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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还没什么表情的卫砚,在听见世子妃这么一句后,瞬间便压着眉眼再次看向沈梨,在金陵的时候,他倒是听沈澈说了些沈梨同姬以羡的纠葛,却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如今竟然连名分都有了。
见着卫砚眉头拧了起来,沈梨微微扯了下陌锁离的袖子,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同江行和温浊慕福身,却未曾开口。
两人也算是明白人,知道这人又打算装哑巴,也不戳破,温浊慕与她不熟,再加上向来是个没什么表情的,倒是江行笑呵呵的同沈梨问了好,这才同温浊慕慢悠悠的晃着离开。
两人走了后,卫砚颇为兴致的看着沈梨,一字一句道:“世子妃?”
沈梨颔首。
“王爷若是对世子妃这般有兴趣,不若等着临渊世子回长安之后,让世子爷带着世子妃上门拜访,今儿世子妃还有事,便不耽搁王爷的时间了,告辞。”陌锁离语速流畅的说完之后,拉着沈梨的衣袖转身极快的下了楼。
因他知道沈梨身手不错,便没有什么顾忌。
沈梨在被陌锁离逮着下楼的时候,她倒是回头隐晦的同卫砚对望了一眼。
两人十六载相知相识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致尽。
将人亲自送回府后,陌锁离还是不太放心的又叮嘱了沈梨一遍,再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陌锁离这才安心的打马离去。
如今大秦使者来长安拜访,他作为新上任的统领,自然是有许多事需要去做的,可没多少时日在这儿跟着沈梨,每日与她耳提面命的。
再言,这丫头一向稳得住,他的确不怎么担心。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到底是他失算了。
次日。
沈梨便在昨儿遇见卫砚的那座茶楼,与他会面了。
细细算起来,他们也有两年未见,可这人却还是没有半分变化,长眉入鬓,冷静自持,不似她,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她走过去坐下,伸手替卫砚倒了一盏茶:“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是打算在这儿安家吗?”卫砚眯着眼,目光却一直未从她的脸上移开半分,她如今带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眉眼来,如远山,似浅雾,灵秀逼人。可面纱下,那张脸貌如何,卫砚自认自个还是能瞧清一二来,“你脸是怎么回事?”
沈梨伸手摸上自个带了人皮面具的脸,摇头:“已经无碍了,如今戴着的不过是张面具罢了。”
“就算是面具,也证明你曾经的脸便是这般,谁做的?姬临渊?还是广陵王?”卫砚从未都不是一个好人,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埋在体内的怒气被一点点的勾了上来,威严十足。
沈梨摇头:“都不是他们,在我去肃州之前,便是如此了。”
“暖暖,你别瞒我。”卫砚低声说着,语气十分不满。
“真的不是他们,是另一个人。”沈梨垂眸望向自己的指尖,“表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016我娶你罢()
两厢静默。
唯有搁在有些掉漆桌案上的茶水中有白烟袅袅升起。
半响之后,卫砚才苦笑道:“阿轻已经嫁进了东宫中,不过她身份不够贵重,如今只是一名良娣,而太子妃之位,则成了唐家那位姑娘的囊中之物。”
“良娣这个身份还不够贵重吗?”沈梨讽笑着看着卫砚,“不过我倒是不知你,是个情痴不说,还大度的让我大开眼界。”
卫砚对沈梨挖苦没放在心上,可还是下意识的辩解:“你说我大度,你又何尝不是如此?认识你十六年,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对自己的情敌有容人之量,暖暖你也挺让我佩服的。”
“我俩的事能混为一谈吗?”沈梨摇头,“但凡有丁点希望,我绝不会将人拱手相让。”
卫砚两手一摊:“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表哥,你还是别那我那个好庶妹来寻我开心了,我如今的境地你也瞧见了,我从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该明白等我回到金陵,会发生什么吧。”沈梨没有和他继续弯弯绕绕的心思,一开口便将事情说得很是清楚明白。
卫砚苦笑:“你就这般肯定是阿轻动的手吗?”
“我以前就知道沈轻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是个东西,虽然我不太清楚明白你俩之间的冤孽债是何时开始纠缠的,但这一次我绝不会原谅。”沈梨缓声道,“以前你同我说沈轻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我虽然不信,却也不曾仗着什么身份去欺辱她,可是她又是如何做的?”
