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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其其格骨子里还是骄傲的,旁人的不理睬,或许不代表四爷的心思。存了侥幸的心思,其其格低低且委屈的唤了一声“四爷”。而他的态度,是她紧紧存的最后一线生机。
“不是说言出无悔么。”弘历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一丝温度,而他所要说的话,无疑让其其格置身于冰川之下,寒心而毙。“柱子不是好端端的立在那里么!”
这话把兰昕都唬住了,她满心以为,弘历会哄着其其格,让高凌曦说上一句软话。可未曾想,从他口里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令人难堪的话。心忽然被针扎了一下,痛不可挡。兰昕很害怕会不会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鼻子一酸,眼眶也不免泛起红意来。
难道说高凌曦在四爷心目中,真的就这么重要么?破格将她晋为侧福晋,又非要在众人面前这样的维护、呵护不可么?兰昕还傻傻的以为,这样的宠眷,他只肯给自己罢了,却原来
“好。”其其格努力的让自己维持着蒙古女子大无畏的笑意。却不知,抽搐的唇角已经出卖了她,清清楚楚的道出她心底的痛苦与挣扎。原来,弘历竟然这么不喜欢她。宁可让她碰死,也不愿意心仪的女子向她说一句软话。
她猛然转过身子,朝着弘历口中所说“好端端立在那里的柱子”飞身扑过去。灵澜与芳澜吓得魂魄不齐,一个死命的拽着其其格不肯松手,另一个更是大着胆子先一步环抱住了朱红的漆柱。
兰昕当即站起了身子,冷喝道:“珂里叶特氏,你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么。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你却仅仅顾着自己的颜面,未免太过任性了。与其说高侧福晋与你为难,倒不如说是你自取其辱。你们都松开她,由着她来,若是一死即可明理,何妨不叫她去。“
先是弘历的冷漠薄情,再是福晋的疾声苛责,其其格当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何颜面,存于世上。她必死之心坚定,更加用力的推开环抱着自己的灵澜,呜咽不止的朝着柱子撞去。
金沛姿满心的怒火,随着其其格过激的行为逐渐消退。她瑟瑟的颤抖着,忍不住猜想,倘若方才是她与高凌曦口角,会不会也被四爷和福晋冷漠的逼上这一条绝路。
陈青青不知该如何才好,默默的陪着眼前的可怜人落泪,想要伸手,却畏惧于弘历威严不敢动。实际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拦着别人?自己不也一样的苦命与无助么!
眼看着局势难以控制了,弘历依然纹丝不动,犹如不闻。
高凌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朝着弘历福了福,转首对挣扎求死的其其格坦然道:“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么重的话,当着四爷与福晋,我愿意向珂里叶特格格致歉。方才言辞,并非我的真心。
正如福晋所言,永璋还那么小,遭了这样的罪着实让人痛心不已。凶手还未抓住,府中又出了如此血腥的恶事,叫我怎么能不心慌意乱。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只希望能和各位姐妹好好服侍四爷。其其格,若是方才之言让你难受了,我愿意道歉。”伴随着话音落,高凌曦恭恭敬敬的朝其其格福了福身。
弘历的唇边似荡漾起一缕暖暖的笑意,随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
灵澜紧紧抱住了其其格,顺势劝道:“格格,您都听见了看见了,高侧福晋如此诚心,您必然不能再伤害自己了啊。”
其其格身子一僵,动作便停了下来。
兰昕正预备劝她回房歇着,就见乐澜与溪澜扶着乌喇那拉盼语走了进来。
第三十一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盼语的脸色不好,显出病态,孱弱的模样似乎更惹人怜。福身的姿态好似一片飘零的孤叶,那么的纤纤柔弱,像是要带走几许秋愁,轻灵的随着苍劲有力的秋风,含怨舞去。“四爷、福晋。”
其其格似乎已经出尽了丑,此时怔怔的看着走进来的乌喇那拉侧福晋,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若说高凌曦当不起侧福晋的身份,那么这个乌喇那拉氏却是实至名归的。其其格不想连她也如四爷、福晋那么轻践自己,只得不情不愿的匆匆离去。
兰昕唤住灵澜,吩咐谨慎:“小心照顾你家格格,别让她闹得太出格。”
灵澜惶恐的应下,赶着就追了出去。
弘历看也没看盼语,只对兰昕道:“方才不明之处,此时尽可问清。”
“是。”兰昕顺目微笑,正欲开口,却见盼语兀自又是一福。
“四爷,妾身有话需先禀明,再请福晋细问不迟。”盼语的眉间一颗朱红砂痣点缀,稍微垂首,趁着她莹润的肌肤格外醒目。虽然是病中,脸色不大好看,却不暗沉,到底还是存着几分瑰丽之姿。
也难为四爷喜欢她,没有高凌曦的时候,她可是府中恩宠、地位仅次于福晋的女子。金沛姿暗暗作想,并未有太多表情。冷眼旁观,才觉出高凌曦之美清新婉顺多些,而乌喇那拉盼语之美,柔韧中带着几分执拗。两者皆高傲,却又如出一辙的宽和。
