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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下意识地想回他一句,但想起来我现在正恨着他,不能跟他说话,便低下头继续喝粥。谁知道这粥该是个什么味道,要是本公主有味觉的话……
容祈在那头受苦受难一门正经地吃着,终是进来个仆人将他解救了,说是他娘秦老夫人身子不适,唤他过去看看。他便急匆匆地走了,看得出来是真心紧张他娘。
我也没什么胃口了,打发房里伺候的都出去,把描红叫到眼前来,让她尝尝桌上的菜。
描红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中,面露些难以下咽的颜色,勉强吞下去,告诉我道:“太咸了。”
再换道菜,“苦的。”
“好酸……”
再试了一道,描红当时便站不住了,晕头转向地开始找水喝,估计是被辣着了。
我看着她难受的那模样,皱着眉头问道:“有那么严重么?”
“公主吃不出来么?”呼吸的间隙,描红没心没肺地回我一句。
我对她摊了下手,终于把藏了快三年的秘密说出来了,我吃不出来,给我什么我都尝不出味来。我倒是也没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描红很惊讶,因为我藏得太好。
其实我不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是好面子,不想人家说我矫情,或者同情可怜我罢了。往日我便体弱,没事就病怏怏的,现在再得了这么个怪毛病,真是个麻烦精。枉我当初也算是个吃货,我自小便领悟过一个高深受用的道理,吃饭这桩事情,是每天都必须做的事情,如果这桩事情不能令自己感到快乐的话,那这人生得何其悲惨。
于是我终于在其中找到了绝对的快乐,然后……失去了。
容祈永远都不能体会自己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也想不到我当初爱他爱到,听说他死了就刺激地连舌头根子都坏掉了。他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看样子这些天,他睡前强迫我喝药,守着我陪我吃饭,又故意命人把饭菜做成这样,是为了刺激我的味觉,也藏着不让我发现他已经知道了。既然他愿意藏着,那便大家一起藏着好了。
我受的罪,他得一样不落地给我受回来,如此我心里也好平衡些。他活该!
我对描红道:“饭菜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我吃饱了,差人撤了吧。”
描红又叹了口气,她那口气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何必呢?
何必呢,我们都如此后知后觉。
容祈伺候他老娘伺候到很晚才回来,我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觉,待他轻手轻脚宽衣上床后,又要装模作样地睡着。一天到晚的装啊装,我都装累了。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其实我这个女子也挺下贱的。当初我还爱着他的时候,那时我们还差三天就成亲,我便不知羞耻地火急火燎地爬了容祈的窗户,我们缠绵啊缠绵啊,他本让我那天不要回宫,最后被顾且行破坏了。其实我当时挺失落的,倒不是想跟容祈干点什么,我就是想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睡觉。我现在也琢磨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好能把青涩时的我迷得五迷三道。
可他现在整夜整夜抱着我的时候,我们同床异梦,何其令人唏嘘感慨。
感慨着感慨着我就没把持住叹了口气,也许夜里不能安睡的不止是我一个人,如此幽幽一叹也能惊醒了容祈。他就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将我翻转过来面向自己,而后牵着我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令我们相对相拥。
我哭了,浸湿了他的胸膛,也不知道是在哭什么,人说黑夜容易让人情愁泛滥,也许是对的。容祈揉着我的头发,用下巴在我脑袋上蹭了又蹭,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日天气还算不错,我牵着快有一人高的小玮,卯足了精神继续在靖王府里找事,溜达到秦老夫人的宅院附近,几名侍女在枯黄的花园子里逗鸟,大约是天气好点出来放放风。
我驻足看了几眼,逗的不是旁的鸟,正是我当年送给郁如意的鹦鹉“禽兽”。算算也好多个年头了,这鸟还如此老当益壮,可见靖王府的人拿它真当个宝贝。
说来也是这鹦鹉自己争气,自从进了靖王府,不知怎么就学斯文了,再也不说诸如“贱人”之类骂人的话了。这大概是环境改变性格吧。
看到这只同我颇有些交情的老鸟,我本也有心去找它叙叙旧,听着那边丫鬟逗得起劲,我这她们印象里的恶妇就不过去吓唬她们了。
“百子千孙,儿孙满堂……”不知道是谁调教的,这鹦鹉嘴里那几句吉祥话,都和抱孙子有关系,想是专门为了讨秦老夫人欢心。
有个包打听的侍女告诉我,现在这鹦鹉已经不叫“禽兽”了,秦老夫人给它赐了个名儿叫“金玉”,大概是图个金玉良言的意思。
真是个迷信的老太太,再想想她每逢初一十五都要跑到城外白塔寺去上香,偶尔还得给他儿子和没着落的孙子算上一卦。这老夫人活着,也就图这么点精神支柱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虽然不喜欢她老人家,她老人家更不待见我,但我也不会故意去招惹她。
可是事情它就是这么巧,我们家小玮是个肉食动物,捕食是它的天性。可惜靖王府待它再周到,至多也就是能吃上几口热乎乎的死肉,完全解放不了它捕猎的本能欲望。
在我一个走神丢了手中链子的时候,小玮蹭蹭地就朝小院里奔去,大概是找它的动物同伴玩乐去了。那几个丫鬟看见这么大只野生动物出没,吓得四散跑了。挂在笼子上的鹦鹉也想飞,扑腾两下翅膀,就掉到了桌子上。
鹦鹉本就飞得不高,何况这只已经老得飞不动了。那小院里的桌子才多高,鹦鹉刚扑腾了翅膀要逃跑,小玮一狼爪子拍上去,直接给人家拍晕了。
我打了个响哨把小玮招呼回来,训斥他不老实,不懂得爱惜小动物,那边才有侍女颤颤巍巍地过去把鹦鹉捧起来,“啊”地一声尖叫,带着丝哭腔道:“死了,金玉死了……”
我自认不是个喜欢残害小生命的变态,但也没大慈大悲到为一只小禽兽的离世而哭天抹泪的地步。但那几个丫鬟是真哭啊,梨花带雨的,这么干冷的天,也不怕冻伤了脸。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她们哭的是把老夫人的宝贝带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但带回去的是个尸体,失职啊,这是个大事啊!
