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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着兰昕跑来几步,弘昼忽然停了下来。“你怎么不走?”
“五阿哥,兰昕对不住您,兰昕心里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四阿哥。可只因为四阿哥一心课业,朝政,对兰昕不瞅不睬,兰昕才借故与您亲近。一来是想故意激怒四阿哥,让他对我多几分关心。二来,也唯有时常与您想处,才能知道关于四阿哥的事情。
兰昕私心以为,四阿哥没有福晋,兰昕总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日,兰昕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请皇上收回成命。五阿哥,您要怪就怪兰昕事先没有说明白。
若是有什么地方让您误会了,兰昕愿意道歉赔罪。但请原谅,兰昕真的不能随你去面见圣上,更不想让皇上收回成命。还有十来日,兰昕就是四阿哥的妻子了,五阿哥若是心疼我,就别再来富察府闹事。”
“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呢?”弘昼抵死也不肯相信兰昕的话。“你别害怕,我不是说了会带你面圣么。皇阿玛不会看着有情人劳燕分飞的,他一定会偿我们心愿。”
“弘昼。”弘历的苍凉的声音震的人心头发慌。“你放开她。”
兰昕也是一惊,却原来弘历已经站在了面前。
“你来的正好,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强求皇上赐婚,你凭什么娶兰昕,你凭什么娶兰昕。她的心上人不是你,你不会给她幸福的。”弘昼发疯一般的扑上来,扬手就是一拳。
弘历没有动,也没有躲,闷声吃了他这一拳,只觉得心都要被打碎了。
“四阿哥,你没事儿吧?”兰心唬的脸都白了,急急要用身子挡在他们兄弟之间。“五阿哥,兰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您,只是像哥哥那样的敬重,对四阿哥,兰昕才是一番爱慕之情。无论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儿话已经说开了,兰昕求您给爱新觉罗留些颜面,给富察氏留些颜面,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好不好。”
“我胡搅蛮缠?”弘昼登时懵了,他以为她会痛哭流涕,拼死拼活也不想跟自己分开。却原来,他只是他们之间的那个傻子。看着她笑,看着他痛,默默的自己心碎。“好,富察兰昕,你别后悔,今日一别,你我恩断义绝。”
低吼一声,弘昼一溜烟的奔去,再没有回头,没有任何留恋。
“四阿哥,您怎么样。”看着脸色发青的弘历,兰昕也是吓坏了。“让我看看。”三两下,他解开了他的衣襟,方才那一拳,正是落在心口的位置。“淤血了。”
弘历只觉得一口闷气回不过来,人窒闷的难受。却还是勉强的笑着:“兰昕,其实我一早就喜欢你了……只不过我……”
“四阿哥,四阿哥……”一句话还没说完,弘历已经晕了过去。“快来人,扶四阿哥去房里歇着,快去请御医来府上,快去。”
“兰昕……兰昕……”弘历迷迷糊糊的叫着她的名字。得知弘昼来富察府,他便也不管不顾的跟着来了。其实他是真的一早就喜欢兰昕了,只不过儿女私情与江山社稷相较,他更愿意花时间在政事上用心。谁知道,弘昼竟然钻了空子。
幸亏他也不笨,懂得先下手为强……
“兰昕,你别走……别走……”
“四阿哥,兰昕不走。”轻轻的用温热绵巾,替他拭了拭淤血的胸口,兰昕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成了他的福晋,就是她此后的一世。
雍正五年,七月十八日,富察兰昕奉旨与四阿哥弘历成婚,移居乾西二所。
次年,生弘历长女。
“兰昕,我回来了。”弘历喜滋滋的走进来,先是搓了搓手,然后迫不及待的握住兰昕的手。“你知道么,今儿在朝上,我都有些飘飘然,不知道那些言官御史再说什么,一心只惦记着你和女儿。身子可好些了么?还觉得疲倦么?”
兰昕轻轻摇了摇头,含笑道:“四爷不必为了这些事情费心,妾身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女儿的。”
“我是情不自禁的。”弘历轻轻的凑近兰昕的耳畔:“就是很想你,想到心都软了。即便是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兰昕,你知道么?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你美丽的容颜,心都快要融化了。”
“四爷……”兰昕勾唇而笑,心里的酸涩似乎已经淡了许多。
这一年来,弘历待她极好,体贴入微,无事不关心。现下有了与他的骨肉,那种感觉亲密无间,融化了心底许多冰霜。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起他,虽然偶尔还是会梦见他,但兰昕庆幸自己没有做错,忘记,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
“四爷。这样相守极好。”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兰昕只觉得岁月安好。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以为。”弘历托着兰昕的手,认真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此生夙愿。但愿天从人愿,与卿不负,便是人间最美的良缘了。”
乾隆一十三年七月十八的这一日,弘历于重华宫内寝之中闷坐一整日。口里不住的重复着同一句话,那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此生夙愿。但愿天从人愿,与卿不负,便是人间最美的良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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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废后(上)()
“皇后娘娘。”叶澜的脸色十分的不好,双眼红肿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天,皇后夜夜以泪洗面,她便陪着掉泪,白日里还要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应对南巡大大小小的事情,以及萦绕在周身的狂蜂浪蝶。“药温着,奴婢择了几枚红枣,给您送药。”
盼语根本就没有心思喝,只是看一眼,就淡淡的笑了笑。“不喝也罢,心里苦,嘴里也苦,皇上他又……去了?”
