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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沈梨从庭凛的手中拿过汗巾,递到了沈安的手中,“父亲,你先擦擦汗吧。”
“怎么这么赶?”沈安又问,“你也许久不曾见阿宵和硕风这两孩子了,怎么不多陪陪他们。”
沈梨道:“出了些事,便赶回来了,爹爹还有一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下。”
见着沈梨有些为难的模样,沈安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他将脸上和颈子上的汗擦干净之后,就抬手指了指演武场后的一处小院子:“进去说吧。”
“这般早,你可用膳了?”
“还没。”沈梨说是,“这不就来找爹爹用早膳了嘛。”沈梨跟在沈安的身侧,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进去,“爹爹早膳想吃些什么,女儿好吩咐下人去做。”
沈安笑了下:“随意些便可。”
等着早膳端上来时,已是太阳高照。
日光铺陈了满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梨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喝下半碗粥后,便搁了碗,安安静静的等着沈安吃完。
沈安同沈梨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夹了一个包子搁在碗中后,便道:“你有什么事要给我说?”
“爹爹,就不想知道我这次去宜州是因为什么事吗?”沈梨微微笑着看着沈安。
沈安被沈梨的这般态度弄得一愣,随即便道:“什么事?你不说,为父又如何会知道,总不可能是有了意中人吧。”
最后一句话,沈安原先正经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揶揄。
沈梨只当没有听见,说道:“我这次去宜州,是有两件事要办。”
沈安埋头兴致勃勃的喝着粥,并不准备在沈梨没有说完之前,搭理她的话。
沈梨转身让庭凛将铁匣子报了上来,搁在了她的手边,她伸出一只手搭了上去后,才轻声道:“其一,是南少主重病,恐怕命不久矣,其二便是它。”
“谁重病?”沈安喝粥的动作一顿,颇未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梨,还未闭合的嘴唇蠕动了下,可到底还是被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南少主。”沈梨淡淡道,“无药可治,许是挨不过春日了。”
其实沈安同南宵引的交集,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几年,可那人就是特别得沈安的心,同年少时的君硕风一般。
这个消息,沈安想了许久,久到碗中的粥也味同嚼蜡一般。
“怎么回事?”
“听说他身子不好,最近也一直都考各种珍稀的药材吊着命,至于其他,女儿并未多问,毕竟他是南家少主,又是大楚的人,于情于理,我都该避避嫌的。”沈梨说道。
闻言,沈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就知道避嫌了?你和大燕那小子厮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他是大燕的王爷?”
“陈年旧事,何须再提。”
听着自家闺女这般凉薄的话,沈安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正自家闺女自家了解,无非是口是心非罢了。
“好好好,为父不提。”沈安很自然的便将南宵引这事给略了过去,他看向沈梨手下的黑匣子,又问,“那这个又是什么?”
“是父亲和祖父会感兴趣的东西。”
此时,东宫,风荷殿。
沈轻正躺在软塌上养胎,可整个人却在此时显得有些心浮气躁的。
她闭着眼,可眉头却死死地拧在一起,嘴角也抿着,向下耷拉,整个都显现出她十分烦躁的心绪起来。
灵儿跪在她的身侧伺候:“良娣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瞧瞧那个狐媚子。”不听人提及还好,一听灵儿问起来,她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暴躁,“成日就会勾撘男子,你难道没瞧见这些日子太子都在那个狐媚子的寝殿留宿多久了吗?”
“良娣。”灵儿无奈的规劝道,“您看中口中的那位狐媚子,可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您还是稍稍避让些为好。”
“太子妃,太子妃!我知道!”沈轻终是忍不住的翻身而起,在屋内肆意的走动着,“你们的意思不就是,她是正妻,而我只是个妾,我需要避让她的锋芒吗?”
“可她,配吗?”
沈轻红着眼,赤足站在殿内,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般,那眼神莫名的让灵儿觉得心惊。
010烧了吧()
可就算是在心惊,该说的话,还是得一字不漏的说给沈轻听。
灵儿在殿内跪下,膝盖有轻微的痛意,她整个人几乎都伏在了地面上,额头抵在了地面上:“良娣,宫外传话来了。”
“宫外?”沈轻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她转头看向了灵儿,意外的挑眉,“可是长姐醒了?”
灵儿颔首:“是,郡主醒了,所以她想见你一面。”
沈轻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趋于平缓:“你说她怎么这般命大?竟然还没死?”
“也幸好还没死,在我没有坐稳这个位置之前,她怎么可以死了。”沈轻闭着眼,又缓声一笑,“灵儿,递话给太子爷,说我想见见长姐,问他允不允?”