我觉得没我什么事情,牵着小玮大摇大摆地走了。走了半晌,我也累了,而且小玮总是不老实想要乱跑,我便溜达回了自家的院子。
然后听说秦老夫人因为那鹦鹉的去世,病倒了!
她老人家的心灵究竟是有多么的脆弱,大街上因吟风斩了匹马头当场心悸,据说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后来白塔寺里,我不小心压断她一块玉佩,瞬间就昏倒了;这会儿死了只鸟,又病倒了。
真是苦了如意,担着个空头的媳妇名分,还得伺候这么位难伺候的婆婆。幸好我人品差、傲慢、不知礼数,打从进了靖王府开始,就没想过要搭理她老人家。
书上的道理这么说,爱一个人,就要照顾他滴老娘。足以见得,我根本不爱容祈,也不爱顾且行,我跟他们老娘的关系,一个比一个差。我可能是老人缘不大好。
这天容祈没有来陪我吃晚饭,我心里不大快活,算计着他又逃掉了一次,以嘴巴承受报应惩罚的机会。
容祈回来的时候脸色是少有的难看,大约是他娘这次真的病得很严重。所以说人不要把感情寄托在太不牢靠的东西上,万一这东西丢了飞了没了死了,于自己太受打击。
我真心觉得这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让小玮去拍死那鹦鹉的,何况我和那鹦鹉也是有丁点儿感情的。
容祈却冷着脸对我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对我都行,我娘身子不好,别拿她出气。”
第144章 何必同床犹异梦(二)()
当时我就火了,你娘身体硬朗着呢,从三年前就嚷嚷病得快死了,这会还折腾着呢!
我气死了,他当我顾且歌是什么人,都和他一样的王八蛋么,我还没恶劣到要去欺负个得了神经病的半老太太!
肯定是他娘病了,左右一打听,说是小玮弄死了她的宝贝鹦鹉,而在这王府里,小玮除了容祈就只听我的话,所以他就当是我指使小玮干的了?
就算是我故意的又怎么样,你娘是娘,我父皇就不是爹了!
我生气了,才不会跟他解释,唇一挑,我道:“不就是弄死只鹦鹉,若不是我当年买下它,你们几口子跟它有关系么!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姓容这家人,我就是欺负了怎么着,你受不了就休了我啊!”
我一口气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打从进了这家门,我对他说的加起来的话都没这么多。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说什么了?我让他休了我,我是真拿自己当他老婆了么。
“你说什么?”他带着薄怒瞪着我,虽是个问句,听上去更像是威胁。
当我不敢说还是怎么着,我对他大喊:“我让你休妻!”喊完以后我觉得自己情绪太失控了,这样也太给他面子了点,平复了心情,我再度轻蔑起来,说道:“反正我们看对方也不顺眼,我受不了你,你也受不了我,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一刀两断还是来得及的。”
他走过来封死我的退路,我跌坐在床上,以大无畏的精神看着他。容祈眼里藏着恼意,眉目轻挑威胁似的说:“你想跟我一刀两断?然后呢?回去找他么?嗯?!”
我跳起来就甩了他个巴掌,甩得自己手心火辣辣的疼。甩完我又没力气了,再度跌坐在床上,就那么恶狠狠地瞪着他。他说的是人话么!大约人吵架的时候都这个样子,专门捡着难听的说,既然他敬我一尺,我不还个七八寸倒显得我不仗义,我抬着下巴道:“你就是不肯休,我要找他你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