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很快就知道了。”容祈说着,两指夹住一根银针扎入睡穴,看着她安静地合上眼睛,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是谁将她带出天牢,醒来的时候已经沐浴穿衣完毕,娇华殿的宫人告诉她,是长公主顾且歌的恩典,公主将她从天牢救出来,现在她是公主的专属浣衣女工。
而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她整日在后院浣衣,这些活幼年做奴隶的时候都做过,倒是也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了,秋天的水渐渐冰冷,不两日手指便开始红肿破皮,她坐在小水池旁暗自嘲笑自己,当初那么多罪都受过来了,现在这双手竟然娇贵到连这点折腾都经不起了。
平日她是不必到前院去的,这天清晨,有人差她去前院送新洗的衣物,她并未多想什么,低着头朝目的地走。
看见容祈的那个瞬间,她的心似乎漏了一拍,可是今时今地,她名义上的主人是娇华殿的长公主,她和容祈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低着头不敢同他打招呼,生怕自己的举动给容祈添了麻烦。
他却叫住她,问她过得好不好。
她抬眼看着他,嘴唇轻微地抖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深深的明白,容祈的问题不过是随便一问,她的好与不好,尽在容祈的掌控之中。
她看着他的眼睛,看到小小的卑微的自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而低头的那个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忽然凝滞,他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
抱在手中的衣物掉落在地上,她惊慌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拥抱很浅,明明是相拥的姿态,却仍相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就算是在这种小小的细节上,她的公子都可以处理的很好。
他伏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清冷,“不要动。”
心噗通噗通地狂跳着,她生怕被眼前的人察觉,她听话地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在他双臂的环绕下,眼睛不自然地偷偷乱瞟,瞟到一侧洞开的殿门,那位公主双眼含雾却又冷笑着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心中忽然明朗了。大约是做给那位公主看得吧,八年来唯一的一次拥抱,他拥抱她为了别的女人,可就是这样,她也心满意足了。
她细细地感受着这虚假的相拥,极力压制着心中呼之欲出的恋慕,她安分守己哪怕郁郁寡欢。
他刻意拖延的拥抱时间,可对她来说依然短暂,容祈从袖中取出护手的膏药,拉着她的双手,演绎着深情温柔的姿态,语调却是异于这姿态的冷淡,他说:“什么也不用想,时候到了她就会放你离开。”
她轻轻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去猜想,公子分明对那公主十分在意,又为什么故意在她面前与自己演这出暧昧的戏。原本公主就已经很抗拒公子了,他这样做岂不是要将她越推越远。
第89章 番外:初一篇(五)()
之后容祈在为公主例行请脉之后,便会拐到后院来看看她。其实他们相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容祈的疲惫和反常她都看在眼里,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她才敢试探着问出口:“公子,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容祈捻转手中的断笛,淡淡地,他说:“能治好的病,都不算作病。”
“公子有法医治?”
“有。”
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容祈并没有察觉到初一套了自己的话,随口回答后,忽然冷眼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怀疑和警惕。
被他这么看着,初一本想低头,可目光却被他抓得死死的,她没有勇气躲避,只能一口气将心中的疑问都吐出来,她说:“是月灵芝么?”
他静静地看着她,眸光中漾过犹豫,他说:“不是。”
她不傻,她有自己的怀疑和推测,何况她曾看过月灵芝的用药方法。取满月时采摘的月灵芝,闲置半年以上使之表面的毒性得以损耗,这只不过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血引”。月灵芝毒性过于生猛,需以人血过毒,使之药性毒性经过人体之后变得温和,所以想用月灵芝治病,天时地利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人肯为其换命。
而这命也不是谁都能换的,若是谁的都可以,那贵为公主的人,大可以随便去找个死囚来为自己过药。不过寻常人鲜少接触毒药,对毒性的抗性极差,大约月灵芝刚吞下去,毒血来不及流遍全身就死了,死人的血,便也没什么用处了。
体质抗毒者,天下间在所多有,可眼前的最容易找到的,却只有那么一个人——容祈。
初一是见过容祈为了学医制毒受过多少罪的,他的师父古泉汗王可不是个心软的人,素来对他要求极为严厉,便是放进蛇窝蝎子窝这种残酷的教育方法都有过,他说只有亲身尝过百毒,才能准确了解毒的性质,哪里会难受怎样的难受方法,这些只靠病患诉说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容祈去了月岐山,叫毒蛇咬了,躺几日还是能够醒过来,他的身体对毒的抗性超于常人许多倍。
而容祈这个人自小也很狡猾,虽然他很认真刻苦地在学习医术,也总有偷懒的时候。所以他才找了初一,让初一帮他分担掉一部分痛苦,她为他试药试针自然也少不了试毒。这八年里,初一尝过的毒不比容祈少太多。
如果容祈的身体可以,那么她应该也能够勉强一试……
她觉得这个猜测有些可怕,她了解他的公子,他是那样精于算计的一个人,他有复仇的压力、有秦家的寄望、还有秦老夫人神经兮兮的敦促,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做好这些事情,努力去满足那些所谓的长辈,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半途而废,要送出自己的性命?
