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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失态。
他听到旁边那卡着话不说的王八蛋轻笑了一声,“还挺有定力啊,你看看下面那些人,早就痴得走火入魔了。”
步月龄的酒被这女人的舞点燃了,有些口干舌燥,神智却还清朗,“那是他们少见多怪。”
相易看他,“那你说,你讲过最美的女人是谁?”
步月龄一愣,有些迟疑道,“自然是我母亲。”
相易,“……哦。”
他原本还想逗逗他,兀然想起主角的母亲……还真他妈是个大美人来着。
相易又道,“除了你母亲呢,天榜美人卷上,你最想看谁的样子?”
步月龄道,“那自然是相折棠。”
“全天下怕是没人不想见他,绝『色』三千,怎么偏偏让一个男人登上了榜首?”
他说到一半,抬起眼皮盯着他,“你不会又要跟我说,你就是相折棠了吧?”
相易道,“哦,你管我,我就说。”
步月龄道,“我——”
底下忽然一阵沸腾,步月龄望去,见那个女人朝这边的楼顶清妩一笑。
这一笑不知为何,笑得他背脊都抖了起来,渗人得要命。
“春楼——花魁娘子今夜点了春楼!”
相易拍了拍袖子,“来了!”
步月龄道,“怎么办?”
相易道,“跑!”
步月龄,“?”
但见青衣一动,踏足点檐——
这王八蛋竟然真的撒腿就跑!
喂要跑为什么不早点跑啊刚才为什么非要装那种高人定力和气魄啊!
相易刚点着屋檐走了几丈,又折了回来,把他也捎上了,“你要是被她捉去了我也得完,跟着我!”
向来以“无论如何都要优雅为先”的精致少年步某忍不住炸了『毛』,“……你别扛着我!”
相易有些为难地顿了顿,“好吧。”
他的力气到底是比他大,步月龄只觉得自己被翻了一圈,再看得清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被打横抱上了。
……更糟糕了好不好!
相易刚踏出春楼的屋檐,一道白光袭来,竟然是一道白练挡住了他的去路。
步月龄艰难地往下望去,见楼下的女人用兰花似的手指攥紧了白练的另一头,眉飞入鬓,斜眼似冰。
底下哗然一片,谁也没看见那绝世的花魁是从哪里变出的这条白练。
众人的情绪被点燃得更高了。
“这白练不是凡器!”
“春江花月夜到底是大手笔,这条白练应当是什么宝器吧?”
“拿宝器来助兴,了不得!”
助兴?
她嘴角弯起,眼眸却垂了下来,她的声音似初沾『露』水的牡丹,透着冷丝丝的媚,“这位公子,是妾身的舞姿,不够动人吗?”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凝到了这边……
那戴着面具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怀里怎么还抱了一个?
俩、俩男的?
相易叹了口气,从容道,“娘子舞得很美丽,可惜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告辞。”
“那可不行哦。”
云间绝『色』姬冷笑一声,身影一翻,赤足点上白练飞来,似月下飞天仙!
下面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依然在大放厥词。
“咦,春江花月夜果然厉害,这花魁娘子好似还会些法术,应当是定了灵心的。”
“……这,好像勉强可以娶娶了。”
相易怀里抱了步月龄,见她飞来,一路又后退了回去。
步月龄捂住自己的脸,“放我下来……”
相易道,“别吵吵,这女人是真能要人命的。”
云间绝『色』姬手中红光一闪,见是一柄赤『色』长剑。
“喂,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相易一边跑一边回头怼她,“我见过的女人,就数你最虚荣,纵然是暗个杀,也非要众星拱月,这样呢,真的很不好。”
云间绝『色』姬赤足踏上尖檐,似一朵轻云,“哦?”
她一剑追来,白裙广袖如白『色』牡丹散开——
步月龄只觉得眼前红光数点,余光处的景『色』目不暇接,这两人动作太快,他根本看不清楚。
底下吹笛弹琵琶的小姑娘们都愣住了,傻愣愣地抬头眯着眼睛瞅。
这和原先说好的不对啊,花、花魁怎么跳着跳着飞起来了?
云间绝『色』姬见他只跑不还手,滑溜得跟条泥鳅一样,有些不耐烦,“你跑什么?”
相易震惊地瞥了她一眼,“大姐,讲点道理吧,你来杀我还不准让我跑了?”
云间绝『色』姬脸『色』一冷,“谁是你大姐!”
相易道,“好好好,小妹妹,云妹妹,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动手?”
步月龄,“……”这仙道巅峰打架原来也都是这么扯嘴皮子的?
他俩一路从春楼飞到了月楼,底下不知情地还在欢呼雀跃。
“方才那一剑的剑气,厉害啊!”
