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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大街中匆匆归家的行人也渐稀少,整个宣城都笼罩在夜幕下。
沐月霜叹了口气,冷清的眸子露出淡淡的哀伤,今天晚上该到那里栖身呢?有家不能归,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验。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黛水旁边,黛水是沿着黛山的山泉而流下来的一条江河,蜿蜒而行,直入南江汇合,环绕着宣城。此时凉风习习,柳提岸上,更觉冷凄。
黛水漠漠,波澜不惊,两岸灯火,倒映在江中。
远处有人吹箫,伴着冷月,照在江心。
沐月霜默默的坐在岸边,看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江面上浮着,远处传来莺莺燕燕的喧笑,心情越发糟糕的无言以对,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以后该怎么办?她现在有家是不能归了,怎么生存?
正在想着,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风中传来扑鼻的酒气。沐月霜皱了皱眉,以手掩鼻,连身子也侧了一侧,这些人应该是刚刚从花舫上下来的狎客,不但满身的酒气,还在大声说、小声笑的议论着刚才在花舫上哪位女子长的美,哪位女子会侍侯人,哪位女子的某些功夫更高明。
全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话,沐月霜自然听的不耐烦极了,而且还相当的恼火,此时她的心情可一点也不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也饿得“咕咕”的叫,此时越发恨透了西门轩,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样一个田地?
正在恼恨的想着,那群醉汉就到了近前。
月光照在沐月霜的脸上,她清澈的容颜就像自清水里洗涤过一般,眉清目秀,容色绝丽。
醉汉看了她一眼,惊得老半天合不拢嘴,天啊!这个女子竟然比刚才在花舫上所见到的女子都要美,那眉眼,那肤色,那神情,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察觉到醉汉投来异样的目光,沐月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千万不要惹我!”
第70章()
醉汉被她盯的好生没趣,虽然垂涎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却还没有那个色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沐月霜无语望天,远远看去冷月悬挂在半空中,只显得星星特别遥远,仿佛已远离人世间。
她的心情虽然悲苦,却还不至于绝望,毕竟她不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而是堂堂镇远大将军的女儿,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她一定会活下去,活的好好的,找那个负心人报仇!比报仇心更切的是她的肚子,此时她的肚子饿得瘪瘪的,简直是前心贴后背,虽说天无绝人之路,此时身上连银子也没有,难道她一个堂堂的大小姐要倚仗着武功去偷去抢吗?她仰天长叹一声,直接躺在河堤上,对付饥饿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睡觉了。小时侯因为习武不专,被爹爹关起来罚,当她饿的受不了的时侯,就会直接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她一觉醒来,就会被爹爹放出来,也有吃的了。不过现在不敢想到爹爹,只要想到爹爹,那种无言的心痛就难以用语言所表达。
沐月霜闭上了眼睛,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天当被地当床,沦落到外面。腹中的叫声越来越响,她只有赶快睡觉,才能没有这样的困扰。于是乎,她便沉沉睡去。
“这小娘子长的不错啊,刚才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想到现在居然睡着了,不如”
传入耳际的是淫邪的笑声,沐月霜一惊而醒,乍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狞笑的男子的脸,她蓦的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刚才那个醉汉吗?他怎么又来了?不对,跟着醉汉来的可不止一个人,还有他的同伙,看样子,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对她动手动脚了,这怎么得了?沐月霜又气又恼,一翻身坐了起来,厉声疾喝:“你们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那男子笑的越发猥琐:“小娘子,大爷看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可怜,不如随了大爷去,保证有你吃的喝的,怎么样?”
沐月霜一挥手推开伸过来的爪子,气呼呼的道:“你少在这儿不要脸!”
“哎呀呀,居然敢说我不要脸,我看你是想让大爷来粗的吧?”
满嘴的酒气伴着污言秽语扑向沐月霜,沐月霜伸手就握住了男子的手,稍微一用力,就把他的手反转过来,扭到后背去,喝骂:“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到黛水里喂鱼!”
第71章()
“哎哟!你这个小娘子脾气还挺坏的,不过大爷喜欢。”男子虽然痛的龇牙咧嘴,却依然出言相辱。
“你还敢说!”沐月霜手上一使力,把那男子疼的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他的同伙见状,急忙扑上来制止,“快放了李公子。”
“呸!什么李公子,打的就是他!”天下间就没有一个好男人。沐月霜越想越气,伸出手来,正正反反掴了那人好几个耳光,连他的同伙也没少挨打,把两个人打的哭爹喊娘,连声求饶。
“姑娘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沐月霜这才松开他们,都是一群草包,幸亏今天教她碰上,若是那些普通的女子,不知道能不能逃脱呢?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厉喝道:“你们都给我滚!”
