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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嫂身上的阴毒,九皇叔不是有办法解的么?”虽然要沈碧铖取血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沈碧铖一向为人亲厚,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谁知道他这一句话却正好戳中了沈翊霄的痛处。
沈碧铖是有办法,可这样一来凌遥便是与他息息相关、无法分离的;再说若有一天沈碧铖控制不住自身雪莲的寒毒,到时候又当怎么办呢?
他眉心紧蹙,一言不发地接过单飞苑重新热好的药,也不再管一脸困惑的沈翊琨,大步走出了厨房。
回到主屋,推门进去却见凌遥竟然靠着床头睡着了,昨夜还妖娆明媚倾国倾城的新娘子此时脸色苍白,朱唇青紫。
他心头抽痛,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凌遥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浑身酸软无力,所以闭目养神罢了。
凌遥抬手接过沈翊霄递来的药碗,尽管精神不佳,还是扬起一抹笑容对沈翊霄道:“谢谢。”
“你若是不舒服还是不要进宫了,我会跟父皇说——”沈翊霄担忧地看着她。
“不必,我没事的!”凌遥迅速打断他,像是为了应证自己真的很好一般,一仰头将汤药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却被那苦涩的味道呛到了,而连声咳嗽起来。
“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沈翊霄嘴上调侃着,人却动作轻柔地为她拍着背。
“咳咳咳!”凌遥拿帕子唔在嘴边,一边咳嗽一边恨声道:“这么苦……咳咳,没有蜜饯么……”
“你嫁过来的第一天,大晚上的发病折腾得本王一宿未眠;才醒来要本王伺候着你吃药,这又要蜜饯,本王真是娶了位千金大小姐入门啊!”一边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凌遥,一边嘴上仍然不饶人,“不,是位千金老太后。”
“咳咳!”凌遥咳得小脸通红,五脏六腑都似乎搅成了一团,接过沈翊霄递来的水喝了一些,勉强止住了咳意,一眼看见那帕子中心一些浓艳的颜色,急忙将帕子攥进了掌心。
沈翊霄递水的时候眼见不经意地一瞟,却是看见了凌遥握着的帕子上绣着的那个“柒”字,又见她立刻就收起了手帕,心中一寒,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喜帕()
凌遥喝过药之后就起身着衣了,正要开门喊下人,却见沈翊霄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将鲜血滴在床上铺的那洁白的喜帕上。
“唔……你滴得是不是多了点?”凌遥迟疑道:“倒像是葵水……”
“……”沈翊霄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瞟了她一眼,语气平淡道:“你见过?”
“没有。”凌遥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可能见过此等场景?
“那你怎知喜帕应该是什么样的?”沈翊霄挑眉,眼中满是嘲弄。
这个男人,就不能不嘲笑她么!凌遥愤愤抬起头,反唇相讥道:“看霄王爷的做派,想必你很有经验咯?”
沈翊霄正欲继续调笑,蓦地听她说了这么一句,一口气噎在了喉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看来我说对了,您这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凌遥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气闷,冷冷地甩了他一句。
沈翊霄正要开口解释,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了,穿着喜庆的正红色的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两人梳洗来了。
凌遥径直走到妆台前坐下,看都没看沈翊霄一眼。
有下人在场,沈翊霄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他心中隐隐约约为“凌遥吃醋”这个认知感到高兴,却又对她吃醋的理由感到莫名其妙,他自幼长在宫中,对洞房里面的事自然早有了解,再说凌遥说的那些什么“万花丛”的事根本都是前尘往事了,他自从重新归来之后就少近女色,府上更是连侍妾都没有一个,凌遥这飞醋吃的着实奇怪。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一迟疑就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期,于是两人在沉默中梳洗完毕,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命令厨房准备了一些点心带到马车上吃,于是这怪异的沉默也就一直持续到了马车上。
宽敞的马车中两人各居一隅,中间隔着一张木桌,桌上摆满各式点心,香气四溢。
“吃点东西吧,进了宫还有很多事要应付。”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沈翊霄干咳一声,先开了口。
凌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捻起一块红豆糕满满地咀嚼着。
“……要不要喝水?”沈翊霄从来没见过她这个冷淡别扭的样子,无所适从。
“不用。”凌遥冷硬地回绝。
“离皇宫还远,你昨夜没睡好,先休息一会?”过了一会,沈翊霄又问。
“不需要。”凌遥狼吞虎咽地把红豆糕吃完了,又拿起一块小桃酥。
经历过昨夜那生死瞬间,她现在亟需补充体力。
至于身边这个男子……
她虽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但是心头确实很是憋闷。
沈翊霄沉默着坐在旁边,看着女子风卷残云地把小桌上的点心吃去了一半,她一直低着头,一眼也没有看他。
