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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万千欲望之中,其中最易断也最难断的,正是这个情欲。但对于我们这些站在欲望顶端的人,有情欲并非恶事,这把双刃剑,要么妥帖收藏,要么当断则断,便我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公主,不为自己的清誉着想,也要为皇家的体统和尊严着想。
这信息量实在大了点儿,我一时半会琢磨不明白。紫兰姑姑给我打了个简单的比方,便如先皇所爱的那女子,她的故事告诉我们,爱一个人就为他嫁人,嫁给他或者嫁给对他有用的人。
这个道理浅显易懂。紫兰姑姑问我爱不爱自己的父皇,我自然是爱的。但是我不可能嫁给自己的父皇,所以就必须嫁给对他有用的人,而父皇要我嫁给容祈,我却不知道容祈于家于国究竟有什么大用处。
“姑姑,父皇当年为何要将我许配给容祈?”我狐疑。
紫兰姑姑愣了愣,淡淡道:“大约是为了报答吧。”
“报答谁?容祈么?他当年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娃儿。”面对如此惊天八卦,我自然要抱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刨根问底。
紫兰姑姑忽然鞠下身子,甚惶恐道:“奴婢失言,方才的话还请公主莫要放在心上,皇上既然将公主许配给靖王爷,必是有番良苦用意,那容祈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委屈不了公主。”
唔,这老油子又跟我玩起外焦里嫩那一套了,我猜她大概也不知道个所以然,便是知道也没胆子说出来,我如此善解人意,自然也不会为难于她。
瞧我,果然不是个强求的性子,我知道那原因该我知道,我便迟早就会知道,我也知道我既然孝顺父皇,就要听话嫁给容祈,自然这是在我无法一边尽孝一边推掉婚事的情况下。而在我还没有寻出两全之法前,我便只能按照紫兰姑姑说的,将那份刚刚萌芽的情爱妥帖收藏,至于不见雨露后,它是如何茁壮生长的,管它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我心情大好,待能下床以后,便招呼着宫人来陪我打马吊解闷儿。他们不敢赢我的,我也就认了,只当是磨手指头打发时间,总比绣花儿来的容易多了。
娇华殿里搓马吊搓得风生水起,我混日子混得甚心安理得,却不知道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把顾且行的大驾给吹来了。
他自然不是来陪我打马吊的,反倒是很不客气地掀了我的马吊摊子,冰块脸上冰块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恨不得冒着寒气儿,“你好利索了?”
我抖抖眼皮,装出些柔弱,规规矩矩地福身:“多谢皇兄记挂。”
顾且行打发了宫人下去,将我被吓得就快缩下去的身子拎住,命令似的说:“换衣服,随我走一趟。”
“去哪里?”
“逛妓院!”
第18章 相思休问定何如(一)()
我被顾且行吓得腿软,生以为自己又闯了什么祸,因我实在无法相信,这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爷,如何开窍了要去逛青楼。即便是开窍了,一贯注重体统的他,也不会主动去做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
我便愣在原地,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将疑问吐出来,顾且行飞快瞪我一眼,拧着眉头道:“不是喜欢逛么,今日叫你逛个痛快!”
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不过我和顾且行的想法向来不对路,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是很正常的,可他既然对我提出了这样奇葩的要求,必也做了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我必须成全他。
我在里屋换好衣裳,一瘸一拐地来到顾且行面前,他低头看了眼我的脚面,拎小鸡似的将我提出娇华殿,塞进早就备好的马车里。
他这个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我心里还惦记着方才那手清一色,马车已经使出了宫门。猛然抬眼时,才看到顾且行正在宽衣解带。
我便又愣了。他穿着素白的中衣,真丝绸缎流畅服帖,隐约可见其下分明的肌理。我从来没这样细致的打量过他,适才略略开始认同,顾且行确然是个有魅力的男子,整日面对这副英挺的风景,又要把持一颗近水楼台的春心,实在难为了东宫的侍女娥子们。
我见他表情严肃,忍不住调他一戏,微探头道:“皇兄,你可记着当年你同我争那株血珊瑚,我在你肩上咬那一口?”
顾且行拿着一件玄色袍子,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竟侧目回望与我,懒懒道:“你还想看看么?”