两个猥琐男忙不迭的点头呵腰:“是是是”
沐月霜再瞪他们一眼:“还不快滚。”
“是。”那个李公子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一对小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他连便宜都没占到,还白白让人打了一顿,这口气他可咽不下。
沐月霜厌恶的瞪着他们,转过身往前走去,看来她得换个地方睡觉才行,要不总能碰到这种不要脸的家伙,她的肚子早已饿的不行了,才没有精力对付呢?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身后大喝一声,接着有人重重的推了她一把。一定是刚才那个不要脸的李公子干的,沐月霜只恨下手太轻,没有把他打个满地找牙,身子一个趔趄,便从河堤上直掉下去!
“救命啊”沐月霜可是完全不会水,上次就曾经差点儿淹死,这次不会这么点儿背吧?她这样想着,又像上次一样,四面八方的水从鼻腔里灌进去,随着她手忙脚乱的刨着水,四肢反而越来越沉了
“李公子,你这是”
李公子见状也吓了一跳,他不过了想报复一下,没想到真把人推到水里了,他可是绝对没有想过杀人的,吓的连呼:“我不是故意的!”
“那还不快下去救人!”
“我不会游泳”李公子哭丧着脸。
再看沐月霜已往水里沉去了,同伴一看急了,连连跺脚:“我也不会水啊,不如我们叫人吧?”
“咱们这是调戏良家妇女,让人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公子略一思忖,从怀里摸出锭银子来,塞到同伙怀里:“咱们还是走吧,惹上官司可是谁也吃不消的。”接着不由分说,拉上了同伴就跑,同伴虽然有些不情愿,看在银子的份上,又真怕惹上官司,只好跟着那人跑了。
第72章()
沐月霜的意识又开始涣散起来,四肢越来越沉,完全不能呼吸,勉强挣扎出头来喊了一声:“救命”便又沉了下去
就在此时,离沐月霜最近的一只大船上,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看到她在水中挣扎的情形,惊恐的大叫起来:“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哪里?”伴随着小丫鬟的一声高呼,从船舱内走出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人,遁着小丫鬟所指的方向往江中望去,见此情形,忙招呼船上的伙计,“快下去救人!”
此言一出,船上好几名伙计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往水中跳去
沐月霜清醒过来的时侯,看到夕阳懒洋洋的照在窗台上,有一种尘封往事的感觉,就连人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在房间忙碌着的丫鬟看到她醒来,脸上露出欢汴的喜悦来,高兴的欢呼:“小姐醒了?”又喜欢的冲到外面高喊:“那位小姐醒了,老爷快过来瞧。”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看到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他背后贴了一张陈年的旧画。那人的年纪显然已不再年轻,总有四十开外,脸上充满了愁容,却有着似喜非喜的神情,像是早就习惯了岁月无常,在物是人非的琼楼玉宇里编织着陈事旧梦。他看到沐月霜苏醒过来,就抢上几步来到她的床前,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用压抑的声音,故作淡定的问:“小姐醒了?”
“这是”身下的床板似乎在微微的晃动,沐月霜很快发现,她不是在房间中,应该是在船上,应该就是这人救了自己吧?她忙坐起身来道谢:“多谢大叔救了我。”
“你叫我什么?大叔?”中年人呵呵的笑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人叫过他大叔,这样的叫法实在奇怪。
沐月霜不解的看着他,反问:“怎么叫大叔不对吗?”
“很好。”中年人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叫法,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详,他忍不住问:“怎么姑娘昨天晚上会掉在黛水里?”
“别提了,昨天晚上遇到坏人了。”沐月霜想以这里便又气又恨,如果有下一次,她决不会手软,再不能有妇人之仁。
中年人露出诧异之色,想了想又问:“昨天那么晚了,为何姑娘一个人流落在外面?怎么不回家?”
第73章()
这句话问到了沐月霜的伤心之处,她已经是有家不能归的人了,说这些只是徒增伤悲,心里一阵的难过,沉声道:“我现在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你还是不要问了。”
没想到中年人听到这话眼睛里反而掠出一丝喜悦,长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才问:“怎么姑娘现在无家可归?”
沐月霜被他这样奇怪的神色所疑惑着,反而问道:“大叔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中年人忽然笑笑,“老夫在想姑娘若是真的无家可归,不如就随我们一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