新婚第二天,由一块喜帕引起,他的新娘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女子现在还在跟他闹别扭。
凌遥一边默默地吃着点心,一边用眼角偷偷观察着沈翊霄的反应,见他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不知怎么的,就从心头涌上了一丝笑意。
虽然从来他没有暂时过,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掌握着可怕的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却也只能一筹莫展地呆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发愣。
沈翊霄自然不知道她心里这些想法,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放弃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绕过挡在两人中间的那个小桌,坐到了凌遥身边。
“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他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挫败,“我自小长在宫中,对于喜帕的事自然是了解的;再说我们两人总要有一个人懂得如何应付这些事情吧。”
“嗯,还有呢?”凌遥听出了他身影里面的气闷,忍住笑淡淡问了一句。
“还有……”沈翊霄像是生吞了一只鸡蛋,半晌才又接着说道,“没有什么万花丛,你知道的,我府上连侍妾都没有,唯一的女眷就是赵馨柔。”
堂堂霄四王爷,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万花丛”,被他的新娘冷落了整整一个早上,还要自己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单飞苑和江云洛两个笑掉大牙了。
凌遥见他那个憋闷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便驱散了盘亘整整一个早晨的浓雾乌云,一时间风光霁月。
沈翊霄也笑了,自然地伸手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路还长,睡一会吧。”
凌遥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身体靠了过去。
马车辘辘向前,行向那朱墙围绕、金碧辉煌的皇宫。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有时间了()
玄武门大开,一辆宽大华贵的马车径直行来,赶车的侍从递给守门的侍卫一枚令牌,侍卫急忙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恭敬地递还回去,命令手下让开了大门。
马车长驱直入,在一处空地上停下来,沈翊霄掀开车帘跳下车来,又回身去拉凌遥下来。
凌遥拉着沈翊霄的手跳下来,才落到就是一阵头晕,她急忙靠着马车站定,不动声色地忍过了这阵眩晕。
沈翊霄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在前来迎接的宫人的带领下握着凌遥的手一步步往虚清宫走去。
凌遥落后沈翊霄半步,趁着他不注意抽出先前一直藏在袖中的手帕来握在手中,手掌才展开了一些,已经看到那原本纯白的帕子上仿佛溅开的墨汁一样,星星点点布满了紫红色的血。
——那是,她先前咳嗽时用来捂着嘴的手帕。
凌遥手像是被烫到似的一抖,急忙把帕子重新藏回了衣袖里。
走在前面的沈翊霄察觉到了她脚步忽然的凌乱,回头关切道:“怎么了?”
“没事。”凌遥苍白着脸僵硬地摇了摇头,见沈翊霄还是不放心,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还有些没精神,没事的。我们走吧。”
沈翊霄点点头,放开了拉着她的手,退后一步揽上了她消瘦的肩膀,支撑了她一部分体重,就这么搂着她向虚清宫走去。
凌遥倚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低下头时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如三月霜花般消散地无影无踪。
——这是她第一次毒发之后却还如此虚软无力,甚至还呕了血,她心里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时间不多了。
那看不见的阴毒正在她全身的血脉间流窜,一点一点地毁掉她的身体。
如极寒的雪原上,一泓正在逐渐冻结的泉眼,这个过程无能为力、不可逆转。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那正环着自己的男子。
从这个角度看,他下巴的线条如刀削一样完美,俊颜绝美一如在这座皇宫的御花园里,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她才刚刚嫁给他,却已经快要离开了。
大婚之夜,他说他不会强迫她,其实凌遥的心中却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在真正的生死面前,这些东西都变得不再重要了;若是沈翊霄真的想要她,她知道自己会同意的。
那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他曾经说过等自己完成了报仇之后放自己自由,可是现在,怕是不需要了;因为她连自己究竟能不能坚持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竟有了一丝不舍和遗憾。
她百般算计才得以顺利嫁给他,却马上就要再不相见了。
“别担心,若是有人为难你,不必回击,一切有我。”沈翊霄依然没有低头,看着前方淡淡地说道。
他察觉到了她不安的眼神,误以为是她害怕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摆脱不了前五皇妃的名声,也遏制不住“一女两嫁”的说辞。
凌遥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