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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颐跟在赵如珝身后往莲池这边缓缓而行,看着他清癯修长的背影,不知怎的,一股安心而宁静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让她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突然前面的赵如珝停了下来,封颐脸上的笑未来得及收起,便落入他的眼中。霎时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如星光般璀璨明亮地看着他。
风轻轻地从两人身边拂过,封颐看着他的目光,似乎瞬间一切声响都消失不见了,眼里心里只剩下他带笑的眉眼,欢喜的情绪充盈整个心胸。
似乎在她道出自己真实身份那天起,赵如珝看她的目光仿佛就变得不同了。以前是清冷的,带着几许怜悯,好像只是在疼一个不晓世事的孩子,可是如今他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柔和。她并非傻瓜,两次为人并非看不懂。就因为看懂了,所有心里才觉得恐慌。
她有深仇大恨未报,她这些年心里装着的是一直是另外一个人,就连临死的那一刻,她想到的也是红梅下那人卓然端雅的身影。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对另外一个人动心?
况且,她有何资格动心?
封颐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赵如珝的声音已经响起:“我只是来看看你在这边有没有受气。我平原侯府的人,到哪里都不能被人欺负的。”
说得好像平原侯府在外面多么飞扬跋扈一样。封颐忍不住噗嗤一笑,自己要说什么一时之间也给忘记了。
赵如珝见她笑了,便看着面前的莲池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话来,无非问她在国公府里做什么,晚上有没有在灯下绣花,向周氏偷学了几样本事。封颐看他漫无边际毫无重点地说下去,心里暗暗叹气,却不忍心打断他的话。
两人就这样站在池子边说着话,突然听见哗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粉衣少女气呼呼地站在不远处的曲桥上,拍了拍手,一脸解气地瞪着水面。
封颐上前一步,看清楚水面上漂浮着湖白『色』的绢布,上面靛青『色』的行书,正是她昨日送给芳姨娘的那幅绣字。
第61章 庶女()
“二小姐,二小姐。”一个丫鬟从远处急急地跑了过来,望见已经被扔进池子里的绣字,急得跺脚,“二小姐,你怎么能把字给扔了?”
二小姐?那少女是上官芸雅的妹妹?穆国公的庶女上官芸韶?
眼看着那丫鬟急急地跑到池子边,捡起一支枯枝要去够那幅绣字,只见桥上的上官芸韶厉声喝道:“你敢捞起来,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
“二小姐。”丫鬟立即不敢动了。
上官芸韶紧抿着唇,目光愤愤地盯着绣字随着流水缓缓飘向下游,脸上有怨有恨,有怒有悲。封颐看得清楚,上前走了几步,提高声音:“二妹妹不喜欢我的绣字,把它还给我就是了,何必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
上官芸韶没注意到附近还有其他人在,闻言一怔,抬头看见站在凉亭那边的封颐和赵如珝两人,愣了许久才认出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她脸上的怨气更浓了,冷哼了一声:“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你以为绣一幅字就能把我打发了?当我是叫花子吗?上官家再穷,我也不拿嫁出去的女儿的东西,大不了不带嫁妆出嫁!”
听她这个语气,倒还是一个倔『性』子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稀罕就还给我,不要随便糟蹋,那字我可绣了半个月。”
记忆中,这位上官家的嫡长女似乎还从来不曾这样字字清晰,底气十足地跟她说过话,上官芸韶直直地望着她,一双眼睛和上官芸雅有些相似,也是清清亮亮,只是小姑娘的眼里尽是愤世嫉俗的怨气。
她瞪着封颐许久,突然从桥上冲下来,跑到树下去折树枝。
“二小姐,你是要做什么?”丫鬟跑过去帮忙,却被她一把推开。上官芸韶折下一段长长的的树枝拿在手里,走到池子边去捞绣字。站在岸边还是够不着,她也不顾池水冰凉,鞋子也不脱,提起裙摆就走下水里。
莲池的水下其实还有几级阶梯,她站在最底下的一级伸长了手去捞,看得旁边的丫鬟心惊胆战,想上去帮忙被她眼神狠狠一瞪,顿时不敢动了。
树枝终于够到了绣字,她吃力地把绣字捞起来,不顾水淋淋的弄了自己一身,直接走到封颐的面前,用力往她脚下一扔,狠狠地说:“还你!以后不准你再拿这些东西给我姨娘,要不然我一把火给烧了!”
