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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少女仰起头望着面前温和的妇人,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夫人当真是菩萨转世,小连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夫人?”
瑾萱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跟着我,也还不知道会过着什么日子。不过,我断不会委屈着你就是了。”
别院外树丛中,拉着软香马车的白色骏马无聊地打了个响鼻,另一匹则用前蹄不住地刨着土。两个湖蓝色衫子的婢子却恭敬地立在马车旁,姿势和神色始终不变。
白色长袍的贵公子一直凝视着不远处的小小院落。已经过去许久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看着一身破烂衣裳的她被院中的那个妇人带进了屋里,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久久无法落下。不过如今看来,大概要半月之后才能相见了。想到这里,他一撩洁白的衣角,跨上了马车,对着两个侍女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
第三十四章 执拗(1)()
雪一直未停。山中气候变幻莫测,虽然外面秋意正浓,但威沂山中却提前进入冬季。自那一场雪崩之后,天只放晴了几日,便又下起雪来。不过这雪倒不像之前那般迅猛,只是每日晚间到清晨,细细绵绵地飘着雪花。
屋内炉火烧得通红,温暖如春。白衣的男子抚着古朴的琴,动人的乐曲便流淌而出。但男子好看的眉头却始终皱着,像是对自己奏出的琴音很不满意。“无名”当真是一把举世难寻的好琴。只是自己的琴技逊了一筹,再怎么磨合,始终还是不能配上“无名”。而这世上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却执意不再弹琴授艺。也许,究其一生,在琴技上也无法达到与“无名”相配的造诣了。念及此处,且遇重重地叹了口气,琴声戛然而止。
偷香在且遇房门外,倚着木质的栏杆,望着漫天细碎的莹白。她伸出同样莹白细腻的手,便有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处,然后慢慢融化成一汪清流。屋内的琴音绵远流长,音色温柔细腻,夹着些道不尽的哀思。她正兀自听得入神,琴声却毫无预兆地中断了。紧接着,一声叹息传来,那种深深的无奈,一下就将偷香的心揪了起来。
她和且遇在雪如是的住处修养了十多日了,伤势也好得差不多,只是断骨处还会隐隐作痛。且遇拜师失败,只是在雪如是那里获得了一把倾世好琴而已。自从上次雪如是拒绝了他,且遇倒是再也没有提起过拜师之事,但每日,他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停地练琴。起初还练得好好的,但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进行不下去。虽然他不说,但偷香知道且遇心中的失落和无奈。他是真心地爱着古琴一道,想随雪如是习琴。若是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一定会令他抱憾终身的吧?
正当偷香想得出神,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且遇从房中走出,看见红衣女子秀美的眉头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便笑着问她:“偷香姑娘,在想什么?”
“啊……”仿佛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被捉个正着,偷香不禁微红了脸,支吾,“没、没什么。容公子怎么不继续弹琴了?”
且遇微笑,只是笑容里夹着些微苦涩:“再练下去,便也是如此了。我们在这里叨扰了许久,如今你我的伤势已无大碍,我想早日向雪前辈辞别。”
偷香叹气:“是啊,很久了。玉儿她们兴许都等急了。若是再见不到我们,怕是要遣人来寻了。”
“玉姑娘嘛……”听到那个名字,且遇心头不禁浮现出那个天真烂漫的紫色身影。连日来的抑郁好像被那人灿烂的笑容驱散了不少,于是他微微有些出神,许久才喃喃道,“嗯,不要让大家担心才是,我这就去找雪前辈打声招呼。”
只是他的走神却被关心则乱的偷香曲解了意思,她想,容公子果然还是不甘的,只是如今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身影渐渐走远,偷香紧紧地咬住下唇,心里却做出了盘算……
是夜,天空漆黑,不见一丝星光。云层乌黑厚重,天又细细密密地飘起了雪来。小小的木制别院,就坐落在白雪皑皑之中,遗世而独立。院子里积压了多日的雪,因无人踩踏,干净而纯白。而就在这一片积雪之上,立着一个火红的身影。那个美丽柔弱的女子,身披火狐裘皮斗篷,内着朱红色衣裙,就像这白色天地间一簇炙热的火焰。她的面容精致无瑕,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不远处那映在窗纸上的倩影,然后缓缓地跪在了雪地里。刺骨的凉意从膝头传来,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却忍着寒冷开口:“雪前辈……”
屋内,本来挑灯夜读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听到外面偷香的呼唤,细长眉梢轻挑,淡淡地道:“何事?”
“偷香恳请雪前辈收容公子为徒,授他琴艺!”跪在雪地里的女子一字一句地说。
“呵呵……”窗上的剪影晃了晃,屋里的人发出一声哂笑,“还是不死心吗?我看那容且遇都已不再纠缠,你又何必多事?”
