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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最大的愿望便是,留在他身边,给他做牛做马!
第86章 番外:初一篇(二)()
她跟着少年回到无雁城,少年说军营不能收留女眷,让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她知道身为奴才,她没有权利拒绝他,即使现在他给了她自由。
他也不理她,自顾朝城外走去,来到一座山脚下,后来她知道这个地方叫乌合山,山上有个很出名的土匪寨子乌合寨,只是这个寨子现在被人包下,不干打劫的买卖了。
她执着地跟着他,腰上的伤口开始冒血,可是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他就不见了。准备上山的时候,少年转过头来,皱着眉心轻轻摇头,对她说:“你跟着我也没用,”懒懒打量她一眼,少年将荷包取下丢在她脚边,面无表情地说:“这些钱够你治伤的,不要再跟着我。”
她捡起地上的荷包,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墨香,她低头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不点头也不摇头,下了几次决心,也没能掉转脚步离开。
少年忽而勾起轻笑,兀自转身往山中走去。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可是山中道路蜿蜒,那少年显然有意甩掉她,不过几步功夫,就彻底不见了人影。
黄昏后,她站在空寂寂的山林中,抱住手臂瑟瑟发抖。可她还是不想走,对于外面的世界她害怕极了,她不想再被人卖来卖去,当少年背着她在沙漠行走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抛弃了,她希望他是她最后的主人。
她在山中乱转,找到间荒废的小院子,院中有两间小房,房中有张床和脏兮兮的棉被。看见床她才彻底觉得累了,她三两下爬上去,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大概是被饿醒的,翻身下床的时候,又扯开了腰上的伤口,她不想去医馆治伤,少年给她的钱虽然绰绰有余,可就是一分一厘也不舍得动。她在院子附近找了些水和柴火,运气不错,甚至发现了几味草药。
她烧了热水自己处理腰腹上的伤口,将草药嚼碎了敷上去,简单地包扎了。确定伤口不会再挣裂,她才敢爬到树上去摘果子吃。就这么住了两日,第三日在山中摘果子的时候,碰到了觅食的山狼。
她吓得两腿发软,连连退步退到树干上,看着山狼张开巨口朝他扑过来的时候,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像她这样出生就被抛弃的人,或者早就该死了。
耳边传来一声哀嚎,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用小手捂住眼睛,默默抖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发生。放下手,睁开眼睛,看到少年蹲在山狼的尸体旁,正在割狼尾巴。
她惊讶得张着嘴巴,少年割下尾巴,细细擦着上面的血迹,随口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她没说话,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没去医馆?”少年抬眼看见她腰上胡乱缠着的布条,语气里并没有关心的意思。
“已经,不痛了……”她鼓起勇气对他说话。
少年疑惑地看着她的脸,将狼尾巴收进口袋里,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指尖动作飞快,便解开了她包扎伤口的布条。她轻呼一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他就在她眼前,他们靠得那么近。她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是又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少年看了她敷在伤口上的草药,问道:“这都是你自己弄的?”
“我以前做过药奴……”她回答。
药奴是段最痛苦的经历,那些人让她吃很多奇怪的东西,还拿针扎她,让她病得快要死掉,再用药物将她救活。每天每天,反反复复,大多数人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做了药奴没几个年头就死了。
她好不容才逃出来,又落在了别的人贩子手里,从那以后就再也长不胖了。
她的记性和眼力还算不错,药奴的经历让她认识了几喂简单的草药,平常受了伤着了凉什么的,都是自己草草收拾的。
少年的目光闪过一丝光彩,他在地上扫几眼,俯身摘了株草药递在她眼前,“认识这个么?”
“甘,甘株草……”她低声回答。
少年俯首看着他,表情淡然而显得老成,她被他看得心里怯怯的,低低道:“主人……”
少年收回目光,唇边骤然浮起温和的笑意,他说:“这里不是外邦奴市,不必叫我主人。第一次的时候,你是怎么叫的?”
