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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魔修猖獗,他带着万妖殿的下属们去给妖兽们解围,那些正道修士们又是如何恰好出现的?
兵分两路后情况不明的属下,提前到来又被生生打断的进阶,九死一生的追逃,不知何时被种下的契约,这一切让他的仇恨之意达到了顶点。若是体内尚余一丝灵气,恐怕都会暴起将这儿的几人撕为碎片。
但他目前做不到。
封钦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一点点平静下来,转而化为了一种坚定与嘲讽。
结契又如何,虽然不了解人类修士弄出来的玩意儿,但他知道一点:强者为尊。哪怕是再霸道的契约,只要他的修为恢复了,也没人能绑得住他。届时哪怕拼着修为大减,也要让那图谋不轨之人尝尝妖修的手段。
睡得人事不知的小胖子徐锦身上抖了抖,梦里觉得脖子有点凉嗖嗖的。
就在封钦一面阖目想要尽快恢复,一面仔细思索逃亡的过程中,哪个人像是暗地对他里动了手脚的,又有何目的,当初被那小孩儿收入空间对方有没有察觉到异样时,空间内的陶泽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小人参萝卜嗖地躲开了一些,警惕地看他:“你是生病了吗?据说生病是会传染的!”
“嘿,你个小不点,还知道传染呢?”陶泽安乐了,“我跟你都不同物种,就算感冒了还能传给你啊?”
“你可别蒙我,我虽然在山里没出去过,但也听狸猫和鸟儿说过它们的病能传给人类,凭什么人类的毛病就不能传给人萝卜啦?”小人参有理有据地反驳。
陶泽安:“你真是想得太多了亲,有空担心自己得感冒还不如担心叶子生斑点病呢!”
见小家伙还想反驳,挥挥手不跟他贫:“得了得了,别大惊小怪的,估计有人背后骂我呢,不是生病。”
萝卜歪了歪脑袋,有点不理解生病的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到骂人了。
陶泽安怕这一扯能扯半天,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指着那灵火金钟问:“你看它这模样,还能活下来吗?”
与那些到了空间就疯长的普通草药不同,这株白天受了伤后就飞快枯萎的灵草在里头待了大半天,也没见缓过来多少,不过是软塌塌的叶子稍稍精神了一点,非常不明显,细微得几乎像错觉。
小人参倒是浑不在意地点点头:“能的。”
“哎?真的可以啊?”陶泽安有些惊喜,“不是说灵草格外娇贵,伤到一点点都活不了么?”
“少见多怪!灵草有什么了不起的?”萝卜不服地挺起小胸膛,“再娇贵有我这株活了五千多年的萝卜娇贵么?我都能活,它凭什么活不了?!”
“”陶泽安对这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小人参无语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萝卜娇贵的。”
小人参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啊晃:“五千年,五千年,五千年!你见过五千年的萝卜?”
“那也是根萝卜,说不定还是根里头空心了的老萝卜。”陶泽安把他的小手指按了回去,冷酷无情,“还真当自己是五千年的人参了啊?看把你能的!”
小家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最后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憋得满脸通红。
陶泽安憋着笑冲他挥挥手:“老萝卜,帮我看好这灵草哈!”
说完忙不迭地逃出了空间,把小人参抓狂的嚷嚷隔绝在了另一边。
夜空中月色不错,天边还挂着几颗星子,陶泽安满足地伸了个懒腰,马上就要下山了呀。
在那倒霉至极的一摔前,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顽固的老爹明知他的性取向,还依然坚持要他与林家小姐联姻。
吭哧吭哧爬山时,他还在纠结是放弃与老爹理论直接逃之夭夭,还是联合所有能争取到的力量劝动老爹——他也考虑过私底下与林小姐摊牌,让对方主动放弃,但这治标不治本,只会让老爹下次采取更周全的对策,挑选更“理想”的对象。
而现在,他发现那些压根都不算事儿。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短短数分钟内,他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而且活了二十四年一点点形成的三观,正在急遽地崩塌,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比如现在,几十双眼睛同时凝重地盯着他,居高临下,目光有如实质,压迫感极强,且含着一些危险的意味。
陶泽安的直觉一向颇准,但现在两眼一抹黑,跑也跑不了,只好尽量忽略他们莫名冒出的隐隐戒备和杀机,通过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主动抛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诸位是在找一头一人多高、身受重伤的巨狼么?方才它忽然出现,差点没咬断我的脖子,又忽然消失了!喏,你们看那儿有它走动的痕迹和流下的血,这边就只剩我逃跑时踩出来的啊——”
话未说完,一股剧烈的疼痛蓦地席卷了他的身体,陶泽安一瞬间只觉得被人架到了烈火上烤,三魂七魄都离了位,刚站起的身体顿时委顿下去,瘫在地上完全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连那一声惨叫,传入自己耳中都是忽远忽近,异常模糊的。
却是正上方那人倏地取出了一只钵状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一扣。那钵体在落下的同时猛然变大,又在距离他头顶三寸处时悬停住,散出了一团诡异的红光。
都说头顶百会穴往上三寸处是人的神明清气之所在,有异物靠近时就会觉得不舒服,陶泽安以前没感觉,现在却只觉得整个人都恍惚了。他趴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不停地干呕,指甲在泥地里抠出了凌乱的痕迹。
就在他难受到觉得撑不过下一秒时,这痛楚又忽地不见了。上头那人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修为,未做过伪装,只是个凡人,不是那封钦幻容的。”
陶泽安精疲力竭地趴着,身上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汗,放入水里浸过似的,这次是彻底起不来了,只能听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一人说:“可这么个半大孩子,大晚上的出现在这深山老林,还正遇上了封钦的蹊跷逃遁,也太巧了些吧?”
