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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被情爱所利用的傻丫头,可是我并不觉得这云珠有多么可怜,她不过是想攀龙附凤罢了。萧益拿了太后的丝帕给云珠,丝帕这东西过于私密,又是掩嘴轻笑,又是擦嘴抹泪儿的,想染上时疫太容易了。而云珠为秦老夫人身边最贴身的人,照顾那么个病秧子,凡事亲力亲为,就秦老夫人那身子骨,喝再多预防的汤药也挡不了。
看来这事情应该是顾且行指使的。对付这秦老夫人,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无非是他自己的老娘染了病兴许日头不长了,顺便拖个老太太下水罢了。再说,顾且行很有可能怀疑,太后的时疫,也是被容祈这帮人祸害上的。
可无论如何,这事情不能流传开来。容祈若是知道他娘的病因,同顾且行对立干上一仗是在所难免的。我虽然相信容祈的手段,可顾且行的狠辣和遮天权势,容祈与他作对,不死也得掉进去半条命,兴许这也是顾且行最愿意看见的。
我不能让容祈知道,不能让他们敌对。就算顾且行的作为让我很难过,我私心里,对他也恨不起来。
我对云珠道:“听说你在府上还有个妹妹,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里安顿到别处,至于你……”我抬手扯下她床边做装饰的纱帷,随意丢在她身前,冷冷道:“一炷香之后,如果你还活着,死的那个会是你妹妹。”
我转身离去,听到云珠坐在床上嘤嘤哭泣。威胁这种手段,我也不是不懂。不过其实,就算云珠不死,我也不会对她妹妹怎么样的。不过外人都传我这公主蛇蝎心肠,想必云珠不敢不死。
她上了吊,就用我给她的那方纱帷,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颇有些悔意。我叫人将她的尸首烧了,倒是也没急着去找她的妹妹。如今府上已经有人感染了时疫,未免扩散,还需及时做好防范手段。
尤其是如意和经常伺候在老太太身边的。
昔年我多病,没事也会翻两本医术,知道些简单的除病法子,能用的都在王府里用上了。宫里又送来些避疾的荷包,意思是让我和身边几个丫头分别用上,省得被传染了。我也没好意思吃独食,总归我不会经常见那秦老夫人,便差人送去给了郁如意。
云珠的死传开以后,秦老夫人知道是我和云珠说了番话,后来她便自缢了。
那是她私心里最宝贝的丫头,她虽自知命不久矣,也要给那丫头讨个公道,无非是故意寻我不痛快罢了。
我大大方方地去见了秦老夫人,对逼死云珠的事情不否认也不点头,只有些无情地说:“大约她是知道自己染了时疫,怕活着平白牵连了旁人,便想不开了吧。”
“我也染了时疫,按照你这意思,是不是老太婆我也该找根绳子上吊,再让你烧了!”这老太太虽然病着,训起人来可一点也不显得气短。
第159章 离愁正引千丝乱(一)()
我本想说点什么让她消消气火,可这老夫人偏偏凡事爱往坏处想,对我又有成见,我觉得我不出现在她眼前,才是最好的安慰。
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告了声辞准备离去。听老太太在身后道:“是你,就是你这恶女,同你那皇兄不干不净的,毁我儿子还不够,还要毁了整个容家,你……”
她说着气儿就不顺了,没完没了地咳嗽起来。我走到门口,对守在外头的侍女道:“一定要多提醒郡主注意身子,什么名贵好用的药材,便是缺了也先给她用。每次郎中过来,也记着给她把把脉,若是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知道么?”
我正欲走,不经意抬头瞟了这侍女一眼,同那云珠有几分神似,只是岁数小了点,我问道:“你是云珠的妹妹?”
