出了山,官拜丞相,自那时起,温家代代显赫,到如今位居一品侯,子孙门生遍布朝野,又是皇亲国戚,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何等风光!可偏偏,此番遇到了相王,平白受了这等侮辱。”
杀人之事且不说,那清光楼是什么样的地方,温家素来以家风清高严谨著称,其子孙怎么能去那种烟花柳巷之地?而且死的时候衣不蔽体,听起来就令人忍不住往香艳旖旎的方向想去。
这不只是狠狠打了温家的脸,更是严重损了温家的家声、摸黑了温家子弟的德行,也就怪不得温候爷会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时吾君沉吟道:“这件事,查不清楚么?”
连动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查了,只是查了还不如不查。高大人对了,这次皇上还是让高贺普高大人调查这件事,高大人调查之下发现,那温庭芳确实是清辉楼的常客,楼里很多人都见过他,有个叫‘小珍珠’的,已经被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