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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牧笑笑:“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便说什么。我知道你心思敏捷,定然已经有了主意。你放心,此事不会被第三人得知。”说着,他露出个孩子般的笑容,道,“说说吧,有何想法?”
既然司徒牧这样说了,寒汐便也不再推辞。她垂头思忖了一会,将所有事情在脑海中仔细理顺。自贺宣帝开始,大周可谓是灾祸不断,干旱洪涝轮番爆发,百姓深受苦楚。而每逢天灾,总会有不轨之徒从中牟利,枉顾黎民生死,着实可恶!
片刻之后,寒汐抬头,对司徒牧道:“汉中洪涝,最受其迫害的便是黎民百姓。百姓家园已毁,食不果腹,当下最为紧要的便是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司徒牧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寒汐,道:“韩尚仪果然聪慧,我倒也是这般打算的。那么,朝廷是否该尽快拨款过去,救助百姓呢?”
“不,”寒汐摇头,嘴唇一开一合,“如今汉中可谓物资匮乏,有钱却买不到粮食衣物。对百姓而言,金银财宝不过是一堆无用的金属罢了。殿下还是应该多筹备些物资,送往汉中,以解燃眉之急。再者,历来拨款赈灾,很多官员从中渔利,银两能到达灾区用在百姓身上的,少之又少。若换成物资,一来能真正解了百姓之需,二来则防范私用赈灾银两的现象。”
司徒牧颔首:“你的话倒是不错。只不过,如今国库算不得十分充盈,各大粮仓囤积的粮食十分有限。若要满足那么多的灾民,却也是个极大的难题,又当何解?”
自先帝挥霍无度,国库一直处于亏空的状态。虽说司徒璧掠夺了九天神宫的财富,但大都用来蓄养军队。在他即位初期,倒是勤勉与政,国库亏空的情况有所改善,但仍是无法填补巨大的空缺。如今司徒璧一心追求炼丹之术,又花费了大量银两。若要一时筹集大量物资,确实十分困难。
寒汐想了想,突然笑道:“不若这样,虽然国库亏空,但民间尚有不少富足的乡绅富豪。据微臣所知,前两年收成不错,很多人家中都囤积了大量粮食。殿下何不张榜天下,邀请这些家有大量存粮的富贾开仓放粮!”
司徒牧听后沉默了一会,蹙眉:“但自古商人都是自私自利,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地拿出自己的粮食钱财来赈灾呢?要是强行征收,又怕失了民心,反而适得其反。”
“微臣并未说过要他们无偿捐献!”寒汐撇嘴一笑,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精明狡黠的小狐狸,“殿下想想,这些人大都祖上便开始经商,不缺钱财,不愁吃穿。但人们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无奸不商,所以商人的地位向来十分低贱。因为这种偏见,富商之家也很少能有人为官。他们缺少的,不过是世人的尊崇和无上的荣光。殿下何不利用这一点心思,既不用花费钱财,也不用费心拉拢。只需为放粮的富商冠以一个虚设的爵位,让他们可以受人敬仰,世代沿袭,想来可以起到不错的效果!”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智囊(2)()
自从寒汐入宫以来,为人处世一直谨慎沉稳,鲜少露出这种丰富的表情,一时让司徒牧有些看呆了!他自然不知道,寒汐原本就是个明媚灿烂的女子。
司徒牧不禁抚掌称赞:“设几个有名无实的爵位,并非难事,无非例行些规矩罢了。这些爵位形同虚设,朝廷也无需奉养。而这些人手中也无权势,只需让他们几代之内沿袭这个封号,受世人景仰便可。这样赈灾物资可以得到解决,富贾巨商也可以为自己博得个美名和尊荣,的确可谓双赢!韩尚仪果然慧绝天人,难怪先生会对你这个表妹另眼相待。”说着,他又问道,“那么剩下的那个难题,如何整治官员从修建堤坝一事中做手脚,偷工减料,损公肥私,致使堤坝崩毁一事,尚仪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这个嘛……”寒汐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可否使下级官员监督上级,相互牵制呢?若一些官员知晓内情,上报朝廷,一经查实,便严惩当事者。而揭发的人,若有足够的能力,便由他来顶替之前的官职。想必一些有能之人,只能屈居人下。就算有心为百姓做事,也被压制地无法作为,敢怒不敢言。这样一来,一是警告那些心有不轨之徒,让他们不敢胡作非为;二是可以使那些真正有能有志的人得到施展的机会。只是微臣不知朝廷内务,不晓得能否实行,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此事牵涉太多,殿下还需谨慎行事。”
“你说的不错,先生也向我提出个类似的建议,可见你二人的心思不谋而合。”司徒牧一边斟酌着寒汐的提议。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些贪官污吏,置人命与不顾,的确该好好整治。只是他们并非一人而为,且处事周密,不易被查出。就算有人举报,怕也会在半路上被拦截。此事。还需找一个身份隐秘、做事稳妥又靠得住的人暗中去办才可。也许。先生是个不错的人选……”
听司徒牧提到唐不惊,寒汐心中“咯噔”一下。暗中调查官员之事,十分危险。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许就会遭到暗杀。于是寒汐道:“只是,表哥从未涉足官场,经验尚浅。再者,他婚期将近。正在一心筹备婚事,也不晓得他合不合适……”
司徒牧知道寒汐是担忧唐不惊。但还是说道:“我也知道他近期事情繁多。只是我刚好得到了些消息,此事必须趁热打铁!先生的能力和效率是毋庸置疑的,只有让他着手去办,我才能真正放心。至于他与祁家小姐的婚事。我会命人帮忙去办。若真的在时间上耽误了,便由我亲自与祁家去说。想来唐家和祁家,应该会卖个人情给我的吧?”