侍女点头,我便也对她点个头,或许她姐姐的死,她心里也会怨我的吧。可有些怨真的没必要解释,或许这也是容祈不爱解释事情的原因。
这秦老太太对我记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吃不准从容太医死后,她就一直怨着我们宫里那一家子。怨着怨着还给自己怨出个神经脆弱的毛病,受不住惊吓打击。我虽然不喜欢她,也总还是希望她能多活段日子的,起码撑到容祈回来,让他们母子再见上一面。
老天爷这次终于听了回我的祈求,圆了次愿望。容祈,也该回来了。
几日后,秦老夫人病危,门口的官兵传消息来,说顾且行特准容祈回家给老母送终,此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郁如意在房里陪着老太太,不停地说话,好让她撑到容祈回来。我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心里就像是有团火在乱窜,怎么站着都不舒服,只能来回踱步。
当那抹墨蓝色再次飘入眼底,我立时站定脚步怔怔地望着他,瞬间眼眶就红了。他也愣了愣,面上担忧的神色褪去,看着我的目光柔软而殷切,那种眼神叫做想念。
黄昏,有一阵春风在我们之间旋开,我想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再不撒手,却又不知为何抬不动脚步。最终我只是抬起手掌捂住了嘴巴,看着他向我走进,眼里的方向却没有落在我身上,眼泪寂静成河。
以我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我知道美好的画面都不能多想,越是幻想过的越不可能成真。所以我努力不去想重逢时的画面,尽管平淡无奇如斯,我想狠狠地咬他,狠狠地亲他,哪怕是陪他做那桩事情,总之他想怎么样我都会满足他。
可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他娘要死了,在给他娘送终之前,他所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擦身而过的时候,容祈什么都没说,也来不及说什么,几乎看都没再看我,便舍了我朝他老娘的房间疾步走去。
我小跑着跟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修长挺拔似乎也消瘦了些。我从来没这么老实巴交地跟在容祈身后走过,此刻我真切地感受着,我喜欢站在他身后,追着他跑,追逐他的追逐。
进了房间容祈就没再理过我,王府中人人道他是个孝子,所以哪怕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一点也不生气。
知道老夫人不愿意看见我,我便站在厅堂后,用屏风挡住身子,隔着纱帘看他。
容祈和郁如意蹲在秦老夫人的病榻前,老夫人睁着虚弱的眼睛看着他们,而后缓缓将郁如意的手和容祈的手心交叠,她道:“祈儿,这些年为娘为了让你给你爹报仇,亏待了你。为娘不行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只盼望着我走了以后,你和如意夫妻合心,如意是个好姑娘,这些天不嫌弃为娘染了病的身子,日夜在榻前伺候着,你,莫要亏待了她。”
“娘……”郁如意哽咽地唤了一声,唤得我心里都软了。
我躲躲藏藏地看着他们,听他们三口人话别,我这个做正妻的也只有个偷听的份,哎……
有时候我也在想,郁如意真的挺好的,她还是我的亲姐姐,她也很喜欢很喜欢容祈。可假如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和容祈回到相爱的原点,他要履行当年的承诺,带我远走高飞的时候,郁如意怎么办呢,还是我真的可以做到接纳她,然后毫无芥蒂的三人行么。我觉得我根本就做不到。
却也不知,这想法,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不要我了,从我喝下那堕胎药开始。
我有点惆怅,觉得秦老夫人咽气之前,大抵是不想再看见我了,便打算折身离去。
秦老夫人继续道:“为娘还有一个心思,你务必要答应。”
听着那声音,真是快不行了,这个时候她说什么,当儿女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容祈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道:“答应,娘要儿子做什么,儿子都答应。”
“好,”老夫人的目光朝纱帘外瞟了一眼,缓缓而坚定,“娘要你休了那个蛇蝎!”
容祈愣了,我也愣了,心里头琢磨着,秦老夫人口中这个蛇蝎,指的可不就是她儿媳妇本公主我?
我不服,我怎么就蛇蝎了,连父皇圣旨上都说我品性纯孝、温良敦厚,我哪里蛇蝎了。不过是这老太太对我有误解罢了,真是个固执的老太太,到头了还惦记着撵我走。
她都这样了,我自然是不会同她计较的。可谁又想,她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力气告我的状,乃至污蔑于我,她有气无力地对容祈道:“你上下打听打听,这些日子你不在,她都和她那皇兄,干了些……咳咳……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娘这病……娘这病,定也是她给我染上的,她逼死云珠,害死了你爹,害得我们全家鸡犬不宁,”老夫人说着便激动了,又咳了两口老血,依旧坚持道:“这种不知廉耻的蛇蝎,留不得,留……不得!”
“娘……”容祈无奈地唤了一声,可惜又不能同她娘反驳什么,只得回身望我一眼。
我们中间隔着方纱帘,我闪闪躲躲地站在屏风后面,脸上倒也没露出太多委屈的表情。虽然我心里都快委屈死,快呕死了。
“去,娘要看见休书,才能合眼……快去!”秦老夫人做死不瞑目状。
可怜天下每个孝子,都要受这份牵绊,容祈没有办法,只能从寝室里走了出来。我站在屏风后垂首看着他,甚至还有点不敢看他,他的眉心拧出愁绪,悄悄将叹息压了下去。
我对他微笑,而后走到另一头的书房,亲手为他研墨。不就是个将死之人的遗愿,这点心愿我还成全得起,我想容祈也是这么想的,先让她老娘安了心再说。
我将沾了墨的笔递到他手中,笑容轻轻淡淡,轻声道:“就按老人家的意思写吧。”
“帝城顾氏,自成亲以来,上不敬孝、下无所出,”写下这几个字,他手抖了抖,转头看我一眼,我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而后从他随从处把印章拿来,轻轻开了红泥。容祈无奈地看着我,书下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手抖得益发明显,“不守妇道,正合七出之条。故立此休书,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