“一个『妓』/女能厉害到哪儿去,顶多是个地灵境的——”
“可我看都看不清……”
旁边终于有个识货的看不下去了,“不会说就别丢人现眼了,我苏赭喜今年方方踏入天灵境三层,见这二位方才的身法,已令我望尘莫及!”
春江花月夜的老鸨捂着自己的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千金请来的宝贝儿飞上了天。
被吵醒了的青衣少年探出一个头,摇了摇头。
云间绝『色』姬心中不耐烦,见这人滑来滑去,偏是碰不到一角衣袂,手中剑气一扬,长风浩『荡』斩去了月楼一角!
这一出戏也是来得突然,春江花月夜楼里皆是个仰仗祖辈的纨绔,呆愣愣地看着头顶上一片凉飕飕的夜空,已经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是祖宗辈的神仙在打架吧?
众纨绔面面相觑,包在一团。
我、我们就是想来嫖个娼啊……?
但闻到一阵幽香牡丹,步月龄耳根一红,“你——”
相易低头看他,莫名其妙,“啊?”
持剑的绝『色』仙姬莞尔一笑,“如果连我都不喜欢,那怕是不喜欢女人了吧,那我送你们一程——”
这一说完,牡丹香雾袭来,相易也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低头倒抽一口气,“女人怎么都这么毒?”
云中绝『色』姬从鹿翡城中的春江花月夜追到了鹿翡城外的花林,愣是跟丢了。
她左右转了一圈,夜『色』浩瀚,树影婆娑,有些气急败坏,“你跑得掉我又如何,谢阆风和虚繇子那俩人怕你怕得很,求着我来开个先道,等过几日枭也来了,你还能跑得到哪里去?”
相易捂着步月龄的嘴,苦笑一声,“哎,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戴个面具吗?”
步月龄张大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听到这人叹了口气,温温热热吐在他的颈边,『潮』润润的。
“因为为师树敌如林,世人皆欲杀。”
绝『色』剑姬挽起一剑赤光,恨得咬牙切齿。
“出来,相折棠——”
第15章 通透明朗()
这一声“相折棠”,像是一根万年死寂的弦,蓦然在他的脑海中拨了一声长音钟鸣。
像那戳了百八十遍的浆糊纸,豁然给你戳烂了,来了个通透明朗。
少年的意识方才还伴着那牡丹香的模糊混沌,兀然惊得被拉了起来,耳朵尖儿上那根筋一阵发麻地颤和酥,声音都打了滑,“你、你……”
他还没来得及捅破自己方才那阵心悸,脸上便一痒,“你别碰……”
相易在一片黑暗中往他那边瞅了半天,什么也瞅不到,胡『乱』地在他脸上『乱』『摸』了一气,才『摸』到这小孩的嘴给捂上,“嘘——”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步月龄想退却退不开,一种粘稠而焦灼的热度正侵蚀他的神智,被这人一堵,只能气得重重地哈了口气出来。
这口气恰好泄在了他的掌腹中央,烫得相易倒吸一声,哑声道,“你——”
他说到一般兀然也停住了,他自己吐在少年颈边的气儿打了个转绕了回来,也烫了他一脸。
……并不是步月龄烫得惊人,而是他们两个都烫得要命。
月『色』下一阵赤光流水,云间绝『色』姬在背后挽开一个剑花,沉沉敛下眉目,眼边绯红一点瞥来瞥去,方定了一点作势欲走,举步却又艰难起来。
雪白的足背在草丛上碾了两圈,愣是停住了。
这王八蛋怎么就这么能躲?
“百八十年都不带变,见了我就跑,一点剑圣的脸面都不要了?”
她的目光扫去鹿翡花林,心下躁『乱』下来,她也是个十足的煞星,着实是不耐烦了,一剑提起,朗声再『荡』林。
“相折棠,你再不出来,这林子我可给你一并拔了去。”
哟,好凶,当人都是傻子呢。
你要拔就拔呗。
相易身上也热得要命,一阵阵地发虚汗,那牡丹香甜美得惊人,又折磨得要死,只能拼命转开念头。
步月龄比他倒霉得多,这十六七岁还没入道的小孩遭到了祖宗辈的老『奶』『奶』毒手,怕是定力天赋再强都难免身不由己起来,这一阵牡丹香烫得他死去活来,跟在油锅里走了一遭似的,实在忍不住了,下意识地往旁边人身上蹭了蹭。
相易,“!”这小孩干嘛呢!
这一蹭还真让少年尝到了甜头,跟熬了八百年的粥终于掀了盖,低低『吟』了一声,一只手还不由分说地搂上了他的肩。
又蹭了蹭。
相易,“……”不是,喂哥,这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少年微卷的长发散在了他的颈窝上,漾开一阵淡淡的檀木香和妖异的牡丹香。
不过他倒也还算乖,蹭起来力气不大,软绵绵像撒娇,不知是尚有一丝神智还是『性』格本便如此,再过分的也做不出了,缠着旁边这人兀自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