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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颐抬脚走了进去,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她睁大了眼睛,不顾弄得满手血污,忍着心里的害怕,将那些尸体一具具翻过来仔细地辨认,直到看完最后一具尸体也没有发现赵如珝时,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没有死!肯定没有死!实在太好了。
“芸……芸雅?”身后传来了赵如珝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虚弱,封颐仍立刻止住了哭声,循声望去。
拐角处有一道身影投在雪地上,若不仔细寻找的话很难发现,封颐心中大喜,又担心他是不是受了伤,赶紧起身朝他跑了过去。细雪如盐般散落,赵如珝靠着墙根坐着,身上还穿着平常出门所穿的狐皮大氅,衬着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孔对着她微笑,若非他身侧的雪地上溅满了鲜血,不远处还躺着一个黑衣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意席地而坐,悠然赏雪的清俊公子。
封颐的唇瓣动了动,半天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担忧害怕在见到他的笑容的一瞬间化为了满腔的难过心酸,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怎么了?别哭,我没事。”赵如珝伸手拉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封颐发现他脸上这点小变化,便知道他一定受了伤,连忙握住他的手,蹲在他面前。
“你哪里受伤了?”她抹去眼泪问,却不知自己此刻手上沾满了尸体上的血迹,一抹之下,半天脸都是鲜红的,混着不断掉下来的泪水,看起来有些吓人。
赵如珝却高兴地笑了,捧着她的脸轻轻一吻,顿了一下,又吻上她的眼睛。冰凉的唇瓣覆在眼皮之上,有些冷,却似乎瞬间融化了一切,让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掉。
“别哭,我真的没事。”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我。”
“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这里有些冷,你扶我起来。”
封颐点点头,扶着他站了起来,看了看面前地上的尸体:“这些都是什么人?”
“你上去揭开他们脸上的黑布看看。”
封颐依言揭开几具尸体脸上的黑布,都是二三十岁的男子,皮肤显得黝黑粗糙,想是经常风吹日晒。赵如珝看了几眼,又叫她抬起他们的手。这些人的手心上皆有厚厚的茧子,他有看了一会儿,捡起地上一支箭矢,扶着封颐的肩膀:“走吧!晚些时会有京兆尹的人过来收拾的,我们不便在这里添『乱』。”
“你拿一支箭做什么?”封颐也看出一些端倪出来,“这些人好像不是普通人。难道张峦为了杀你,特意雇了杀手?可是杀手的话……”她看向他手里的箭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如珝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说到这个,封颐就想跟他好好算帐:“是不是你昨晚在我的汤里偷偷下『药』?”
“嗯?”他眨眨眼,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的无辜茫然。
世子爷挺会装的嘛!要不是他有伤在身,封颐一定毫不客气地把他按在雪地立刻,看他还会不会一脸无辜。
“你怪我凡事都瞒着你,可你不也是瞒着我吗?”封颐低低地说,“等你伤好了,我罚你跟着我学辟丝,一根丝线至少辟成二十份,一连辟十天半个月。”
“能不能换别的惩罚?”
“不能!”
“哦!”
封颐听着他认命的应声,忍不住嘴角微翘。赵如珝看见了,凑到她旁边:“要不再考虑换一种惩罚?譬如罚我亲你,我很乐意的。”
“我更加乐意让你伤上加伤。”
“嗯!好吧!不考虑了。”
封颐轻轻笑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出巷子,在雪地里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封颐出门时骑的马。封颐先扶着赵如珝上马,自己再翻身上去坐在他前面。
“世子爷……”远处传来了傅俊的叫唤声。赵如珝神『色』一肃,看着傅俊骑马来到面前:“你怎么来了?侯爷和夫人呢?”
傅俊在他们面前停下,见赵如珝无恙,松了一大口气:“世子爷放心,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只有四五个,见不能下手就全都逃跑了,侯爷和夫人安然无恙。属下将他们送到侯府门前这才找回来的。世子爷没事吧?”
“没事。”
“那些歹徒跑了?”
“全死了。”
死了?傅俊一惊:“难道是有人帮忙?或者是官府来人?”不然的话,世子爷身边只剩下一个车夫,他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他全身而退,那些歹徒反而都死了?
赵如珝不说话,看向封颐微微一笑,策马就走。
封颐担心他身上的伤,所以不敢让马跑得太快。一路慢悠悠地回到平原侯府,还未到达府门前,就看见门口站了一群小厮,见到赵如珝时纷纷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赵如珝扶着傅俊的肩膀下了马,目光往府门前一掠,似乎看见了什么,脸『色』铁青地拨开了众人走了过去。
府门前,一片鲜红的血迹犹为刺目。
第108章 逝世()
“世子爷,侯爷进府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冷箭,正中在侯爷后背……”管家的禀报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在耳边重复,赵如珝走到上房门前时,脚步突然沉重得抬不起来。
无须进屋,就已经闻见了一股血腥之气。他幼年时体弱多病,很少出门,经常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对任何气味感觉都十分灵敏。这样浓的血腥味,是流了多少的血?