“不必了,不必了……”我抖抖眼皮,摆手干笑。虽我与顾且行是亲兄妹,多年来到底不算亲近,太子爷的皮相我自然是不敢染指的。这天下太平久了,正是个八卦横行流言漫天的光景,便是今日顾且行当着我的面宽衣解带,这事情传出去都将沦为皇家的丑闻。
如此说来,顾且行今日还真不大体统。
我们来到醉影楼的时候,正赶上红牌亮相,天已经快黑了。此次造访我十分低调,主要是不想跟甄妈妈照面,依着她的性子看到顾且行这副皮相,必定要调戏一二,而顾且行哪里是经得起调戏的性子,未免醉影楼遭灾,我还得避一避才是。
我们在角落里坐下,顾且行生来天资聪慧,逛妓院也不在话下,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小厮端来酒水茶点,高台上琴瑟丝竹绵绵,几位红牌并肩而立。既然顾且行邀我陪他逛妓院,我自然不好怠慢了他,便决定叫两名红牌过来陪他一陪。
外头叫价声此起彼伏,我耐心等待出手的时机,等那价格叫至封顶,我才慢悠悠地甩出高价来,顺便看了看顾且行的态度,见他低头抿酒,又优雅又淡定,想是没有异议。
为了少些废话一举得手,我给出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寻常姑娘的身价,我本是势在必得,却不知是哪个角落里传来个男子低沉的嗓音,将我的价格翻了一倍。此人直接翻倍,我便觉得有些受了侮辱的意思。但当着顾且行的面,我又不好出手过于阔绰,让他抓我个挥金如土的小辫子,只得撇撇嘴忍下,等着标下一个。
顾且行眼眸微睨,“一千两”三个字说得举重若轻,很有气派,我暗暗吃了一惊。
不知道这位红牌今日是多大的福分,竟能得太子爷的青睐,我抱着大开眼界的心态等候事态发展,那角落里的男子却又再翻一倍。而这边的顾且行亦不放手,竟直接招呼了门外候着的小厮,将一顺金串子丢在桌上,淡淡地:“一万两,这三个姑娘我都要了。”
我好震惊,谁说顾且行是断袖,谁说他不健全,这一掷万金的气魄,足以秒杀任何纨绔公子。
顾且行抿酒不语,抬眼时见我还愣愣地在打量于他,语气轻慢对我道:“既然同人抢姑娘,就一定要赢,你往日在外头就是这么给人欺负的?”
做太子的果然比公主有钱,羡煞我也!
甄妈妈亲自将红牌们送过来,顾且行显然对这些庸脂俗粉没什么兴趣,我便左拥右抱好不风流。顾且行坐在对面打眼看我,我同他目光相接的时候,竟然在那冰块脸上看出丝丝裂缝,像是个深藏不漏的笑容。大约是我看错了吧。
甄妈妈摇着羽扇倚在一处,今日却是格外的正经,一片欢声笑语中,她静然道:“这位公子的气度……”
我急忙向她介绍这是我的兄长,苏妈妈勾唇一笑,打趣道:“哦?瞧着模样倒是不像。”
我干笑无言,顾且行却站起来,侧身面对甄妈妈,冷冷地:“像与不像,自然不是你说了算。”
甄妈妈果然是阅人无数的,面对顾且行这尊神物丝毫不显畏惧,轻笑一声,兀自撩开纱帘走了出去。而我没有想到的是,顾且行跟着走了出去,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贯是如此,我也不算好奇,继续同姑娘们聊天玩乐,因我也算醉影楼的熟客,同这三位红牌还算熟悉,闲扯一通后,问起郁如意现下可有空闲。
一红牌道:“如意嘛,近来可是请她不动。”
另一说:“昨日还瞧见在清河画舫里同人奏琴来着。”
一说:“你却是不知,约莫就是她那位情郎,怕是不出几日,就要赎身了。”
一又说:“我也是隐约瞧见,那公子模样不俗,岂不又是一出风流佳话?”
“哼,佳话还是笑话可说不准,富家子弟玩弄风尘女子,这才是人人乐道的佳话。”
“咦,荆公子人呢?”
她们舌头根嚼得起劲,我便兀自撩开帘子走了出来,关于这八卦的真伪,还是找郁如意亲口验证下比较直接。其实郁如意在醉影楼打滚几年,早就攒够了替自己赎身的银子,我也曾问过她为何要流连于此地,郁如意说若非遇到良人,身在烟花巷和市井地并没有分别。
若郁如意当真觅到了良人,我是打心里为她高兴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她这个良人和我的玻璃心起了点冲突。
我找到她的时候,是在醉影楼的别院,她果然是和同一名衣袂飘飘的佳公子在一处,且他穿的是蓝衣,就像未曾稀释的蓝墨。
这颜色,我再熟悉不过。
我停下脚步,用枯枝遮挡住身体,见他们相对坐在亭下,一人抚琴一人吹笛,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纤指十三弦,轻拢慢捻抹复挑,我看见郁如意眼中晕散着柔和欢喜的波澜,我也看见那男子美好如画的侧脸,垂目吹笛时,青丝扶风优雅至极。
我不懂音律,亦能听出琴瑟和鸣间的婉转多情,炫耳亦刺耳,刺得我心窝生疼。秋风扫落叶,我心中无限悲凉。
不得不承认,他们坐在一处,还是很相配的,就像风和沙的缱绻。秦玮说他终会离开皇城,而郁如意身如浮萍,随他远走高飞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而我……
嗨,关我什么事呢……
我看不到自己笑容里的失望和苦涩,只是觉得多余,便转身走了,那琴瑟之声也忽然停住。
“阿栩?”我听到秦玮叫我的名字,带着疑惑,大约他也不能确定是我。
那便当他眼花了吧,其实我没必要逃的,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