“不是的,”偷香急忙辩解,“容公子没有放弃,他只是不愿强人所难罢了。”
“哦?”雪如是的语气愈发讽刺刻薄起来,“他不愿强人所难,你便来替他出头吗?我雪如是半生漂泊,怕过很多,但却最不怕别人为难我。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你磨破了嘴皮,我会不会答应呢?”
偷香低垂着头,依旧坚持:“前辈,容公子真的是发自内心热爱古琴。他尊您、敬您,若您肯授艺与他,他必不忘前辈厚德。不光如此,若是您能答应,偷香愿此生为您做牛做马,来世衔草结环!”
雪如是轻笑:“不忘我恩德?我要他记着我一生作何?你不必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来做我的使唤丫头,你回去吧。”
“您……”偷香气结,终于忍不住道,“您一定要如此无情吗?您的心,哪怕是冰做的,铁做的,也该被容公子的赤诚捂热吧?”
屋内,雪如是重新拿起桌上的书籍,轻轻翻阅着:“不错,我的心的确是冰做的,是铁做的。只不过,那冰是千年寒冰,那铁是万年玄铁,捂不热的。”
偷香死死地咬着牙:“前辈若是不答应,偷香便跪在您门前不起身。既然您的心坚韧不催,那偷香就跪在这里,直到,我死——”
“随你。”那人淡淡地答道,再不发话。
容且遇听到屋外传来偷香和雪如是争执的声音,便起身出门来看看。他推开门,却见那红衣的女子直挺挺地跪在冰天雪地里,神色倔强。她对面的房门紧紧的掩着,窗上映着的身影看着书,丝毫不为所动。
“偷香姑娘!”且遇惊呼一声,连忙奔跑过去,想要扶起跪在雪地中的女子,“你这是作何?快起来吧!”
偷香摇摇头:“不,若是前辈不能答应我请求的事情,我便不起身。”
且遇急道:“这可是雪地,天寒地冻,你这般跪着,身子骨会吃不消的!且遇何德何能,让姑娘如此相待?不过是我与雪前辈没有师徒缘分,我已经看开,偷香姑娘不必再为我的事情劳心了。”
望着那男子担忧的神色,偷香觉得心头一暖,她柔声问道:“你真的看开了吗?这是你的梦想不是吗?你为此差点就把命搭上,若不实现,你会甘心吗?”
“我……”许是被偷香看透了心思,且遇垂下了头,“娘一直敬佩雪师傅的技艺,却无缘听到。所以自我娘去世以后,我便想着能拜雪师傅为师,弹出那样名动天下的曲子,然后去娘的墓前,让她听一听。”
偷香的神色愈发坚定起来,她的眸子晶亮,目光重又落在屋内那个倩影之上:“所以,你的愿望,我一定帮你达成。容公子,你不必劝我。我有功夫在身,身子底好得很,这么跪着对我来说并非难事。我心意已决,而且,这么做,很值得。”
“值得吗?”且遇蹲下身子,与偷香面对面,问道:“为什么,为了我做这么多?”
偷香微笑,原本冻得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血色:“因为你舍命救我、护我,我也就一般对你了。”
且遇被那样的笑容深深的震撼。终于,他不再劝她,只是同样露出了笑意。且遇站起身,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偷香身上:“既然如此,我就陪着你。我们一起等下去。”
披风上传来属于他的味道,偷香深深地嗅了嗅,道:“容公子,弹琴给我听,好吗?”
第三十五章 执拗(2)()
古朴的琴被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且遇手指抚琴,拨过琴弦,就有阵阵琴音流淌而出。
红衣女子的身上披着银灰色的狐裘。她的脸和唇都冻得苍白,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唯有一双眸子晶莹剔透,明亮得如同天际繁星。膝盖已经冻得毫无知觉,双腿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着。不远处的男子,纯白美好,俊美无俦,那是她的心上人。他此时抚琴,是为了她。这就足够了。他舍命救过她,又在这冰天雪地弹琴陪着她,就算要为了他在这里跪上一辈子,她也甘愿。
雪越下越大,院中的两个人身上落满了雪花。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两座极美的冰雕。雪如是坐在屋里,手里拿着一卷诗词,却久久没有翻页。外面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了,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雪如是叹了口起,起身轻轻将窗子推开一丝缝隙。果然,那个红衣女子还倔强的跪着。她的毅力当真是惊人,换做是旁人,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大概早就支撑不住了吧。她究竟是怎样地爱着那个男人呢?为了他,可以衣不蔽体地为他取暖降温,可以带着伤不眠不休地照顾他,可以为了实现他的夙愿,不顾自己的身子,跪在雪地里。听他们相互间略显生疏的称呼,好像相识的时间也不算长,如何就能爱得如此炽烈呢?或许,这就是劫数,是命中注定的?
再看那白衣的男子,弹得如此认真投入,好像这天地间除了他的琴,再无其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