“如珝?”封颐握住他冰凉的手。
赵如珝面『色』苍白地点了一下头,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岳氏伏在床边低低啜泣,即便听见了脚步声也没有抬头。赵如珝走到床前,看见平原侯昏『迷』着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一片乌黑黯淡。
箭上,是有毒的!
赵如珝眼眸微眯,脸『色』又白了几分,握紧了双手:“请太医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老奴恐太医赶不及,先请了附近的郎中给侯府止血。”管家连忙说,“可派去的人回来说……所有的太医今晚都被宣进宫里,听说是皇上旧疾犯了。如今宫门已经下钥……”
“那就拿着平原侯府的令牌,去敲宫门!”
“世子爷……”
“如珝……”平原侯缓缓转醒过来,听见他的声音,极其虚弱地唤了一句。
岳氏忙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侯爷,如珝在这里。”
平原侯睁开眼,看见岳氏哭红了眼睛,轻扯了一下唇角:“你们都先下去,我和如珝说几句话。”
“不!”岳氏摇摇头,紧握着平原侯的手,满脸泪痕,语气却十分坚定,“你们有什么事不用瞒我。你都伤成这样,我不能离开你,我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你的。”
永远吗?
平原侯的神『色』恍惚了一下,想起这是刚成亲之时两人之间的承诺。那是父皇突然驾崩,他郁郁不乐,是她握着他的手,坚定说永远不会离开他。没想到一晃就将近二十年,两人都已经双鬓灰白,眼角有了皱纹,他自己都几乎忘记了那天的誓言了。
他想抬起手抹掉岳氏脸上的泪水,却已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赵如珝跪在床边,“对不起。”
“傻孩子。”平原侯看着他,目光缓缓地转向封颐,看着她不动。
封颐会意,连忙上前跪在赵如珝身边。
平原侯脸上『露』出一抹近似于无的浅笑,缓缓地说:“如珝,以后……好好照顾你母亲……好好活着……”
岳氏伏在他身上,大声地哭了出来。
封颐再也止不住眼泪。
“如珝……如珝……”平原侯幽幽地唤着他的名字,“如珝,不要再争了!赵家天下争来争去已经争夺了几十年,再争下去,这天下就完了。如珝,父亲都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不要再争了……”
赵如珝苍白着脸,握着平原侯,默然地点点头。
封颐抹了抹泪水:“如珝,你照顾好父亲,我去去就来。”语毕就起身冲了出去。
她不能让平原侯死了!绝对不能!太医不是进宫了来不了吗?没关系,我可以绣一个太医出来,一个不够,她就多绣几个,一定有太医能够救下平原侯的。
她跑回房间,急切地研墨提笔,抑制着手上的颤抖迅速画出之前给赵如珝看过病的太医。画像,描图,穿针引线,她急切地绣着,即使手指被针尖刺了好几次也感觉不到疼痛。
只要平原侯能够活着,不然赵如珝会……
她不清楚平原侯若死了,赵如珝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她能够感受赵如珝心里面的痛。她知道,如果当初亲眼见到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的话你,也许她会在那一刻彻底疯掉。
都是她不好,自私地将赵如珝拉进这趟浑水之中,如果没有她,他依旧是京城里风风光光的世子爷,取了真正的上官芸雅,虽然她憨憨傻傻,可是他们能够平平安安,他永远是那个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看起来漫不经心又干净剔透的平原侯世子。
都是她的错!
匆匆绣完最后一针,封颐刺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看着太医眨眼间出现在眼前,封颐拉着他就往外跑。
“诶?你是什么人?你拉我去哪里?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等等!这是平原侯府?”太医一路疑『惑』不解地大喊。封颐直接用力拽着他跑到上房,却见上房外面的下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赵如珝一个人站在院子当中。
她脚步一顿,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屋子里隐约传来了岳氏的哭泣声,封颐手一松,紧捏在手里的太医绣像掉落在地上。
“如……如珝?”她轻唤了一声,赵如珝却仿若未闻。
雪花洒了他满头,封颐拾起绣像,用力扯断了丝线,走到他的身边,泪水不断涌了上来。
“芸雅,你知道父亲最后跟我说什么吗?”赵如珝低低地开口,“他跟我说,不要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