既然司徒牧心意已决。寒汐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垂着头。面上掩不住的担忧。
司徒牧毕竟心思敏捷,看着寒汐这幅模样,不禁打趣她:“怎地,尚仪如此关心先生吗?说也奇怪,我倒觉得你二人之间并非表兄妹的关系如此简单!先生向来是个不动声色的人,但对你的事情,却总是十分上心。我与先生相处,还从未听他提及过祈小姐。倒是尚仪,先生每每都提起。那么,韩尚仪真的愿意看到先生迎娶祁家小姐吗?”
“我……”寒汐不料司徒牧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一时有些惊慌。她努力平复心思,微微一笑,“殿下说笑了,我与表哥之间又能有什么呢?祈小姐与表哥门当户对,又温柔宽容,与表哥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寒汐自然期冀着,他们二人能白头偕老。”
司徒牧笑得意味深长,点头:“如先生那般优秀的男子,若娶了哪个女子,便是那女子天大的福分啊!不过尚仪如此出众,能得尚仪芳心的男子,也必不会是凡人。只是我时常觉得,你们二人才合该是一对啊……”
正当二人在宣和殿中谈论着,另一边,司徒且菡正往这里走来。看到几个伺候的宫人都守在殿外,司徒且菡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不禁皱起。
宫人们看到是太子妃来了,急忙跪倒在地,请安:“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万安!”
为首的杨青见状,急忙打了个千,不自觉地往殿门前靠了靠,笑道:“奴才们不知道娘娘移驾宣和殿,未能及时通传,还望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去禀告太子殿下。”
司徒且菡一摆手,制止了杨青:“不必,本妃既已来了,自己进去便可,不劳杨公公了。烦请杨公公让一让便是!”说着,她便领着云姗、黄莺几个婢女,往殿内走去。
杨青迫于且菡的威压,往旁边闪了闪。他知道司徒牧正与韩尚仪议事,怕太子妃贸然进去,会引起太子不悦。而太子妃若看到太子与一女子独处,也难免会生出些不快。这无论哪一边怪罪下来,他都担不起。只是,他一个宫人,如何敢上前去拦住主子?无奈之下,杨青急得跺了跺脚,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司徒且菡径直走进宣和殿内殿,一只脚才刚刚踏入殿中,便听到湘妃竹帘之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司徒牧发出的。接着,便又听司徒牧道:“我不过试探着开个玩笑,尚仪如何脸红了?”
这一句略显突兀的玩笑话,落到刚刚过来的几人耳中,皆是令人一震!云姗长久跟在太子和太子妃身边,从未听太子以“我”自称。想到这里,她不禁偷偷去看太子妃的脸,果然,且菡脸色铁青,薄唇紧抿。云姗暗道不妙,太子妃此时怕是已经怒极!
且菡一拂衣袖,与鼻腔中发出一丝讥讽的冷哼。不过紧接着,她便接过原本由黄莺提着的红木食盒,面上换上妩媚娇柔的笑容,装作一副无知无觉地样子。且菡一边打着帘子往里面走,一边娇笑着说道:“殿下,臣妾听闻殿下正在批阅奏折。这天气着实热得很,臣妾便特特做了冰碗过来,给殿下解暑清心。”
竹帘掀开,就看到一袭家常夏袍的司徒牧与浅水绿色官服的寒汐坐在一起。且菡心中愤恨地紧,脸上却摆出一副讶异惶恐的模样,急忙道:“臣妾还以为殿下自己在书房中,原来韩尚仪也在啊!臣妾是不是打扰殿下和尚仪说话了?”
寒汐见司徒且菡进来,便站起身,向她欠身行礼。司徒牧脸上刚刚还带着恣意愉悦的笑意,见到且菡之后,那笑意渐渐淡去,最终只变成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扬起。
他摆摆手:“太子妃何来打扰之说呢?本宫不过阅折子的时候有些难题无法解决,便请韩尚仪支招。韩尚仪聪慧过人,帮本宫解了难题。”
“自殿下得了韩尚仪,便是得了位智囊,如虎添翼,做事更加顺畅了!”且菡欣慰欢欣的表情拿捏地恰到好处,若旁人看来,她是真心感激寒汐帮助司徒牧一样。
只是寒汐知晓她的真实面目。上次御花园中偶遇,便让她见识了这位太子妃狭隘的度量和阴毒的心思。不过现在,她装得这样无可挑剔,寒汐便也乐得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