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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话,让人猜不透。
窗外没有风,却似乎有鸟鸣,也似乎有新叶的芬芳。
尚睿负手伫立,迎着晨光站了片刻,转身对夏月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夏月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黑殷痧绝迹多年,过去从未在帝京出现过,你是如何染上的?”
“我……”夏月一愣,想起穆远之,想起那个就诊的孩子,若不是在那个时候,又是何时?她事后想过,这病确实来得蹊跷,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什么该对他说,什么不该对他说,一时之间没拿准如何回答。
尚睿等了片刻不见她回答,提醒道:“闵姑娘?”
说完这三个字,他嘴角扬起,忽地又是一笑。
他立于明媚的春光之中,阳光缠绕在他的肩上,金灿灿的一片,却陡然失去了刚才温暖的温度。
他说:“兴许我应该叫你——喻昭阳?”
第212章 芙蓉向胜两边开(1)()
一
喻昭阳。
只有母亲在弥留之际喊过一句:“我的昭阳呢?”
可是,如今谁还记得这个名字。
她到帝京的第二天,就去看了冠英街上当年的喻府,早就物是人非。
这段往事如此隐蔽,本以为这世上只有舅舅和外祖母知道,却被这样一个外人当着她的面毫无征兆地点了出来,让她着实一震。
尚睿问完那句话,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夏月则挺直腰板,屏气凝神地回望他,未发一言,直到他离开,她才惊觉自己的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下子却完全没了方向,心里怕极了,怕外祖母和舅舅被牵连,怕子瑾受拖累,也怕自己害得荷香有个三长两短。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将荷香叫到跟前说起悄悄话:“你和我一起进了李府之后,出去过吗?”
“没有。”荷香摇头。这些日子,夏月昏『迷』不醒、生死一线,她怎么敢离身。
“你明天一早去舅舅那里一趟,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去替我买点东西。”
荷香点点头。
“见到外祖母你带封信去,她会给你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两,你随身带着即刻出城去,能找到少爷把我之前的那些话带给他最好,若是找不到他,你也不要回锦洛,走得越远越好。”
荷香听闻后,又开始哭:“小姐,你的病明明好了啊,你怎么又要撵我走?”
夏月顿时觉得过去真的太护着她,没有狠过心,于是绷着脸小声怒斥道:“这都是生死攸关的事,我要你去,第一是要你给他们报个信,其次才是叫你走,你多说无用。若是你都不帮我,那此地还有谁可以让我托付?”
荷香见她神『色』,顿时不敢再说。
过了片刻,夏月又后悔道:“也许我这样莽撞地让你去,反而叫人正中下怀。”
“那怎么办?”
夏月思忖了一下:“等等再说。”
荷香还是忍不住问:“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见了洪公子你就不对劲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好。”夏月叹气。
“舅老爷家还去吗?”
“等等吧。”
这一等,便过了七八天。
这几天,夏月都用各种理由派荷香上街去买东西,却没有去明善堂,而是故意到些别的地方买些小家什。
“有没有人跟着你?”夏月问。
“没发现。”荷香答。
夏月默默地喝光了『药』,靠在床上,沉思着没再说话。
她不确定是真的没有,还是对方太谨慎,叫荷香完全没有察觉。
但是在李府中,这几日确实和过去没有差别,没有人来故意试探,也没有人来无事献殷勤。周围一切如常,仿佛那天的事情都是错觉,连“洪武”也再没有出现过。
而血鹊仍旧隔日送来。
休息了几日后,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晌午时分,荷香从街上回来,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水。
“还是没人拦你?”夏月问。
“没有,不过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小顺,他问我出去干吗。”小顺是李季身边那个小『药』童。
“你怎么说?”
“就按照小姐吩咐的,说你觉得屋子里闷得慌,就叫我去买些丝线打穗子。”
夏月点点头,不再问。
“对了。”荷香又说,“我们经常去买丝线那家店,丝线也涨价了。”
夏月并未放在心上,“哦”了一声,没想到荷香却继续絮絮叨叨地汇报道:“老板说,最近打仗了,南边的货都过不来了,所以才涨价。”
夏月忙问道:“哪里在打仗?”