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初一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可她是那样聪慧的女子,她懂得设身处地地去着想,她将心比心,如果是公子需要她交出自己的性命,又有何难呢?
而与公子相比,她孑然一身,死了便死了,倒也显得平淡。
双手被人下药开始溃烂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根本没当回事儿。她不是个多事的人,不想让公子为自己操些没用的闲心,说到底,公子从来不欠她什么,她也不欠公子什么,他们这段主仆情意不过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情。
公主坐在轮椅上,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了么,她看着且歌公主,也不由得心疼。其实她从未看到过公主美丽的时候,自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是病怏怏的,这天公主稍作打扮,亲自送来一副手套。
初一用余光看着她淡漠的深情,心里觉得很难过,她觉得做公主的也很可怜。公主与容祈的恩恩怨怨她早已看透,那些隐藏在伤害背后的深情,她想说却又不能说,她怕坏了公子的事情。因为那些,始终只是她的猜测。
容祈突然出现,故意在公主的面前扔了那双手套,故意用那样伤人的姿态去面对她,故意将她推到千里之外。这些初一都看在眼里,她看着容祈,摒弃了主仆之间的卑微和礼貌,她像个朋友般问容祈:“那样对她,你难道就不心疼么?”
疼啊,怎么不疼,心里都快疼穿一个洞了。可长痛总不如短痛,趁还来得及将她推开,只要她死心了便也不必为自己的离开而难过了,容祈永远也没打算让且歌知道这一切,那是一个比欺骗和背叛更大的缺口。他不需要她背负着对他的愧疚和感激踽踽独行,他要她像过去一样简单下去,当她从难过中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新的风景。
至于那些彼此刺痛时的痛楚,让他一个人来承担消化就好,毕竟死亡,是结束疼痛最简单的办法。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对初一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其实他容祈,又曾单纯地为自己选择过几次?
他不想告诉初一这些,只是很勉强地牵唇一笑,他说:“准备出宫吧,十五在等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好,我去收拾下东西。”她温顺地点头应下,对上容祈淡淡的笑容。
其实她没什么好收拾的,空手而来自然也是空手而去。容祈走后,她从水中把那双手套捞起来,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里,这是那位公主给她的好意,她愿意留下。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也需要这个东西。
初一出宫以后,并没有急着和十五一起离开,她们住在皇城里临时准备的房舍里,容祈忙着准备给公主用药,没空顾及她们,十五和初一一样有些担心她们的公子,对初一的做法没有意见。
不久,整日住在宫中御药房的容祈忽然回靖王府看望自己的老娘了,初一稍作打听,知道明日就是容祈准备给公主用药的日子。她越来越坚信自己的推测,可是又不敢同十五明说,即使这样做很冒险,她还是做了个除了死没有任何退路的选择。
他们都是容祈培养出来的人,溜门撬锁飞檐走壁样样不在话下,初一和十五偷偷溜进皇宫,由十五负责制造事端分散宫中的注意力,初一来到御药房找到容硕,以帮容祈办事的名义打探到月灵芝存放的位置。
但容硕盯得太紧,她只能打昏了他,将已经被兽血浸泡唤醒的月灵芝搞到手,朝娇华殿走的时候,才知道心鸾殿闹贼的消息。
原本初一让十五随便惹些乱子,可并没有打算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而且出了采花贼这样乌龙的名号。初一觉得有些蹊跷,可是附近都是侍卫在巡视搜捕,她来不及与十五会和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抢先一步溜进了娇华殿。
侍卫已经搜了过来,她被抓到事小,这月灵芝重新回到容祈手中,被容祈服下以身过毒事大。月灵芝是无论如何不能存在了,她铤而走险,在进入房门之前服下了月灵芝。
床上的公主辗转难眠,并没有发现她的进入。而侍卫已经打着灯笼进入娇华殿的前院。幸亏她将医书上关于月灵芝的记载都记清楚了,这东西进入体内,并不能马上发作,总要有个半柱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