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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我已经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郁如意也只抬眼看了瞬,指尖的音律却未曾有丝毫间断。往常我便说她,抚琴时就会变了一个人,温柔细腻如流水,只是看一眼就叫人欲罢不能。她淡定地抚琴,自然也明白我闯进来的意思,我便抱起拳头,对着倚在软榻中的男子拜两拜,憨厚道:“对不住,走错……”
呸!我他奶奶才没走错呢,我满以为顾且行这会该四处寻我,谁想他在这里冲大爷看美女听小曲儿还挺快活的嘛,我真是高看了他。
顾且行抬手,依旧是冒着寒气儿的话语,冷冷道:“下去吧。”
郁如意反手拨弦将琴声止住,起身对顾且行福一礼,拉拉我的袖口,要将我牵出去。她自然不知道我同顾且行是一路的,我自然也知道顾且行说这个下去,只是要她郁如意一个人下去,但我还是装成懵懂,随着郁如意往外走。到底我是找到顾且行了,他一时半会儿丢不了,而我实在想问问郁如意,秦玮说她急着去陪的漂亮男子就是这个男子?那还得劝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正要掀开帘子出去,软榻里的顾且行说:“你给我站住!”
我一怔,便站住了,郁如意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我挤挤眼睛示意她出去,笑盈盈地走向顾且行,打着哈哈道:“哥哥久等了,久等了……我肚子饿了去对面吃了个饭,然后……”
顾且行瞪我,拂了袍子站起来,走到我身旁,“吃饱了?”
“饱了,饱了。”
“那,走吧……”顾且行说着便大步地往外走,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今天很奇怪,我从没见过的奇怪。他一没数落我,二没责问我,反倒是急着离开的样子,而且脚步也不似寻常稳健,有些发飘的意思,莫不是也喝了马上催?
我们坐在马上里,暗夜里顾且行的脸色很难看,唇上有些苍白,眉头始终皱着像是隐着什么痛苦。我便在对面细细打量他,看不出端倪来,只得诈他一诈,贼眉鼠眼地问道:“皇兄,你受伤了?”
顾且行忽然抬头看我,眉心却是拧得更紧了,终是抿紧了唇,没有搭理我。
我琢磨自己蒙对了,太子受伤这样天大的事情,我还是少关心为妙,却也忍不住好奇,顾且行为什么要去醉影楼,又怎么会在我离开那段时间内受伤,醉影楼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我到底也没有问他,回到娇华殿时已是深夜了,描红在殿门外张望等待,我刚从马车上下来,她便红着眼圈儿迎上,同我道:“公主,吟风醒了。”
我辞了顾且行走进院子里,语重心长地同她说,吟风醒了是好事,不要整天哭哭啼啼奔丧似的,活人都叫她给哭死了。
“公主,吟风她……哑了!”
第21章 相思休问定何如(四)()
第二天太医过来给吟风诊治,她手脚并用在对我比划什么,大约是叫我不要担心,我红着眼眶忍下来。太医背对着吟风告诉我,她不光是哑了而且聋了。太医的推断是,当时吟风距爆炸的地方太近了,震裂了耳膜,大约又影响了声带,药石已是无用,能不能恢复只能看她的造化。
我觉得他是个庸医,便将他轰了出去。吟风还在冲我比划,嘴巴一张一合,做出“公主”的口型,描红则已经泣不成声。我心里无比的自责内疚,都是我贪玩连累的吟风,我若是不去醉影楼同张一打架,我们便不会被菜人团伙抓到,容祈也不会炸墙,这件事情里头,我有错,张一有错,容祈也有错。
吟风不准我怪自己,我便只能怪张一和容祈,尤其是那个容祈,自他出现我就一直在倒霉,吟风这笔账算他欠我的!
吟风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学书画女红的时候,她便跟着师傅学习拳脚,算是我的贴身侍卫,只是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剑打拳,半个字也不认得。几日下来,我屈尊和描红一起照顾吟风,好不容易才适应了无声的交流,好在吟风躺了几天,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近来无事,除了偶尔逛逛园子,多数时间我都耐着性子,做着口型比手划脚地教她识字。吟风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如此也才能平些愧疚。
父皇从行宫回来以后,终是知道了我险些遇害的事情,顾且行将这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大概是忧心着父皇的身子。见过父皇之后,我将那日的见闻细细说了,倒是没怎么提起秦玮和秦子洛,只是说了些关于张庆德见我的事情。
父皇见我还跛着脚,没舍得责怪我,我又照往常同他撒娇哄得他开心,才被宫人搀着回去。
第二日,紫兰姑姑进来通报,说是静太后带着陈画桥过来探望我。静太后约莫是觉得我窝在娇华殿养伤,定也烦闷,而陈画桥同我年纪相仿,她才有意让我二人亲近些,况且若是陈画桥当真嫁了顾且行,我俩也算个姑嫂的关系,一直僵着总不太好。
我知道这是静太后的好意,且我现在正是个春风得意的光景,自然不会故意去开罪谁。我同静太后请了安,她顾念着我伤病初愈,便是悉心寒暄呵护着,就这么祖孙亲近了一阵,静太后便同紫兰姑姑去里间说话了。
我笑眯眯地招呼了陈画桥,她也假惺惺地关心我两句,我们之间便再无话可说。陈画桥今日穿得格外喜气,往人堆里一站,比我这做公主的抢眼多了。其实按道理说,我和陈画桥恶趣味相投,本应该是双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可我就是看不惯她总在顾且行面前装腔作势假柔弱的样子。而他因为顾且行讨厌我,便恨屋及乌地跟着讨厌我,这是个好事,总比自己讨厌的人巴巴的讨好自己来的舒服多了。
我在院子里的亭下坐着,品一口香茗叹一口气,看着满院的蝴蝶兰,佯装成伤春悲秋的模样。吟风在给花浇水,描红伺候我喝茶,其余人也都各自忙着,没有人过去搭理她。
听说陈画桥对花草也有些研究,这么闲着她便有意卖弄卖弄,走到吟风身边道:“这蝴蝶兰惧寒,这个季节早该移入暖棚,你们主子没交代过么?”
