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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叹一声,觉得描红这个怯懦的性子,需要好生调教调教,不然总归是我招摇撞骗的一个障碍。父皇闻言略喜,摆摆手道:“去吧,去吧,顺便同秦夫人熟络熟络。”
我呵呵干笑,没好意思告诉父皇,我同那秦老夫人估计命格相冲,再熟络我怕将她熟络到棺材里去。
父皇离开后,我才上了马车,针对胆子小这个缺点数落了描红一路,终是晃荡到了靖王府。
靖王府收拾得也算清雅,正门后的青石路上,两旁栽种着几树龙游梅,冷梅香低回清淡,惹人心旷神怡。王府中道路迂回,小园香径交错,我由着家仆牵引,在园中粗粗逛了几番,心里头的火气神奇地去了大半。
见到容祈的时候,是在一片竹园中,我不知道这些竹子的种类,只是到了这个季节,竹枝依旧是绿油油的,给这萧索寒冬添了几分暖意。
容祈在竹亭下看书,桌案旁燃着茶炉,清冷竹香间又有茶香四溢,他身着湛蓝长袍,在一片翠绿中,如一抹随意挥洒的墨痕,无所拘束却也不显张扬。
我站在远处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看的有些出神。一瞬间是画舫之中为我煮茶的秦玮,一瞬间是霸道蛮横乃至没脸没皮的容祈,再一瞬间是他专注时不经意蹙起的眉,其中深藏的愁绪,总给人一种想要剥开来看清楚的感觉。
“唔,你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身看着我,那带路的家仆便识趣地退下了,描红和吟风左右看看,正打算跟着离去,我急忙扯了扯描红的衣角。
我心底里是不敢同容祈独处的,我怕他像上次一样欺负我。容祈站起来朝我迈开步子,我便下意识退了一步,同他道:“你不要动,还是有些距离妥当些。”
他沉声嗤笑,眉眼似桃花绽放,眉一挑道:“光天化日的,你还怕我轻薄你不成?”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主动送上门的嫌疑,眼睛四下瞟几眼,目光定在一侧结了薄冰的水池子里,切入正题道:“你往后莫要在我身上动心思,便是那什么山无棱天地合冬雷又震震的,我也不会领你的情。今日你派去念诗那仆人,已经叫太子给阉了,这事情本没我什么错处,算你欠我个人情,改日我将那仆人从宫里弄出来,你记得好生安顿人家。怪可怜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恢复了满目的黑雾,我想了想,没有什么落下的事情要交代,便打算早早溜之大吉。他清咳一声,顿道:“不必了,既然已经废了,你若是有心,便帮他在宫里打点个好差事吧。”
我侧目望他一眼,觉得这安排也算稳妥,闷闷“嗯”了一声,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且歌。”
他唤我,不再是阿栩,而是我真实的名讳。我便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如此干净利落地吐出来,有些不习惯,他向前再走一步,我又退开一步,他说:“你若是当真不肯见我,大可不必亲自来的。”
“我……”我咬了咬嘴唇,找不到反驳的话,便只能瞪着他。却不知道究竟为何,面对这个人我就牙尖嘴利不起来,脑筋总是转不动。想了片刻,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一没杀你爹二没欠你钱,为何不肯见你?论身份本公主好歹比你高上一截,同你废话这许多,已经是给足了颜面,姓容的,你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
容祈抿唇,目光中隐约有丝厉色,我只觉得一阵清风骚动,后腰被人一把捞住。他邪邪一笑,惩罚似地掐我的侧腰,声音轻柔如蛊惑:“难道你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嗯?”
我疼得扭了扭腰,挣不脱他的手掌,琢磨着他莫不是叫秦子洛那个流氓上身了吧。我扭头看了眼身旁,准备叫吟风上来揍他,适才发现这两个鬼丫头,早就躲到一边去了。低头看到在竹林里打滚的白团子,我命令道:“小玮,咬他!”
容祈扭头看见扑过来的小玮,拖着我朝后躲了一步,瞪眼道:“你说它叫什么?”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小玮,秦玮的玮,哼。”
他便又在我腰上重重掐一把,逼得我同他贴得更紧一些,挑眉道:“你将我比作畜生?那你知不知道畜生配种是不挑地方的,不如试试?”
他说着便将我压在一方青石上,我贴着冰冷的石面,只觉冷得彻骨,扯着嗓子骂他:“姓容的你禽兽!”
他低笑,仿佛故意逗我玩似的,“我当如何验证你的话呢?”