叶澜搁下了手里黄杨木托盘,轻轻走上前来:“娘娘,恕奴婢多嘴。从乾隆十五年八月初二,皇上册封您为皇后到现在,已经足足十五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您没日没夜的替皇上操持后宫诸事,与皇上恩爱逾常,所尽的心力,皇上一定都看在眼里了。
难得南巡一回,皇上只带着皇后您、令贵妃、庆贵妃以及容妃,其他那三位均是缄口不言,您又何必要蹚浑水。左右皇上的心性,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
盼语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面容平和:“罢了,先替本宫梳妆吧,等会儿还要陪皇上用早膳呢。”
自从先皇后富察氏走了,盼语的就肩负起了后宫的重担,先是以皇贵妃的位分,名不正言不顺的支撑着偌大,却在皇上眼中空无一人的后宫,苦熬了三年。后才又晋封了皇后。
看着翡翠镶嵌的孔雀开屏,又以流彩点翠的华贵步摇,盼语只是叹息了一声。她真的得到了名分,也曾经在皇上最低沉的时期挽回过他的真心,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娘娘,您说什么呢?”叶澜红着双眼问。
“你说,我要这个皇后的名分有什么用?皇上他宁可……宁可宠幸如此微贱的女子,竟也不愿意听我的劝阻。你方才说两位贵妃与容妃都不在意这些,叫我也不别在意。倘若我不是皇后,真心不愿意去理会这些事情,可我是皇后啊。
身为大清的皇后,哪怕是继后也罢,我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夫君看着皇上……留恋烟花柳巷,这成何体统?”
“娘娘,奴婢听说,有些风尘女子也仅仅是卖艺不卖身,也许皇上只是可怜她们的身世,这才……或许并非是咱们想的那个样子。再说了,皇上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皇上也必然不会做出没有分寸的事情。娘娘您就别担心了。”
穿戴好了衣饰,盼语对着镜子细细的补了补粉:“走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三妃已是先到,见皇后来,齐齐的福了福身。
魏雅婷站在人前,看一眼皇后,勾起了唇角:“娘娘双眼微红,似乎昨晚没有睡好吧?”
庆贵妃噗嗤一笑,连忙凑上前去贴在皇后身侧说话:“那是,皇上一夜未归,皇后娘娘心里惦记着,自然是睡不好喽。哪像你我姐妹,没心没肺的,挨着枕头就酣然入梦了。到底还是伉俪情深,夫妻之情甚笃。”
她说的话,都是盼语最忌讳的话。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皇上心意一直割舍不下对先皇后的情分。到后来她好不容易才挽回了皇上的心,又赶上选秀,一批又一批的好女子,四面八方的送入紫禁城来,姹紫嫣红、五光十色,到底也不是她这个面容憔悴的故人能够媲美的。
何况皇上的心,根本就难以捉摸。
“皇上万福金安。”盼语自然是最先福身的,也赶在三妃之前迎上去。“皇上……”
“你们都来了。”弘历冲她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移去旁人身上。“朕有些倦怠,看见你们几个精神奕奕的,但也跟着有了些精神。”
李玉躬着身子,眯着眼笑:“皇上早膳准备好了,可以享用了。”
“好。”弘历领着几人坐下,余光瞥见身旁的盼语神色不豫,便吩咐李玉:“这水晶玫瑰小笼包做得极好,端去给皇后娘娘尝尝看。”
“多谢皇后。”盼语勾唇,却笑的很浅很薄,薄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真来。
弘历接着又道:“再把那一碟红枣蜜豆糕也给了皇后吧。”
盼语又稍微深的勾起了唇角:“多谢皇上。”
庆贵妃有些不解,看了令贵妃一眼:“皇上怎么竟把味道甜美的膳食赏给了皇后娘娘,臣妾从不知,皇后娘娘喜欢食甜么?”
容妃倒是不怎么在意:“多吃些甜食也好,嘴里甜,心里也甜。何况是皇上赏的,娘娘光是看着也觉得甜蜜了。”
魏雅婷知道皇后心里介意什么,便没有吭气。实际上,她也有所耳闻。皇上这些日子,终日流连忘返于烟花之地。说的好听一点儿,就是体察民情,说的难听一点……不知廉耻也是有的。忘了一国之君的身份,也忘了他三千佳丽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