高傲则是不与人同的容姿,宽和只因更合四爷的心思。
再看看福晋,金沛姿不免慨叹,似乎上天太过于厚待自己的夫君。他身边终日缠绕相伴的,竟都是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窈窕淑女。只不过,福晋端庄的过了分,失了女子俏皮可爱的淳朴,虽说天然去雕饰令她与众不同,可金沛姿始终觉得还是妖冶出格的佳人,会更易让四爷倾心。
一边是金沛姿的浮想联翩,另一边则是盼语的娓娓道来。
“深夜,妾身难以安睡,竟被女子的哭声惊了心,那声音太过熟悉,似曾相识。”盼语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抬眼睨了弘历,含泪道:“犹记得几年前的雨夜,妾身亦是被这哭声惊了心,连腹中的孩儿也没能保全。这一回,如出一辙的可怖,实在勾起了妾身深切的怨恨。
如此哭痛,周而复始的纠缠妾身,着实难受。辗转间,妾身忽然萌生了追究之念。
今儿天还未亮,妾身就让人仔细去查看院落。不成想这一回,还真就让妾身从这哭声里寻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久不出房门的莫格格,竟然在富察格格的院子里被堵了个正着。”
盼语见弘历始终不动声色,肃声吩咐了乐澜:“把人带上来。”
谁知揪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青青先前提及的格格莫氏莫如玉。
高凌曦一见此人神色大变,好不容易平缓的心绪猛然又跳动起来,伴随着惶恐的抽搐。一脸错愕的看着盼语,似乎想从她的表情看穿她的心。究竟这又是要做什么?好在高凌曦适时的收回了心绪,力有不逮的转过身子,歪靠在椅背上。
“你自己说。”盼语冷喝一声,震得高凌曦打了个寒噤。乐澜一脚踢在莫如玉的膝后,使她整个人跌跪在地。
陈青青愕然不解,心道这个莫氏再不济也是格格,乐澜一个侍婢怎么敢当着四爷的面儿就作践了她。难道这莫氏,就是当年害乌喇那拉侧福晋小产的人?令陈青青不解的是,何以高侧福晋会有如此的反应,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是妾身装神弄鬼,害侧福晋小产的。”莫如玉一字一句,清楚明了,直戳人心。偏偏语气轻缓的如同再说一件极为风雅的事,并未有一星半点的愧疚甚至畏惧。
四座寂静,谁也不知道当说什么好。
还是莫氏沉着头,继续说道:“妾身本是富察格格房里的使唤丫头,是格格抬举了妾身,这些不用赘述亦十分明了。事到如今,格格已经不再了,妾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昨夜妾身前往富察格格灵前拜祭,哭诉于天亮。想是那动静惊动了侧福晋,才使得她确定当年之事乃妾身所为。”
高凌曦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究竟这个莫氏到底为什么要在此时跳出来对四爷坦白?罔顾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何以还要冤枉已经死了的富察氏?难道是乌喇那拉盼语已经知道了真相,分明是自己害她高凌曦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楚随即让她清醒了不少。
不会的,倘若盼语知道是她指使的莫如玉,何不趁机揭发,一并发难才好?何况眼下自己正是得宠,同为侧福晋的她能不妒恨么。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绞过,支离破碎的痛楚渗入骨缝去了。
岂料莫如玉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众人吃惊不已。“非但如此,就连三阿哥永璜中毒之事,也和妾身脱不了干系。”稍微抬了抬眼,莫如玉狡黠的目光扫过弘历与高凌曦的面庞:“富察格格一早就想好了法子,妾身不过是给她当刀子使的帮手。
今儿个,死在下院的几人都当死。换句话来说,若非她们太过贪婪,一再的向妾身索取钱财,亦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自嘲般冷笑一声,莫如玉万念俱灰:“富察格格死了,妾身朝不保夕,哪里还有银子用来赌上她们的嘴。当然这些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在为谁办事儿。求四爷看在富察格格诞育了一双儿女的份儿上,给她应有的体面吧。”
兰昕脸色铁青,恼怒之中透着森冷的威严:“倘若你所说的皆是实情,生死攸关之时,竟还顾着替富察氏求情,怎么不先顾全了你自己的性命。”
莫如玉凄惨而笑,一双眸子晦暗无光:“福晋,您怕是忘了,四爷早就不许我走出那屋子了。若非若非妾身还想送富察格格最后一程,又何以会让侧福晋捉个现行呢!不过死与不死,不在身子,在心。妾身的心,早已经死了,行将就木之人,还有什么好顾全的。”
“拖出去吧。”弘历简短的四个字,似乎是情理之中唯一的答案。只是,莫如玉的话,当真就可信么?并非是他不愿意问清楚来龙去脉,骨子里,他也不是个喜欢敷衍了事之人。可接连的几件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牵连,那种感觉,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促动着什么。
弘历总觉得这一切都和熹贵妃有关,和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