封颐退后了两步,还是有几滴溅起的水珠落在裙裾上。她静静地看着上官芸韶:“你为什么不喜欢?这幅字可以换成银子,给你置办嫁妆。”
“我为什么要喜欢?为什么你们送的东西我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上官家已经穷到了卖宅子卖田地给女儿办嫁妆的地步又如何?难道连做人的廉耻尊严也得卖掉吗?我不要你们的可怜,没有嫁妆,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上官芸韶整条裙子都湿了,此刻站在风中微微发抖,可是还是倔强地扬着头,睁大了眼睛。那清亮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浅浅的水花,却也被她倔强地忍住没有掉下来。
封颐默默地打量着她。
上官芸韶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和芳姨娘有六七分相像,细眉红唇,年纪虽小,眉宇间有着与芳姨娘相似的风情,却没有她母亲的艳俗,反而是一种令人心动的清艳。比较起来,似乎比上官芸雅还要漂亮。
封颐转头看向赵如珝,只见他已经将目光移开,人也走到几步开外的地方,只将身上的披风放在了附近的石头上。她微微一笑,吩咐旁边的丫鬟:“二小姐的裙子湿了,这样回去不便,你去给二小姐取一件披风来,顺便把这幅绣字拿回去。”说着,拿起赵如珝的披风走过去,“你可以不喜欢我,可要是着了凉,你想想芳姨娘的感受。”
上官芸韶本来想避开她,可是听了这话就不动了,任由封颐将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
“我们到亭子里说说话?”封颐轻声问。
许是刚才发泄了一通,也许是封颐的声音清和平静,上官芸韶看着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到亭子当中坐了下来。
“你不用假好心,我只是一个不得父亲喜欢的庶女,你对我再好也无法得到好处。”上官芸韶瞪着她,也不明白这位以前傻乎乎的姐姐怎么今天这般平静从容。
“是啊!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呢?所以不求好处而对你好的,才是真正的好。”封颐也不气恼,坐在她对面淡淡地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上官芸韶仿佛听见的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是嫡女,我是庶女。你的娘亲是正室夫人,我的娘亲呢,是妾室。上官芸雅,你我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明明都是国公府的小姐,你却要什么有什么。甚至因为你傻,所以你无论做错什么都能够得到原谅?而我呢?我呢?”
她似乎一下子把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嫡女又怎样?庶女又如何?我不想跟你比,可是他们非样样都拿我跟你比。你说,我能喜欢你吗?我连亲事都还没有人上门来提,姨娘就天天念叨没有嫁妆。难道上官家就不堪到那种地步?难道没有和你一样的嫁妆我就不能出嫁?”
泪水从她脸上不断流淌,她紧咬着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封颐恻然。
上官家三房,长房有两个女儿,就是她和上官芸韶。二房三房也各自嫡女或庶女,可都深得各自父亲的疼爱,不像上官芸韶这般在府里难以立足。皆因芳姨娘是在当初周氏怀着上官芸雅的时候,上官昭所纳的妾室。周氏为此大气了一场,上官昭便从此对芳姨娘淡了许多,连带这个女儿也不怎么喜欢。
话说回来,上官昭又何曾正眼瞧过自己的女儿?就连上官芸雅,在他面前不也是可有可无?若非皇上赐婚,恐怕上官芸雅在府里的境地比上官芸韶还不如呢。
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庶女,自己的姨娘也不像燕姨娘那般识大体争气,还处处被人拿来和嫡女做比较,无论谁到最后都会只剩满腔的怨恨和怒气。
第62章 有趣()
“你说你都嫁出去了,还回这个家做什么?还带回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你还跟我姨娘说要绣一幅六尺长的画,你傻过头了吧?我绣不出那样的字,可我也知道那么长的一幅字,一针一线地绣出来需要费多少功夫。何况是绣画?我再不济,也不要拿你的心血去卖钱。嫁妆多也好,少也罢,这个世上的男人要是都只盯着女儿家的嫁妆,那也不值得嫁。我不要你在这里假好心!”上官芸韶一边哭一边抱怨她。
封颐静静地让她哭个痛快,再递了丝帕过去:“心里可觉得好些了?”
上官芸韶一愣,终于察觉到眼前的人和平常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傻子?你不傻了?”
唉!看来上官芸雅的这位妹妹不仅愤世嫉俗,还十分心直口快,居然就这样当她的面喊她傻子,究竟是以前喊习惯了,还是她跟张朝月一样神经大条?
“我一点儿也不傻。”封颐眨眨眼,开始扮天真。
话音刚落,就见上官芸韶一脸的讥讽不屑:“你不傻?你只怕连什么是傻都不知道吧?可恨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总拿我和你比较,比较来比较去,我好好的人生就这么毁了。”
“毁了?”
“你试想一下,我连一个傻子也比不过,还有好人家看得上我吗?”上官芸韶拿着帕子擦了擦鼻子,转而又道,“不过也好。既然上官家都拿不出嫁妆了,没有人家看上我,正好省下一大笔。等我年纪大了,我就去当姑子。”
对于嫁妆这个敏感话题,封颐就识相地不接话了。
“傻子,你在发什么呆?”上官芸韶将帕子扔还给她,“你不在房里绣花,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