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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地被抬上马车,发抖的身体一暖,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兰花的清香。他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火红的狐皮大氅衬着一张白里透红的面容,眼眸乌亮,带着轻轻的暖意,如同雪地里盛放的红梅。
醒来之时,他人已经在侯府里面了。病好了之后,他去查看那辆马车,在里面捡到了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打开一看,才知道当时帮了他一把的人就是封家的小姐——封颐。
京城里无人没听过封家这位小姐的名声,据说她为了寻找意中人,托人四处打听,到处参加诗会,想要在京中的文人里面找到那个人。当他看见荷包里的小像时,他就知晓她意中人是谁,也知道她永远都找不到了。
他想着把荷包还给她,再向她道谢,那么他就和这位名声不怎么样的小姐毫无关系了。几个月后听说她要去参加曲池边的诗会,他便带着傅俊前去。春风十里,曲池岸边,垂柳发出嫩绿的新芽。周围的言笑晏晏之中,她站在柳树下,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晶莹的泪珠划过滴落在衣襟上绣着的牡丹上面,也似乎滴落在他的心头。
两个月之后,他听说她出嫁了,嫁给了张家。
第53章 守护()
他不知道张家是什么人家,可是捏着始终没能还给她的荷包,想起那天她站在曲池边落泪的情景,他第一次感到心痛。他不相信,她那么喜欢那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仓促地嫁人?他跑到封府,站在大街的对面看着大红花轿从府里抬了出来,一路跟随,看着花轿被抬进张家的门,然后呆呆地站了半天。
十三岁的懵懵懂懂,当他意识到何谓是喜欢时,她已经嫁作他人『妇』。他听说他们夫妻恩爱,她的丈夫将她捧在手心里。他听说她的兄长去世,她的父亲被罢官,听说一直将她捧在手心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妾室。
他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一切消息,然后一遍遍地想着那天她在曲池边无声哭泣的一幕。明明在雪天里那么飞扬明媚的人,为何会哭得那么悲痛欲绝?
直到接到皇上赐婚的圣旨,被『逼』娶上官家的嫡女时,他似乎明白了。也许那一天,她已经知道自己将永远错过心中的那个人。或许那天,就是她最后一次的寻找。她的不甘心,她的痛苦,在那天独自躲在树下静静地发泄出来。
后来,他听见了她的死讯。
他几乎要发疯了,不顾一切地冲到『乱』葬岗,想要把她给找回来。可他心里清楚,那也找不回来了,那个明媚飞扬的女子,他早就彻底错过。
如果他当时冲上去告诉她,你找的那个人是皇帝的三皇子,名叫赵如琸。你不用再找下去了,京城里对他心仪的名门淑女多的是。他避开不肯见你,难道你还不清楚他对你根本没有情谊吗?如果他能在她出嫁那天拦住那顶花轿,如果他能让她知道张家的居心叵测……
赵如珝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悔恨悲痛。
她不知道,当她亲口告诉他,她就是封颐的时候,他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永远将眼前的人紧紧抱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放手。
“父亲……父亲……”耳边听见她轻轻的呢喃,赵如珝看了过去,就着淡淡的月『色』,能够看见她十分痛苦地皱着眉头,“父亲……母亲……”
“封颐?”赵如珝伸手轻拍她的脸颊,触到的是却是冰凉的湿润。
是她的泪水。她做噩梦了?