“一边同我演着姐妹情深,一边又借着我这个长姐的身份,同我的未婚夫勾勾搭搭,同时还在背后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也无怪姑姑瞧不上沈轻,就连让她做个侍妾都不愿。”
“若她真进了你王府,指不定你后院要因她变得一团糟。”
卫砚眉头拧了起来,他一言不发的低头将那茶水当做可以浇愁的酒,一盏接着一盏灌进了嘴中,然后落了肚。
不过片刻,卫砚就将茶水全都给喝了一个干净,苦涩的茶味从舌尖可以蔓延,没有半分的茶香味。
他沉默了许久后,才道:“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做什么还在这儿要死不活的。”说话的空隙,沈梨又让掌柜的重新泡了一壶茶水端上来。
这一次,卫砚倒是没有喝,而是有几分嫌恶的将身子稍稍偏开,他本就不爱喝茶,刚才还一下子灌了一壶下去,如今闻见这个味道,便觉得十分难受,自然想要避开一些。
“这些事,又哪里是说忘就忘的。”卫砚叹气,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骤然抬头,“暖暖,我娶你吧。”
听见这话,沈梨正在倒茶的手一僵,接着便是茶水从茶壶嘴中洒出来,落在她的衣裳上,如今虽然快要临近冬日,但也茶水却也是洒出了一大片,很是轻易地就将衣裳染透,触及到了肌肤。
沈梨将茶壶搁下,用绣帕去擦被染上茶水的衣裳,边擦边抬头瞪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很清楚我到底是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总不可能叫你真的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结此生吧。”卫砚道,“如今金陵城的风言风语甚多,大多都是阿轻和唐子玉派人传出来的,若是旁人或许不信,可从阿轻嘴中说出来,你觉得了?”
“你可是完全消声灭迹两年了,暖暖。”
对此,沈梨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阿轻?你竟然舍得?”
“我爱阿轻胜过自己,但暖暖,你是我妹妹,是沈家嫡出的姑娘,若是你声名被染上什么污点,那沈家其他的几位姑娘,会因此受你牵连,更大些,就连沈家的男丁,也会因此在背后被人说闲话的。”
“这点轻重,我还是有的。”
沈梨意外的在卫砚的脸上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儿:“你什么时候,竟然想得这般明白了?不打算为我那位好庶妹守身如玉,终生不娶了?”
“暖暖,我是在说你的事,你可知你若是回去,等着你的会是什么难听的闲言碎语?”卫砚见着她这般漫不经心的心态,顿时便有了几分冒火。
“就算是有又如何?她们可不敢搬到我的面前来乱嚼舌根,既然我听不见,又何必在乎,再大不了,我就直接回沂州去,反正祖父祖母肯定愿意见着我。”沈梨是真的不担心,若是因此她不用同人议亲,她反而更要轻松些。
因为啊,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此生难忘。
除了他,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还能和谁共度一生。
卫砚对她的话倒是不可置否:“你就仗着外祖父他们宠着你,一个劲的任性吧。”
“我出府也够久了,你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府。”沈梨实在是不愿在和他说这些以后的事,用手撑着桌案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对面的卫砚一把拉住。
她不解的回身,挑眉看着他。
卫砚没动,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他们是兄妹,原先不是未曾没有过这般亲昵的动作,只是那时候她心如止水,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姬以羡,自然是不愿再同旁人亲近半分的。
她面无表情的将手腕从他的手中给抽了出来:“何事?”
“此次我在长安不会呆上多久,你最好也准备准备,最迟半月后,我便会离开长安,届时,我们一起回金陵吧。”卫砚瞅着她眸子,认真的说道。
其实不用卫砚多言,她本就是这般打算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给南宵引传了信,让他将姬以羡给引过去了。
若是那人还在长安沈梨骤然转身,瞧着天边倾洒下来的脉脉余晖,如数的落在了屋脊上。
有些事,的的确确不敢想,更不敢奢望。
她是背着众人偷偷溜出来的,不过如今广陵王府一半的暗卫都在北院那守着还在昏迷中的广陵王,对她如今的院子,倒是疏忽了些。
沈梨很轻易地就从半掩着的窗扇翻身进了内屋。
不过还未等她将衣裳换上一换,门廊下便传了涟漪的叩门声:“世子妃,陶姑娘来了。”
沈梨只得匆匆的将衣裳一脱,塞到了床榻下后,翻身上了床,用被褥将身子盖住,这才出声让涟漪将陶嘉月给引了近来。
陶嘉月几乎没有进来过,就算来也只能在外室晃荡一圈。
是以当她绕过屏风的时候,沈梨轻而易举的便瞧见了她强力掩饰却依旧羞涩的眉眼。
这是姬以羡的寝居,按理来说她是不该住在这儿的,可那人一带自己回来,便将她安置在了这儿,她又是个懒的,久而久之也懒得提醒姬以羡该给她重新换个院子,再加上这屋子中一应俱是男子的用物,也无怪陶嘉月会春心萌动。
陶嘉月尽力让自己目不斜视的走到床跟前:“姜姐姐今儿可是不太舒服?”
沈梨扶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