另一人说:“道友有所不知,这雁鸣山虽不算是什么风水宝地,却也有几分灵性,偶尔能寻着几株灵草,仙家是看不上,但会有不少药农来采掘。山深,进山一趟就呆几天也是常事。带个半大孩子帮忙,倒也不算稀罕,这怕是个贪玩迷路的。”
又有一人道:“可看他穿着怪异,并不像”
说话间,又有嗤嗤数声,一点金光如豆,绕着陶泽安周身转了一圈,身上一凉,却是衣裤都破了大半。
那金光往回一转,倏然暴涨为一把长剑,被一人握在手中,不疾不徐地开口:“这小儿身上并无他物,没有可供封钦藏身的灵兽袋一类,既然万宗主的‘搜魂’也显示没问题,那我们还是不要在此地浪费时间,赶紧去搜寻封钦的踪迹,将其彻底诛杀才是正经。”
那出钵的“万宗主”微微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不满之前那几人的叽叽喳喳,顺着话头开口时,变得颇不客气:“樊阁主说的不错,不立刻分头去找,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等着封钦逃脱了再转回来寻仇么?”
这两人大概分量颇重,众人立刻息了声,陶泽安面朝下趴着,只听细微的数道破空声响,周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周遭已经一个鬼影都见不到了,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十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了一手腐叶与湿泥,嘴里微微有血腥味。最开始本能的恐惧过去,这会儿全化作了强烈的愤怒。
这算什么?一群怪人寻仇也好别的也罢,殃及了他这条无辜的“池鱼”,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转身走人前还差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地把他灭了?一条人命,在他们眼中就与蝼蚁无异么?
简直莫名其妙!
大概是强烈的愤怒支撑,过了一阵,陶泽安竟然爬了起来,晃晃依旧晕乎乎的脑袋,踉跄着向山下走。这会儿,他改变主意了。
首先,被巨狼和怪人折腾了一通,他整个人消耗得厉害,再留山里过一夜,凉风一吹,恐怕都撑不到天明。趁着现在还有些余力,走多远是多远,总比坐以待毙强。
再者,刚刚热闹过这么一通,特别是之前那一声惊雷,应当会吓跑不少夜间觅食的野兽,现在反而相对安全。
按照方才那些人的说法,这山里是会有药农出入的,那么往下走时,有很大几率会遇到进山出山的路。找到路,碰到药农的几率也会高上很多。
虽然这一晚的事处处透着怪异,让他对这陌生的地域充满了不安全感,但他现在的状态实在太糟了,那不知名的、会发红光的器物让他极其难受,还是得尽快向人求助才行。
只能希望运气不要一差到底。
就这么拖着破破烂烂的衣裤,踩着一双不合脚的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不知多久,东方开始微微发白,眼前却依然是巍然而立的巨木。
陶泽安正有些绝望间,忽听前头传来了细碎的人声。
“当心,别让它跑了!”
“快快快,它在往西跑!截住它呀,它转向了!”
“嚯,好家伙,跑得这么快!至少得有上千年了吧?说不准都得有两千年了,长的地方够隐蔽的嘿,难怪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
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在往这个方向靠近,陶泽安扶着一棵大树,借着微亮的晨光看去,只见林间一点白光,这里一闪,那里一跃,正以“之”字型向自己这边快速移动过来。
明明只一点亮光,却莫名让人觉得是一个有灵性的小生命一般,它很明显正在努力逃跑,有些慌不择路。
林间有五六人在跟着它跑,离得最近的两人双双跃出,想要抓住它,却因为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吼了句“不能伤到分毫”而迟疑了一下,收势不及撞在了一起,反而被那一点亮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