“父亲……母亲……”她断断续续地呢喃,声音带着颤抖,“红梅……红梅……父亲……”
“封颐?”赵如珝唤了她一声。只听见她的声音颤了颤,便不再呢喃了,反而是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似乎难以喘息似的,全身都在颤抖。
赵如珝吃了一惊,忙坐起来推了她一把,却没有任何作用。她梦魇得特别厉害,他叹了一声,推开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假人,拉开紧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却发现被子被她双手紧紧抓住,扯也扯不动。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噩梦,全身都在抽动。赵如珝伸手将她连同被子拥进怀里,在她头顶轻声细语:“别怕,别怕。”
手指拂开她散落在额头上的发丝,发觉她竟然满头大汗。再这样下去,她被蒙死自己不可。赵如珝起身从架上拿来『毛』巾,一咬牙,用力将被子给扯开。封颐呜咽了一声,双手空空抓不到任何东西,显得更加恐慌无助。赵如珝忙抱住她:“有我在,别怕。”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在他的怀里面颤抖。他抱着她,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抽挛,泪水不断地涌出,润湿了他胸口的衣衫。他耐着『性』子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让她慢慢安静下来,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他低低地说,字字认真。
她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怀里,真真切切!即使是以上官芸雅的身份,可无论她变成怎样的一副面孔,她始终是封颐。这一次,他再也不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他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懵懂的少年,不明白自己的心,也无力保护喜欢的人。他会让自己手里所拥有的力量越来越大,替她报仇,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别怕,有我在。”赵如珝用袖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吻。
隔天,封颐睡醒时,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她记得一个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她的父亲,母亲,兄弟和嫂子侄子,一家人围坐在灯光下吃饭,橘黄的烛光照得每个人的笑容都是暖暖的。然而周围一片模糊,她一转头,所有人都不见了,只留在满地的鲜血,一个小小的头颅滚落在她的脚边……
封颐捂着脑袋,转头发现身边的假人已经不见了。她大吃一惊,猛地弹坐起来,却发现赵如珝也不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眼睛有些酸涩,她抬手『揉』了『揉』,在屋子里寻找了一圈,发现赵如珝已经醒来,披着外袍坐在窗边看着她昨晚才绣出几片竹叶的图样。
淡淡的日光透过窗纸照在他的脸上,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却还没有梳头,就那样闲闲懒懒地坐着,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困倦。
“我去哪里了?”封颐嘟喃着问。
她问的是什么话?赵如珝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一大早醒来,一个死人一眼的东西躺在面前,你受得了吗?我把丝线扯断了。”
“哦。”封颐继续『揉』着眼睛,“那我的小像呢?”
“烧了!”赵如珝指了指屋子里火盆。
烧了?封颐一怔,虽说绣一幅小像对她而言并不难,可是能省工夫就尽量省,他怎么能把小像烧了呢?封颐忙下床穿鞋,走到火盆边一看,哪里还能找到一星半点,早就化成灰了,她只能转头恨恨地瞪着赵如珝。
世子爷靠在椅背上,毫无愧『色』地与她对视着。封颐只有认怂:“我今天得重新绣一幅了。”
“那不是很好吗?记住绣成闭上眼睛的。”
“我偏不!我绣一个夜叉放在你身边!”
他一听,眉头轻挑,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既然你并不怕我半夜占你便宜,那么干脆不用绣了。”
“我……我是不怕你,只是……”
“只是嘴里说不怕,身体却很诚实。”赵如珝一脸戏谑,“睡觉还穿着外衣呢。”
“赵如珝!”封颐差点就扑上去撕他的嘴,然而低头看见自己睡得皱皱巴巴的衣裙,衣领居然还微微敞开,脸颊一红,赶紧躲进屏风后面换衣服。
第54章 画像()
赵如珝微笑着,回眸继续打量她的刺绣。绣工精湛自不用说,难得的是她自小就学书法绘画,绣出来的东西自有一股书卷气。她昨晚开始绣的是一幅天女散花。浅金『色』的绢布足有六尺长,四尺宽,上下左右留白,中间绘好了天女散花的图样。修长曼妙的天女,高髻如云,眉目宁静,背披彩霞,衣褶如流云,飘飘自云端而来,撒下漫天花瓣。那些花瓣轻盈而华美,一朵朵,一片片,虽未绣成,却已是花团锦簇。
他虽知封颐的绣艺非凡,可是亲眼见过,心中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感受。
见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还在不停用手『揉』着眼睛,赵如珝便问:“怎么了?眼睛都『揉』红了。”
“没事。”她摇摇头,“眼睛有些干涩。”
哭了整晚,眼睛还能好吗?赵如珝想问她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眼睛不舒服就别绣花了,伤眼睛。”
“不会,我每天最多绣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还不够?赵如珝嗯了一声:“家里没有人催你一定要绣这些,既然你喜欢就慢慢绣,只是别伤了眼睛。”
“哦。”封颐有些不习惯他几天这么温柔体贴的表现,不自然地笑了笑,“这个我不是绣给自己的。是送礼用的。”
“送礼?”
“两个月之后,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
赵如珝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见她神『色』平淡,便笑着说:“你就不怕绣出真正的天女出来吓到了人?”
“假的终究是假的,不过是一个皮囊。如果能绣出真正的神仙出来,那我就天天绣菩萨,这世间哪里还能不太平安乐?”封颐自嘲地笑了出来,“你今天不用去上朝点卯吗?”
“嗯,懒得去。”他懒懒地说。
拿着朝廷俸禄,却爱去不去,世子爷不用如此敷衍吧?封颐看着可以偷懒的好命人,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清闲,不如帮我画一张小像呗。”
“嗯?”
她指着自己:“被你烧掉的那一张是我对着镜子自己画的,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你帮我画一张。”
他点了点头:“用过了早膳,我给你画。”
“多谢世子爷。”封颐笑着,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