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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绸缎轻轻地铺展开,仿佛泻了一地的月光,泛着柔和清冷的光泽。锦缎上面是一江春水,一从芦苇,一叶扁舟,几株垂柳,柳下双双两两的鸳鸯『毛』羽根根分明,栩栩如生。仔细一看,江水、芦苇、扁舟、垂柳和鸳鸯都是绣上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凝注了。
“好精致的绣工,那鸳鸯简直绣活了。”丫鬟们由衷地赞叹。
封颐很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至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傻傻的笑。她只不过想从嫁妆里面找一匹缎子来绣图案,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颜『色』,却不想宝亭从中抬出了一只箱子,箱子一打开,里面的东西立刻吸引了所有的丫鬟,也让封颐惊呆了眼睛。
穆国公府的夫人周氏有一手巧夺天工的绣艺是众人皆知的,她当初学绣时,母亲就是让她把周氏当成榜样。可是当箱子里的绣品一件件展开在众人面前时,她仍旧惊呆了。无论花鸟鱼虫,树木楼阁,绣得十分细致精巧,透着一股无人能及的灵动之气。想必之下,她自己一向自傲的绣艺简直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丫鬟们凑在绸缎前仔细打量一针一线,封颐微笑地转头,忽看见赵如珝就倚在门边,俊脸上浅笑淡然,身上还穿着深紫的官袍,朝冠却已经拿了下来,正拿在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世子爷回来了?”还是宝亭先发现了他,赶紧推开众人,把绸缎都收了起来。小丫鬟们见到了赵如珝自然不敢吭声,纷纷退了出去各做各的事,一下子只剩下宝亭和宝轩两个丫鬟在。
封颐看着那些小丫头走得极其利落爽快,心里暗想赵如珝平时在她们面前是有多吓人,竟让她们逃得这么快。她帮着宝亭把满桌的绣品收起来,吩咐宝轩先去给赵如珝准备沐浴的热水。
赵如珝默然地脱下官袍,转到净房里沐浴去了。丫鬟们自然也都退了出去。
耳边依稀听见从净房里传出来的水声,封颐瞬间觉得有些尴尬,连忙低头凝神挑选丝线的颜『色』。
赵如珝沐浴完走出来之时,就看见她坐在灯下辟丝。十指如葱,玉白的指尖被烛光映照出柔和温暖的橘黄,轻轻地从细如发丝的丝线中穿过。眨眼间,一根丝线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细如蚕丝。那纤细的指尖仿佛具有神秘的魔力,一针一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成了十分神奇的东西。
赵如珝站在一边看了许久,直到她一个转眸看了过来。迎上她莹莹如水的眸子,他的呼吸忽然一滞,心中涌起奇怪而陌生感觉。
“今天你上朝之后,母亲就吩咐丫鬟们把你的东西全搬了进来,我想拦也拦不住。”封颐指了指外室多出来的许多书籍,“你说该怎么办?”
“我去外间休息就好了。”赵如珝低低地说。
封颐低头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声说:“外面的软榻也被母亲让人搬走了。”
“……”他默默地转身,果然看见外间变得有些宽敞,除了多出来的许多书籍之外,还少了一张软榻。他回过头,看向封颐的目光显得有些无奈,“母亲……一心想着抱孙子,你别见怪。”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封颐反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就滚烫起来。她低头嗯了一声,不敢看他:“世子爷累了就先休息吧。”说着不管赵如珝有没有真的先睡觉,目光盯在面前画好的图样上面,飞快地想着该如何配『色』,然后穿针引线,开始绣了起来。
夜里静得出奇,只有针线刺透绸缎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素『色』的绢面上渐渐多了几片翠绿的竹叶,封颐绣得入神,渐渐忘记了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也忘记了同处一室的尴尬和心慌,目光明亮得仿佛天边的星子,全神贯注随着针线的飞动而轻轻闪动,嘴角边不知不觉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竹叶绣完之后,她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了,这才放下针线,坐直了身子伸一个懒腰。倦意袭来,她抬手吹灭旁边两支蜡烛,只留下角落一盏灯,便『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准备睡觉。
走到床边,蓦地看见床上有人。
赵如珝懒懒地倚着靠枕,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看,一双清湛而潋滟的眼睛在昏黄的灯下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能够将人看透一般。也不知他这样看着她看了多久,是否从她刚才刺绣的时候就看着,还是在她伸懒腰的时候……
无论何时,封颐一想到他一直都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顿时手足无措。
自成亲起来,赵如珝都是睡在书房里面,她一个人习惯了。方才全神贯注地刺绣,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赵如珝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他,那目光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如同一潭深邃的湖水将她紧紧包围,渐渐地抽离了她浑身的力气。
“封颐……”他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第52章 缘起()
自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以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赵如珝都只叫她上官芸雅,很少叫她真正的名字。他的声音清冷而带着些许慵懒,她的名字从他口中慵懒地说出,听起来格外容易拨动人心。
封颐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十分急速,手脚在他这一声轻唤中颤抖着,几乎要失去所有力气。她急忙深吸一口气,勉强地笑了起来:“那个……那个……哦!我有办法!”