我知道陈画桥这话是对我说的,垂眼吹了吹茶盅里的浮沫,懒得同她废话。
陈画桥素来自视极高,每每在我这头吃憋不好发作,今次无人回话,转身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婢,约莫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搡了吟风一把,趾高气昂道:“同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
吟风她现在还真就是个聋子,我故意封锁了这个消息,不过是怕旁人的异样眼光,即便是同情怜悯,想来对吟风来说也是个伤害。陈画桥自知惹不起我,便拿我的下人发火,且一下就戳中了要害,让本公主如何袖手旁观。
吟风急忙退开两步,福身对陈画桥行礼致歉,我掐着腰站起来,正琢磨说句什么好噎她一噎,描红便快步走了上去,对陈画桥道:“回姑娘的话,这些是南州一代进贡的蓝鸢蝴蝶兰,匠师专门嫁接培植过,便是在北方干寒之地,也可以生长。”
我得意地看着陈画桥,她不是对花草极有研究么,连这么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陈画桥却是不悦了,盛气凌人地扬起下巴,唇角挑了个夸张的弧,轻哼一声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动作麻利,两步走到描红身前,抬手便甩了个巴掌,粗声恶气道:“你是什么身份,轮到你来教育我们小姐?”
“奴婢没有。”描红只得急忙跪下,一旁的吟风一直在仔细观察她们的口型,还没弄清楚状况,便跟着跪下来。
在我娇华殿里打我的侍婢,反了?我踏步走过去,一手一个将描红和吟风拎起来,训斥道:“还有没有点出息,本公主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叫人打了就给我打回去,莫要丢了主子的脸!”
“是。”描红低着头,显然底气不足,我只得看一眼吟风,抬手冲她比划比划,吟风二话不说便揪住方才扇描红巴掌的丫鬟,刷刷几个耳刮子抽得那叫一个响亮。
“你!”陈画桥急了眼,红着脸跺着脚,同那被打的丫鬟道:“给我打回去!”
我们家吟风的身手可是不用吹的,迅速擒住那丫鬟的手腕,回头接住我默许的眼神,抬起因为常年持刀而生了粗茧的手掌,正手、反手、正手、反手,干净利落又甩了几个巴掌。直甩得那丫鬟两颊通红眼泪汪汪,方才罢了手,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陈画桥,“怎么?在我的地方打我的人,你还想去找太后评理不成?”
陈画桥着急地左右顾上两眼,索性摸出绢子来抹眼泪,哭声震天。我是见识过她这一流的哭功,便是上一刻欢天喜地下一刻哭天抢地,就凭着这哭功,她平白冤枉了多少英雄好汉,连本公主都因此吃过亏。
我因吃过亏,便不会在她哭闹时同她较劲,抬脚往亭子下走,打算由着她去,一转头才瞧见站在拱门下的顾且行,一张脸绷地同绣架上的缎子似的。
我适才想起来今日父皇说要我好生在娇华殿等着,顾且行会带我出宫办件要紧的事情。光明正大的出宫我当然是乐意的,可本想问清楚究竟去干什么时,父皇却因身子不适,挥手叫我退下了,我想着总归是会知道的,便也不劳他开那金口。
如此看来,陈画桥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是到我这里与顾且行求偶遇来了。
我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陈画桥,摆出副清者自清的姿态,隔着老远对顾且行施礼。顾且行适才皱紧眉头大步走过来,冲那脸被打肿的丫鬟道:“你们主子眼泪可金贵,还不拿个盆子来接着。”
哎哟!几日不见,他倒是风趣不少么。
陈画桥本噙着汪可人的泪水巴巴地望着顾且行,反复琢磨许久才弄懂了顾且行话里的意思,两手揉着眼睛,哭得益发凶狠。顾且行叫她哭得没法,又不想吵到内殿里的太后,清清嗓子,勉强安慰道:“得了得了,收收你那骄纵性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