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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府上下无不一脸的红光。小十七一张罗完车马安顿,便领了内屋的丫头往了厨房钻去,将近夜饭时分,主子们许是都饿了,作为称职的下属,小十七定是要把这一切打点至最为妥当才可安心的。
仔细命人配了些精致的糕点,领着丫头正准备奉去屋里让主子们先压压胃肠,才跨出厨房门,便迎头见着腾管家由走廊尽头踱了过来。不待小十七上前问候,腾管家便先开了腔来,嗓声依旧是威严满满:
“你这小子,找你可不容易!还不给我过来说话?”
小十七纳闷着怎么回事,吩咐丫头端了点心先走一步,自个儿忙不迭地靠了近去,才一近身,方察觉管家身侧另有一人,模样倒很是面善,只是,他那脸上目空一切似的神色却令人莫名的光火。小十七呐呐地向管家道了福,不明就里地听候着老管家下达嘱咐。
“这头先别忙活了,新夫人亲家命人奉了些礼品过来,你快去收理收理。”
新夫人?那是指……‘雅清阁’那位千婵玉小姐?等等,千婵玉小姐?……啊!小十七猛然回忆起了什么,手指突地指向管家身侧那人:
“啊!是你!你又想做什么来……哎哟……”
“喳喳呼呼的像什么样子?这是新夫人身侧的随从玺卉,你便随他去点收礼品,可别怠慢了亲家客人!”腾管家敲了小十七脑袋瓜子一记。
挨了爆栗子,小十七愤愤地偷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甩甩袖子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哼!送礼品?樊主子进府也有了数日,如今才让人捎了礼品过来,不嫌为时过晚了么?谁不道如今的宸缄府到底谁作当家?西城‘翡鸢府’又怎地?日后还不得看咱们北馆的面色行事?回头便让主子给这嚣张跋扈的奴才点颜色看看,摸不找东南西北的,还当他们小姐现下仍是块宝咧!想他小十七日常虽说也是有那么些狗仗人势……啊呸!充其量也只是狐假虎威而已,可怎么着也没有身后那家伙来得明色张胆的。想到稍不久前跟踪马车的事来,小十七便怨愤满满,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看他不给他点整治!在这宸缄府里头打混了这么多年,岂是随意唬人的行头?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从,谁人不知道他小十七的厉害?同我们玩手段?倒不妨卷着铺盖先去路头听个几年说书才来!还当这是唱戏哪?妒妇争宠妻妾斗艳的戏码算得什么?他小十七可是自小听着东西两宫阴谋耍诈、后宫争权夺势的戏段子长大的,这么点眉目岂能过得了他的眼?樊主子秉性纯善不过问人事便也罢了,这事情一旦惹了他小十七的眼,也就非简简单单能了事的!
“小哥……小哥,过了……过了……”烦躁的声响由身后传了来。
“过什么过?我难道会不识得自家别馆的路不成!”猛然察觉失神间路过了北馆入口,小十七狠狠瞪了身后人一眼,卯着面子折了回来。心下却也纳闷了半晌,这狗仗人势的奴才怎么此刻没怎么气焰了?白天让主子逮着跟踪时,那模样才真个让人气恨,半分没把主子摆在眼里的姿态。哼!到底也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卑微之辈!如今才懂得什么场合该得卑躬屈膝了么?
“什么哥不哥的?你可莫要乱攀关系。我们各事其主,大家都各自明了立场,本说我们在主你们在客,实在不好给以了颜色看待,不过我话可先说明白,我们这‘潇湘北馆’可不是张着牌匾任人盘算的,你我大家若都安守了本分便可彼此相安无事了。这今后,倘若不着紧地出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闹腾事,可千万别道我没给个提醒。”
开门见山地道明了彼此身份,给这不长眼的家伙上堂训课。小十七一路唠叨着,一路细细点数着廊里排列的礼品。那架势,当真可是上得台面的模样,也不枉他偷学了腾管家这么些个一招一数。
玺卉一路尾随着只管点头称是,那规规矩矩的态度着实乐了小十七,随意看了看其他物品,便让人都搬进了里屋。正预备再继续给这还算识实务的奴才晓以颜色下点重剂,才一抬头便见着内堂步出的人影,忙迎了上前去。
“公子这就歇息够了?怎么来了大堂?方才让初晴端来的点心可还吃得么?”
樊儿推了推丫头披上肩来的薄衫,兀自踱到了这头列队的礼品边上,先是好奇地张望了片刻,不待人解释便捞了件礼品上下打量起来,随后回头张问小十七:“这是什么?”