荷香见她这般神『色』,知晓事情不一般,于是回道:“说是南边,具体我倒是没问,小姐要是想知道,我再出去一趟。”
一个时辰后,荷香去而复返。
她脑子不算笨,出去东拼西凑地打探了一下,总结说道:“是南边的淮王叛『乱』了,和朝廷的军队打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荷香悟道,“那日小姐您情况不好的时候,李大人就提过淮王,还说什么哗变,我当时不懂,就是一个多月以前。”
夏月听完之后,心里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看这帝京歌舞升平的样子,好像没啥大事,大家都称淮王以卵击石而已。不过,裁缝店的伙计却偷偷告诉我说,这些其实是朝廷在安抚人心而已。”
荷香说完,扶着夏月从桌子前起身,慢慢走回床榻。
“就这些?”夏月问。
她记得当时子瑾应该是带着楚秦、楚仲去找淮王,只是不知他是打算投奔他还是如何,如今突然得知淮王兵变,心情复杂极了。
“他们说皇上派了徐敬业做统帅。”
夏月对朝廷怎么样一点也不关心,于是又问:“淮王那里,你就没听到别的什么消息?”
荷香想了想,突然说:“哦,对了,还有一位燕平王!”
听见这三个字,夏月刚要在床榻边坐下,身子僵在半空:“燕平王怎么了?”
荷香见夏月一脸异样神『色』,倒是不敢继续了,不禁问道:“小姐?”
“燕平王怎么了?”她又问。
“小姐,你说这个燕平王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听说和淮王一起造反。”
“还有呢?”
“还说淮王要把自己家的郡主许配给他。”
夏月默默地听着,然后自言自语说:“延庆郡主好像比他小两岁,两个人年龄相当,再合适不过。”
“小姐认识他们?”
夏月却没答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假若荷香打听到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子瑾和淮王绑在一起不知是喜还是忧。当年淮王第一个对当今皇帝俯首称臣,如今又是第一个与之反目,人品可见一斑,所以要是子瑾真娶了他的独生女,倒不失为一个保障。
如今,子瑾的身份已经公之天下,还与朝廷作对,那么会不会有人顺藤『摸』瓜查到喻家,而除之后快?
她越想越心惊,顿时觉得那日“洪武”的眼神更加不一般。
于是她说:“明日,你按照我吩咐的事情去找舅老爷。”
“明日就去?”荷香诧异地退了两步,她本以为经过这几日夏月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
“明日出门前,一定要和往常一样,然后记住我教你的法子。”夏月叮嘱。
“小姐……”一想到要别离,荷香的泪涌了出来。
夏月知道,若是不再对荷香解释一下,无论如何说服不了她,于是轻轻叹气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荷香抹了抹眼泪,垂头走到床前。
“我爹以前是朝廷要犯。”夏月淡淡地说。
荷香闻声惊讶地抬头:“老爷他?”
“他是好人,”夏月继续说,“我保证他是好人,虽说不是被人冤枉,而是有苦衷,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得罪了朝廷里的人,后来他就带着我们一家四口逃命到了锦洛,然后又收留了你。现在有人认出我来。”
“是谁?”荷香急问。
“你不要问,继续听我说。”夏月道,“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兴许全都会被我牵连,连你也不例外。”
“可是我们走了,小姐你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小姐是何时被发现的?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人看出了破绽,是不是李大人知道了什么?”荷香开始自责起来。
“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洪公子?”荷香突然想起那些细节,“是洪公子那天来探望了小姐,然后就变成了这样。就是这样,枉费我还劝小姐和他好,没想到到头来他居然要害你。”
“现在你明白了缘由,明日要听我的话。”
“小姐你怎么办?”
“你放心吧,等你们走了,我就没了顾忌,才好和人周旋。再说了,若是洪武有心害我,那之前也不必费心救我。”
待她说完这些,荷香似乎是信了。
“洪公子送我的那根簪子呢?”她问。
荷香应了一声,从妆台的盒子里取了出来,拿给夏月。上次在田家庄的时候,尚睿又命人给夏月送了过来,她也不好再扔,只叫荷香收好。
夏月将簪子随手放在了枕下。
夜里,她伸手『摸』了『摸』枕下的东西。那金簪的簪花是纯金的,花样做得有点软,但是簪头却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又硬又尖,比其他首饰倒是锋利了很多。方才她告诉荷香的话,有一半真,有一半假。
“洪武”救过她,若他只是要她的命,他拿去便是。
第二日一早,荷香如往常一般出门上街,她先去买了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