“是。”
书房。
沈安神色渐冷,等着最后一封信函看完,他整个人几乎是立马就将黑匣子给狠狠地盖上,将东西往沈梨的面前一推:“烧了。”
“就烧了吗?”沈梨反问。
“要不然了?还想去陛下面前告个御状吗?”沈安挑眉,“暖暖,以前为父便同你说过,这些事你不要再插手。”
沈梨眉目无悲无喜:“父亲是同女儿说过,可那时候他们有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吗?父亲,你若是再不有所作为,你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还是想看着沈家百年的门楣,就此成为历史,成为那些史官笔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日光向暖。
从窗扇照进来的光晕全都落在了沈安的身上,却未曾柔和他半分,反而衬得他脸上的神色更加冷肃。
“那你想如何?叛国吗?”沈安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问下来,便叫沈梨脸色发白。
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对着沈安拱了拱手:“是女儿荒诞了。”
“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沈安的手指敲响在黑匣子上,“拿回去,全烧了,我不希望在这里看见这些扫兴玩意。”
话已至此,沈梨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因为她很明白,她劝阻不了沈安的任何决定。
她朝着沈安行了礼之后,便将黑匣子给抱了起来,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就在她要跨过门槛之际,便听见沈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冷淡的厉害:“我们沈家若真的要因此事反了殿下,那就是给了大燕和大楚可趁之机,如今内患外忧,实在是不宜再起事端。”
“而且,暖暖你也忘了,你身体中还留着卫氏皇族的血,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实在是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沈梨垂眼瞧着怀中的黑匣子:“女儿,明白。”
庭凛候在书房外,见着自家主子面色不佳的抱着黑匣子出来时,忙不迭的迎了上去,从沈梨的手中将黑匣子接了过去:“主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沈梨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发,将散落的发丝别在了耳后,“南王给你回话了吗?”
“去南王府的下人还没回来,倒是东宫的人递话出来,说是明儿一早,便请主子进宫。”
沈梨垂眼睨着他怀中的黑匣子:“找个地方烧了。”
庭凛怔住:“这可是主子您从宜州不远万里带回来的?就这么烧了?”
“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还不如烧了。”沈梨使性子似的将这句话说完之后,目光一下子就灼亮起来,她伸手重新将黑匣子接了过来,抱在怀中,“先回去的,这些事容后再说。”
“是。”
回了自个的院子后,沈梨这才将怀中的黑匣子松了松,搁在了桌案上。
沽酒和庭凛一块围拢过来:“姑娘,如何?”
沈梨慢条斯理的将黑匣子打开,从中随意摸了一封信出来,揣在了袖子中,然后这才将剩余的往沽酒的面前一推:“你重新将这些信全都给祖父寄过去,至于这个匣子,找个地方烧了,做的隐蔽些,别让父亲发现。”
沽酒慢吞吞的抬头看了沈梨一眼:“背着将军做这些事,恐怕不太好吧。”
沈梨头疼的单手抚上了额角:“那你觉得我还能如何?”
“沽酒,照我说的话去做吧,若是出了事,由我担着。”沈梨目光左右转了一圈后,又道,“阑珊在哪?将她叫进来,替我换身衣裳。”
沽酒扭头看了眼天色,如今已经午时过了,天光虽好,可离日落也不算远:“姑娘还要去见南王吗?”
“嗯。”沈梨低声应道,“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安排。”沽酒拱手应道,便同庭凛一块下去。
诺大的屋子中,只余下沈梨一人。
光晕尚暖,却满室沉寂。
说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南王府了。
倒是沈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堪比景阳候府。
沽酒同她进去的时候,卫砚身旁跟着的护卫,瞅了她好几眼后,这才一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是宜姜郡主来了,请恕小人先前眼拙,竟不曾认出郡主来。”
“无妨。”沈梨看向他,“你们王爷在吗?”
护卫连忙应道:“王爷现在正在书房,郡主要过去吗?”
沈梨道:“我能过去?”
“自然,王爷说了,郡主若是来了,想去哪都可以。”护卫行礼,“郡主,请。”
推门而进的时候,卫砚正坐在榻上,拿着一根草,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笼子,刷着金漆,笼子里还关着一直雄鹰,正同他大眼瞪小眼的。
卫砚有熬鹰的爱好。
沈梨走过去的时候,卫砚便耳尖的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懒洋洋的将身子往后一靠,对着护卫指了指他面前的鹰:“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