“是西城盛产的美酿,叫作‘琅琼’,据说沁凉而不醉人,最是解暑的良品。”虽说此时方才初夏,可这‘琅琼’也是以着温凉养脾的酒性而得以著称的,此时啜饮小许,先养了脾胃,待盛夏之时便可无所顾忌的畅饮一番,也不需忧心沁了肝脾。看来这西城的主儿,也确实是懂得盘算的人物。小十七暗自撇嘴,由丫头手里接过长衫,不死心地往小主子肩头罩去,也不管人立即伸了手来拨开,一遍一遍地披去,直到那手不再伸出来抵抗。
自方才便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玺卉,如今正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半晌没有神色。他是当真受了不小的惊吓,为着这眼前人惊世骇俗的姿色。白天碍于王将挡着了眼目,并不曾看清马车里人的面目,如今这才算是正面对上。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的绝色!若真如人说‘翡鸢府’的千婵玉是享誉天人的美色,那么眼前此人便定是驾驭着万神的至尊;若说那貌冠乾坤的士大夫习抒是引领鬼神的矫姿,那么眼前此人必定是魅惑天朝地府的魑魅魍魉。惊天破地的姿色,震慑人心的气质,颦眉展目皆可挑动威仪五方,启齿蠕唇纵是破谷平川。这——便是人们传说的‘燧塔族’么?玺卉一时刻间也似乎了然了一切,也无怪乎,也无怪乎啊!
瞅着樊儿捏着酒瓶爱不释手的模样,回神的玺卉突地向前踱了几步,不急不切地由另一礼盒里取了一精致瓷瓶,呈在樊儿面前:
“樊公子请看这个,这是我西城密制的蜂浆,专门为调配这‘琅琼’所制,这可是连上贡朝上也不曾的独门浆液,目前唯独专供我们小姐饮用的。小姐听闻公子喜好水酒,便嘱咐了家人特意为公子准备了一盒。”
“原来才一盒么?”小十七接了过来端详着后便再呈到主子手心,一边语气嘲讽着。
玺卉也并不预备辩解,只冲着樊儿躬着身子吟笑道:
“这本不是易得的东西,分量也确实让樊公子笑话了。我们小姐有命,公子若喜欢了,随时招呼一声,我们定当马上命人催加着准备。”
樊儿眼神离了手中的瓷瓶,缓缓落在了玺卉身上,貌似上下打量了一番,凝眉停了半顿,习惯性地没开口质问任何,便又兀自看了看其他东西,只样样询问着都是些什么。
小十七揪着机会,便把玺卉隔开了一边去,喜滋滋地给小主子一一做着简单介绍,还不望回头给人不善的眼色。总就觉着这不识趣的狗奴才没安什么好心眼儿,磨磨蹭蹭地给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半分没有退回去的打算。小十七跟着小主子身后,帮着随意应付了几回合,便也不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起来:
“想必‘雅清阁’也挺忙乎吧?东西我们收点妥了,公子也很喜欢,劳烦贵家小姐关切着,还请帮为代传我们主子的谢意了。”
玺卉倒也不再纠缠了,再朝樊儿弯了弯身子,道着福便退了下去。
小十七忙搀过仍在把玩小礼品的樊儿,嘴上絮絮叨叨,好不谨慎的模样:
“公子你可别听他的,这些破烂玩意儿没什么新鲜的,还不道有什么阴谋在里头!改日主子能给弄来一大箩筐,不知比这好上多少!”
樊儿听而不闻的模样,手上仍不停着。
小十七是生怕自家公子不谨慎着了人家的道,正踌躇着怎么搞点小动作给他闹点破坏,管家便趁着这当上踱进了堂来,没来得及发挥的小十七,见着管家正经的神色,也便乖乖静着不再多嘴了,他是知道,管家这一来,定当是为着正事来的,白日里主子也才给他下过叮嘱的不是。
唉!不由得内心里轻叹口气,这扰人的日子,便就要来了么?
公子啊!你可受得了么?
小十七暗自烦着个人的烦恼。
章四
“……而承颜顺志,尊敬谨畏,而唯命是从。待尊长者,必须言温而貌恭,情亲而意洽;待卑幼又在自敬,待君子之敬根于心。凡客至家,长或宗子出迎,久不相间者则拜。……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跛,不食邪味,领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邪色,耳不闻秽声……”
樊儿目光追随着腾管家的一言一行,甚是专注,耳中不时盘旋着管家久久不去的叨念。
小十七早已撑在木椅边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逐日所用,亦宜节省,量入而出,以适其宜,慎勿侈糜骄奢,博弈饮酒,宴安懒惰。不事浮华,惟甘雅洁,内外谨严,俱无怠忽。心正而公,则制之惟准,用之惟平……”
樊儿仍旧一直专心致志,腾管家不紧不慢地念诵着家规家训,很是严谨的模样,朗朗的诵读声响在宁静的夜里,更是显得分外的威严。
月牙儿晕着粉粉的光圈,映照着暗夜里的天地,夏虫已然在晚间开始出没,花丛草丛四下传来唧唧吱吱的动静。潇湘北馆却在今夜彰显着格外的安宁,除却管家庄严的声音传来,四下安静得仿佛入了子夜,寂静的气氛,却与那庭前廊外通红的灯火映衬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暗夜似乎吞蚀了白日的所有,沉静地笼罩着喧嚣般的不安定,又仿佛在宣示着什么危机般的开端,沉沉缓缓的,来得这么的悄声无息。
窗外袭来一阵清风,扑舞着台上的烛火,火光闪动了壁上投射的黑影,伏在案上的人影因着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