脑子在紧要关头灵光一闪,封颐一拍手掌,急忙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小像。
赵如珝见她翻出来的东西,眼睛微眯,心里陡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封颐坐在他面前迅速地穿针引线,片刻之后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假人就出现在他眼前。
赵如珝瞪着那个假人,眼皮十分不祥地跳动起来。
“你这是……”
“是这样的,为了不让世子爷为难,就用这个假的上官芸雅放在床的中间,世子爷觉得如何?”封颐微笑地问,为自己能想到这么绝妙的一个办法而感到自豪。
不管他们两人再如何逃避,今晚同处一室是在所难免的。与其这样十分尴尬地相处着,还不如想办法解决。况且只要岳氏坚持,他们相处一室的时间不会只有一晚或两晚。长久下去,谁也熬不住。
她用一个假的自己放在两人中间,这样与赵如珝同榻而眠的话,她不会那么尴尬,也无需担心两人不小心有所接触。
赵如珝像见鬼一般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封颐已经很困了,当即把他拉了起来,让假的自己躺在床中间。拔步床足够宽敞,只要她往里面挤一挤,还是可以躺三个人的。想了想,封颐用帕子遮盖住假的自己的脸,然后端详着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地点头。
“上官芸雅!”赵如珝站在她身边,似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觉得这是好办法?”
“我觉得不错。”
赵如珝咬牙瞪着她的后脑勺:“你不会是害怕我半夜会欺负你吧?”
“你胡说什么?我现在就相信的人就是你。”封颐干咳了一声,喏喏地说。然后迅速地爬到里面的位置,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再往靠墙的那一边挪了挪,整个人就像缩在角落里的蚕蛹一般,回头很无辜天真地看着他,“已经很晚了,世子爷早点歇息吧。”
语毕,她迅速闭上眼睛睡觉,只留下赵如珝雕塑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床边。
床上那个假的上官芸雅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并没有盖上被子,加之脸上盖着一方雪白的丝帕,怎么看更像是一个死人。
她竟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居然还相当自豪?她凭什么认为这是好办法,有没有考虑过他睡到半夜时,一转身就看见一个“死人”躺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感受?
赵如珝无力地扶额,许是夜深觉得累了,或者是刺激太大,他感觉自己此刻脑门在隐隐作痛。站在地上僵持了许久,地上的凉气让他最后还是无奈地躺了下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封颐听见他躺下来的窸窣声响,心脏忍不住急跳了几下,翻身面向墙壁,浑身紧绷地瞪着面前大红的帐子。
大街上梆子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封颐紧张的意识渐渐松懈模糊,不知不觉睡着了。夜静悄悄的,屋里唯一亮着的蜡烛也燃烧到了尽头,忽闪了几下便熄灭了,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之中。过了片刻,有清冷的月光从窗纸上透了进来,洒在床前的地面上。
赵如珝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之中显得十分清晰急促,望着头顶的帐子,心绪从来这般凌『乱』过。耳边听见的是封颐轻匀和缓的呼吸,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当看见面前被丝帕遮盖的“东西”时,心中又是一阵苦笑,以手撑着头看向睡在里面的封颐。
记忆中那张容颜如今已然不在了,在他眼前的是另外一张容颜,娇嫩秀美,睡着的时候充满了孩子气,十分可爱。不过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她还活着,就在自己的身边,就比什么都让他感到欢喜。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仔细看着她,就和多年以前,他也曾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一样。
那时他才十二岁,与生俱来的病弱让他只能整天困在府里,没有人可以说话玩耍。他实在闷得慌,便威胁傅俊悄悄带他出府,而且还是骑马出府。那天雪后初请,到处银装素裹,听说城外了善寺的红梅十分好看,他便一路往城外奔去。却没想到一时受了寒气,才出城就晕倒了。
强烈的昏眩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人,只模糊地瞧见一抹明艳的火红身影,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暖暖的手掌探在他的额头上,接着听见一个少女明媚飞扬,又清脆而果断的声音:“我的马车借给你们,或许还来得及。不用谢,快些送你家公子进城找大夫吧。”
他『迷』『迷』糊糊地被抬上马车,发抖的身体一暖,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