看着他近在咫尺花枝烂颤的笑脸,我羞愤难当,只得抱紧了他用力抬起头来,在他肩上狠狠咬上一口,踢着腿逼他让开。而容祈本就生得高大,轻而易举便将我圈了个结实,好在这方青石面积不大,我这么又敲又打的,终是令他没稳住重心,抱着我摔到地上去。
我们两个便在地上边滚边打,他也不躲,就由着我拿他出气,懒懒的像个出气的大枕头。我打得尽心尽力,沾了一身的枯草,他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时间长了,我便也累了,觉得有必要寻个帮手来,便曲了手指凑在唇边吹了个哨音,那头瞪着黑眼珠子看热闹的小玮,呼呼喷两口热气,蹭得便跳了过来。
我却不知道,容祈他同雪狼也打过交道,对付这么一只年幼的,尚不懂得认主的雪狼完全不在话下,轻飘飘回了个哨音,便令小玮恢复了温和的常性。
我们两个在地上滚得难解难分,哨音此起彼伏,折腾得小玮一跳一顿,比街上的杂耍还精彩。
“祈儿!”
我刚一个哨音吹出去,耳边传来声妇人的呵斥,身上压着的容祈松了松手掌,抬头看到他那身心皆脆的老母亲同郁如意携手散步而来。容祈愣住了,我也跟着愣住了。
“成何体……”见我俩抱在一起打滚,秦老夫人那个体统的统字还没吐出来,失了常性的小玮正巧朝她扑过去,惊得老人家尖叫起来。
容祈急忙从我身上跳起来,要去护他老娘,谁料她老母亲平日腿脚不利索,碰到危险的时候跑得兔子快,眨眼的功夫就躲到了郁如意身后。又谁料,她两个妇孺站立的位置不佳,正是立在那结了冰的池塘边,那边郁如意惊慌失措,也不知是不是被秦老夫人慌乱时推了一把,身子一歪,这边小玮的爪子还没挠上去,她便整个栽进水里去。
薄冰碎裂的声音很清晰,冰冷的水花溅湿岸边的枯草,秦玮一把拎住发狂的小玮粗暴地将它甩开老远,噗通一声跟着跳进水里。
水花又抖了抖,之后很久都没了动静。
我愣得只剩下眨眼,谁能想得到我同容祈这么滚两滚,就差点滚出人命来。他那心脏十分脆弱的老母亲登时便站不稳当了,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的儿啊……”
腊月将至,眼下是最冷的时节,那水里的温度定然十分难以承受,我也曾听说,有水性极好的人在冷水中被冻得抽了筋,一抽就抽掉了一条小命。
我站在岸边不停地喊:秦玮,秦玮……
虽然只有片刻的功夫,却好像过了很久,我喊的嗓子都快哑了,才想起来自己喊错了,可是在出口唤他的真名时,却变成了一声一声无力的抽泣,容祈,姓容的……
此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成了个寡妇,而秦老夫人这个真寡妇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第37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四)()
容祈拖着郁如意上岸的时候,从各条小路杀过来的仆人也才赶到,容祈哆哆嗦嗦地拍郁如意的脸,温柔而紧张地喊她的名字。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我这罪魁祸首插不上话。
郁如意始终没有醒过来,但也没来得及死过去。容祈命所有人散开,就地将她的身子放平,抬手在她胸口按了几按,又俯下身去对着她的嘴巴吹气,他的头发在不停地滴水,脸上的表情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着急。
我却仿佛冷血似的无声无息地看着,我虽然知道容祈是在救她,可听到周围的仆人一声声地唤着“王妃”,心里却仿佛针扎一般疼。我是公主,她是王妃,这就是我们两个与容祈的距离。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依附着他而生存。
郁如意醒来的时候,容祈将她拥进怀里,面上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我隐约记得在清河的画舫上,他也曾那般拥着我,可当时他担心我的神情,却抵不过此刻的万分之一。
所有人都围绕在他们身边,秦老夫人拖着吓软的身子围过去,声泪俱下:“如意,我的好儿媳……”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我便听不进去了,只是忽然确定自己是个外人。身为公主,本该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万众瞩目,可此刻没有人看我一眼,自然,郁如意的安危是比所谓公主的光环重要的,可我心里不知为何,还是不舒服。
描红将瘫软在河边的我扶起来,小心摘下我头发上的枯草。上一刻我还同容祈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这一刻便似隔了千山万水的遥远,看来变故从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流连似得往人堆里望了一眼,放心地看到郁如意微睁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她身旁的容祈,转了身默默地离去。
我想,我大约同姓容的八字不合,如果可以,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他们一家子。
我的小玮被容祈摔断了一条腿,窝在我怀里呜咽,我撕了片裙角帮它包扎,柔声安慰道:“乖哦,我带你去下全城最好的馆子。”
本公主不才,有个酗酒的癖好,但凡遇着不痛快又无法可解的心事,便窝窝囊囊地想要借酒浇愁。但我生来酒量又出奇的好,除了上次喝了醉影楼的马上催,还没有正儿八经得醉过几回。
我吩咐吟风将马车驾去百里香居,自从开始和秦玮厮混以后,我就很少来这地方,对于皇城里的八卦也鲜少关心。我想,既然我们终将沦为陌路,我便需尽早将日子过回原来的模样,把过去出宫瞎晃的兴趣爱好都找回来。
因为我的催促,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