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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里人方才停下的低咽声此时又是颤抖着不成一气了,感到腰上被搂紧得有些微疼时,胸前人沉闷的呜咽声形成间断的字句传入统冽耳中:
“他…让我过桥……然后…割断了绳索……桥、断了……追兵也…追不上来了……”
章十二
唉——
长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或许是腾管家活了一辈子到如今最苦闷的一声叹息。面对的是同样光鲜堂皇的楼亭阑干,不同于那之前的唯独只是四下斑斓的景象被覆盖于雪白一片之中了而已,不过这也又是令一番美景了。想到昨日还是萧然暗沉一片的色彩,今早一推了窗子,竟换了如此明朗净白的一幕,不免教人倍感神怡。然而望着如此宜人的景色,腾管家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要露出喜悦的颜色了!
许是当真上了年纪,这般的气候而已,腾管家却仍是不由得多加了件夹袄后,方才披上外衣出门。门才一推开,便见一青衣的小子迎上前来:
“腾管家您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前堂的膳食还在准备着……”
唉——已然过去这么多时日了,每日一早推开门来,仍是会因为见着面孔的不是以往那精灵古怪的小子而禁不住小小的叹气一番。随意摆了摆手,老管家便兀自朝着后院去了。
途上蜿蜒了几道回廊,虽是下了雪的大清晨,一帮子丫头奴才倒也都没偷懒,该做什么的都正在手上做着,对于这么一点,多少也算宽慰了几许老管家的忧心。正要绕进园子的当头,迎面两个丫头招去了管家一些注意,才顿下步来要喊过去,那两个丫头倒是先觉地发现了这头的管家,立马便小奔了过来。
“管家公公您来得正好,厨房煲汤用的材料刚由外头送到了,可那门房大哥硬是不让人进来。”
末晚这个丫头,到如今仍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也幸好了小主子宽容她们。腾管家一心这么想着,朝着两丫头问去:
“怎么回事?怎么不让进门?”
初晴倒是较为干练了一些,忙插了嘴来帮忙解释:“嗯,挑菜的小子不是往常的阿平,说是病着由人替了,门房见了生面孔,说什么也不许进府。”
“莫管他其他,以后这事全副交与桑秦处置便好,门房不让放那便怎么也放不得进来。”
“是。”
看着那俩丫头谨慎地跑开了,腾管家又是不免皱起眉来,这宸缄府,究竟要到了何时才能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呢?自从出过一名奸细以来,那门房边便不再只是以往府上的几名看护了,不仅是加派了看守,甚至王宫里也调了些了不得的侍卫过来。尤其是两位主子回府了以后,府上进进出出的禁制也就更多了起来,但凡一切生疏面孔都是不得入来的。
望着一园子银白色的一片,管家不禁想起那有着同样银色的发丝的小主子。说到这里,老管家不免又要苦叹了,自主子们平安回到府里以来,已然过了约莫三个月头,然而那小主子自回来后便更是寡言的性子到了如今也仍是没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管家虽是不清楚那些日子主子们在湮础国都发生了什么,但格青都府的牙瑾大人没跟着一起回来是事实,而自己府上莫名消失的那小奴才没再回来也是事实……那是场不欢快的行程,然而想要令大伙儿回复了以往,那必定是要把那些不欢快的成分都一一化解了去罢……可那又谈何容易…
叹着气的时候,头顶上又飘飘忽忽地降下一点一点的白色,没一会儿工夫,肩上便覆了一小层霜般的颜色,轻掸了掸开去,管家再没了心思哀春悲秋,脚上步子加紧了些,朝着园子另一头走去。
这么说起来——今年的雪,来得可比往年早了许多呢!
纷纷扬扬了一夜,便似换了一番天地一般,前日还未觉着寒意,才一宿的光景,便真感觉冬日就这么的来到了,人说光阴如梭,到底也是确实之事呢!
虽说烧了炭火的屋子闭闷不得,可如此敞开了整片窗子,也终是让人抗不住袭人的冷风。坐起了身,企图把那伏在窗边的人儿拉进被褥里暖暖,怎奈那人如何也不肯就范,统冽只得搂起他到腿上,顺道把被子拉到了两人颈边,如此便由着他把头探在窗边了。
“统冽……”
梦呓般的声响由胸前传了来,统冽轻轻应着一声:
“嗯?”