“哥哥……”她低着头小小的手指搅在一起,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我姓容。”
“容哥哥……”
少年把她带上山寨,将她交给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那女孩名叫十五。十五性情活泼,拉着她的手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被问得愣住了,余光瞟到少年的脸,他正向自己投来冷淡的目光,他的眼瞳似乎总是蒙着一层雾霾。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过好多名字,换一个主人就要换个新名字,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初一。”少年淡淡吐出两个字,正色对她说:“从今天起,你是初一。”
少年说完便转身离开,也许是色彩的缘故,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里,他的身影总是淡淡的,像幅画似的,看得见却摸不着。
十五将她带进房间,简单介绍了这山寨里的情况,这里住的大多是容家的家仆,少年是他们的主人,但是不会经常过来,大家平日就像一家人一样相处着。
少年的名字叫做容祈,当今皇帝亲封的靖王爷,长公主顾且歌的驸马。
而今天起,她是初一,只属于容祈的初一。
洗漱休息后,翌日清晨十五陪她来到容祈的房间,她学着十五的口气叫他公子。容祈没说什么,应是默许了。
他分明不是个严厉的人,面目生得也和善,可神情总是让她觉得不敢靠近。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种宁愿用一辈子来仰望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意义。
“坐。”他淡淡地吩咐。
她不敢坐,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坐,还是十五有眼色些,将她拉到与容祈相隔一方高案的椅子上坐下,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害怕。
她不害怕,容祈长得这么好看,人也很温和,没什么好害怕的,大约是初来乍到的紧张?
“你说做过药奴?”容祈问。
“是。”她低低地回答,在他面前就忍不住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做奴隶的时候本就已经很卑贱了,可是在他面前,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伸出手给她把脉,眉心轻轻皱起,久久未能散开。抬眼看着她,容祈问:“一定要留下?”
她点头。
“做什么都可以?”
她继续笨笨地点头。
“如果比做药奴更痛苦呢?”他一字一字地对她说,好像每一个字都在提醒她要好好考虑。可她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也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选择,她以为所谓选择,就是心里想怎么样,就该怎么样,所谓的后果和痛苦,她根本设想不到。
她觉得能留在这里,能偶尔看见这个人,就是心里最大的愿望了。
她第一次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猛地咽下口紧张,她点头想要说话,对面的容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摸出两根银针在小臂上扎了两针。这两针扎得又快又稳,从针尖传来的疼痛瞬间遍布全身,通达四肢百骸。
她咬着嘴唇发抖,强忍着没有发出半句哼哼。
容祈观察着她的反应,干脆走过来将她抱到床上放平,又扎了几针,她终于疼得叫出声来。疼痛就像会传染似的,十五默默地握起小拳头,低低道:“公子,她会疼死的……”
他的唇角还扯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俯身看着她,他说:“这只是个开始,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嗯?”
他说完便走了,她忍着剧痛躺在他的床上,一动不敢动,使劲抽着鼻子去嗅充满房间的墨香,就为了这个味道,为了曾经伏在他背上的安稳,她选择留下。
银针被拔掉之后,疼痛很快消散,而身体却比之前舒展多了。后来容祈经常给她施这样的针法,有时候更加复杂,他说这是因为她体内有做药奴时留下的病根,这样有助于恢复。
乌合寨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所有人待她都很好,和和睦睦的,逢年过节还有礼物收,她渐渐理解自己和那些理所应当被叫做主人的人,其实没有不同。
将养了小半年,她终于知道容祈留下她的用意,其实和药奴没有太大区别,她为他试针试药甚至试毒,他也会传她一些简单的医术。他说每个人活着都必须得有用,她现在的用处是帮他试药,可他总有再也用不到她的一天,她要学习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本事。
学医,认字,乃至习武,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他,走南闯北、出生入死。
七年后,靖王爷容祈受召举家迁回皇都,容祈并没有将她带在身边,而是在皇城外的树林中修建了林荫小筑,把她和十五,连同部分不能公开露面的影卫安顿在这里。
容祈很少去林荫小筑,她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过得怎么样。影卫时常会收到任务出去办事,而她和十五就像是被遗忘了。
后来秦城画坊失火了,余伯为了把戏做得更加逼真,自杀身亡。这大概是他的人生第一次遭受到打击,他将余伯的尸体带到林荫小筑附近安葬,她发现他的脾气变得有些古怪,有时会自己坐在房顶发呆,有时会莫名地抿唇轻笑,而有的时候随便一点小事就可能触碰到雷区。
那天皇城下了第一场雪,他换上来时的衣衫匆匆忙忙离开,又是几个月没有出现。
林荫小筑消息闭塞,就连容祈娶了郁如意,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是下意识的浅浅一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知道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连偷着想想都不敢。
她还听说他独自去了月岐山,她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