窗子外的雪已是越下越大了,先前还轻轻缓缓的飘洒一般,如今竟已能听着一些‘簌簌’的声响了。屋内沉静一片,仿佛方才那两声轻喃真是梦语一样,直到再一声低语幽幽地传了来——
“统冽……”
低下头去,勾起舌尖轻含住那露在外头有些冻红的耳垂子,统冽仍旧轻叹着声回应:
“嗯……”
“我想救他……救他。”到那末后两字时,樊儿一动不动的身子有着些微的不镇静了。
被窝底下统冽的手缓缓摸索到樊儿微凉的臂上,隔着单衣一寸寸轻抚着,像是宽慰一般,低沉的嗓音俯在樊儿耳边细语:
“一定会的。一定会救他……他也一定会没事的。”
樊儿轻转了身子,额头抵上统冽鼻尖,被下的手臂环过他腰搂在背上收紧,
“……他……他是对你……”
“嘘——”
抬起一指抵在樊儿唇间,随即轻扶起了那精致的下巴,对上水样碧绿的眸子,不再言语,两人的气息便在刹那间融为一体,唇贴着唇会是最直接有效的语言表达。那由唇齿间传递着的不仅仅只是彼此温热的气息,还有那不言自明的话里的沉重意味。两个互舔着各自心中的积郁,只能如此地静静等待,等待着艳阳的再度普照,等待着积雪的消融……
“爷,宫里头来了禀报……”门口传报的正是腾管家。
有一稍刻沉凝,统冽朝着门外低声回道:
“先领到厅里候着吧。”
这时候宫里会有什么消息过来,统冽多少也算有个底数,思忖的片刻,胸怀里的人儿蠕动着探出头来。迎着那紧张的眸子,统冽怀着满腔的疼惜,轻抚了抚那银丝般的发际,着手披起了外衣:
“你乖乖躺好,我去去便来。”
才披起的长衣让人拽住衣角,樊儿混沌的眼里有着读不清的思绪:
“我……也去。”
“不好,天冷得很,你好好躺着……真有什么事便立即来喊你。”统冽俯近身轻声哄着。
哪知还未伸手拉开衣角上的牵扯,那被中人却已跟着爬下床来,紧拽了统冽手臂,死活不肯休手,睁大的双眼里是再分明不过的坚决:
“去。”
生怕他冻着了,忙由一边掖来厚裘替他裹上。只与那碧绿的眸子对视一眼,统冽便已拿他无奈,只好替他仔细着装了一番才揽了人出门。
寺图是王上跟前的侍从,近日里都只由他亲自带了信来府里,无关事情紧急与否,只因着隐密不得外泄之由,这也都亏了之前出的事故才起的防备。
“情况怎么样?”坐在厅上前座,统冽揽着樊儿朝寺图问去。
“习抒大人让小的过来回个响应,说是宫里头万事还算泰和,王将无须担忧,另外……”
感觉樊儿握在臂上的手指一紧,统冽轻轻回握了住,并朝着寺图沉声令道:
“说下去。”
寺图也是衡量了时机才一一报诉的:
“大人说了,该是时候把樊公子送进殿去了。”
樊儿一惊,拽紧了统冽袖口,仰头朝他望去。
回以一记安抚神色,统冽揽好樊儿立起身来,向候着话的寺图传下嘱咐:
“去回大人的话,就说这边都准备好了,稍时便遣人过来吧。”
“是。”
寺图回着话,小心着施了礼便退了下去。
厅里独剩下相拥着的二人,樊儿满眼的疑惑凝着统冽,一脸的担忧,却是压抑着不以泄露,显得神色苍白异常起来。
“要信我,樊儿,我不会置你一人的。然而我们也务必要救牙瑾回朝……”
仅仅简短一席话语,便令樊儿放松了不少紧张,拥紧了手臂抓牢统冽后腰背,低低的响声由低垂的颔下传来:
“嗯,要一起的……一起救他。”
三月前的那日,得知了牙瑾尚在湮础国内未得逃脱后,统冽便立即命人由军营处遣来习抒商议对策,然而樊儿却在那时阻止了当时大家的一切行动。没有任何理由,那瑟缩着身体的人儿,唯独只在口中重复着一句:
“他说…现在不能…攻打……他说,他是湮础国的预师了……”
任由伏臻在一旁气愤得冲天,也丝毫不理会习抒满眼的疑问,樊儿终究只是揪紧了统冽胸前,垂着头低吟着这么几句。
就当大伙儿沉浸在那异样古怪的氛围里不知如何进退时,却由军帐外快报来了更为令人惊愕的消息……
草草收兵指令,永都军便于当日全军折返回朝了。于是只在一夜之间,原本战火燎燎的沙场之上,顿时再找不到了一兵一卒。谁人还会想像那不久前的交锋在即,竟会在一昔之间当真平息了下来?然而明事人自然都明白,此战确是平下了,却并不意味着两国间再没了纷争,此间关事之人更是再清楚不过,经了那夜以后,永都与湮础怕是再没了平和关系的可能,那挑衅,那牵涉,终是要以一场酷战收场的罢……
浩浩殇殇的一列队伍,由宸缄府里引出一辆马车,直朝着王宫里去了。
目送着车马离去,腾管家满面忧心地叹息着,却也终究是莫可奈何。然而一旁的丫鬟初晴与末晚可是哭红了鼻子:
“管家爷爷,莫非王上真要治了公子和王将主子的罪过?”
“怎会呢?王上怎能不信任咱主子呢?虽说牙瑾大人没能平安返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