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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地说:“慈悲至圣,酷冷成魔。要的就是决绝与彻底,任何一点杂质都不能有,不能软弱,不能犹豫,不能彷徨,不能矛盾,不能倾斜,任何一种不坚定,都不能。”
佛点头:“是,你看得很透彻,只可惜只能说,却无法做。我留不住你,能留住你的,依然是那碌碌尘海,因为你来自那里,你不会为了任何一种结局而执着,你甘愿,接受生生世世的轮回,你太慵懒了,一种颓废而美丽的慵懒,在你身上,我能看到。”佛的话,我懂,他似乎穿透了我的一切,连慵懒,都成了一种美丽的颓废。
我笑:“只是今世而已,说不定来世,我也要修炼,修炼成仙,或者成魔。如果有这样的念头,我愿意成魔,慈悲太累,有太多的顾忌,慈悲是可恨的。而魔,可以肆无忌惮,连恨都是淋漓的。所以,我愿意做一个彻底的魔,爱与恨,我选择恨。”
佛轻笑:“聪明如你,岂能不知没有爱就没有恨,爱过才知道恨,否则,你拿什么去恨。”
我亦笑:“聪明如你,岂能不知没有恨就没有爱,恨过才知道爱,否则,你拿什么去爱。”
佛慈爱地看着我,温和地微笑:“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人间的精灵,我竟有些不忍,不忍你入佛门,踏进这道岑寂的门槛,从此,青灯古佛,淡泊清净。”
我笑道:“你怕人间少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可是如若我入了佛门,以后,你我就可以朝夕相对,你说我们还能像这样交谈吗?”话毕,我却在思索,如果每日与佛交谈,是否会有那一天,佛为我动情?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玷污了佛,是我的罪过。
佛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柔和地看着我:“朝夕相处,之后,就是厌倦。我了解你,你澄净如月,明净似水,又薄凉若烟,你不属于任何人。”
我坚定地回答:“是,我只属于我自己,我可以为任何人付出,但不属于任何人,我的一生,只交给自己,包括我的死。”
佛点头:“好,你离去吧,以后你可以不必再来,既然你想决绝,那么就请彻底些。”
我微笑:“佛,你恼了,世间的人都可以恼,唯独你,不可以。我的来去,只由我来决定,我的人生,不会为任何人而倾斜。佛,请你记住,命运可以决定我,却不能扭曲我,如若这一生是喜剧,我要让它成为悲剧,如若是悲剧,我要让它成为喜剧。”
佛不以为然:“你还是个固执的孩子,这样好,让我看到你心底深处的纯真与稚嫩,没有被红尘的染缸给染透,就这样很好。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好,无论有多长的路程,你都要走好。”
我坚定地回道:“从来的路,都是我自己走,那么多的岔道,每次转弯的时候,我都不会回头。无论对错,无论善恶,我都不回头。离弃别人,是残忍,离弃自己,是背叛。我可以残忍,但不能背叛。”
佛挥手:“你走吧,这个雪季过去之后,就会春暖花开,只是,春暖花开,未必就是幸福。这所有的一切,在于你自己,命中虽有注定,但是人也可以改变许多,相信我,一切都在于你自己。”
我抿紧唇,启齿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只是很多时候,我不屑去改变,我习惯了慵懒,并且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颓废。”佛挤出这两个字,似乎对我的慵懒有些失望。原来佛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方才的美丽似乎『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颓废。
钟声尽去,早课已然结束。我叩首,是对佛的尊重,我说:“佛,我走了,明日我不再与你道别,如若有缘,还会再见。”
佛点头微笑:“去吧,佛无处不在,见我,未必要到庵里,世间的每一个地方,都可以,只要你想见,念着经语,唤声佛陀,佛就出现了。”
我笑道:“佛真是威力无穷,可以听到芸芸众生的呼唤,知晓任何一处的苦难。佛属于天下人,却又不属于任何人,这才是佛的超然,真正的超然。转过这么多次的轮回,修炼这么多年的岁月,为的就是如此,沈眉弯佩服。”我话中似乎缺少了许多真诚,却又真的没有嘲笑之心,他是佛,任我多么清傲,亦不敢嘲笑他。最多,我只能自嘲。
佛垂目看着我,依旧慈悲,只是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再多的语言,对我来说,都是苍白的,都不再生动。
踏出槛外的时候,我抬头看见雪花纷飞,这雪不知为谁而落,这般不知疲惫,这般忘乎所以,而我们,是否会为这场雪而逗留?
转头与画扇,还有舞妃、谢容华与顾婉仪相视而笑,无须只言片语,仿佛每个人心里都懂得,我明白,方才,她们都与自己心中的佛对话,有祈祷,有祝福,亦有太多的倾诉。
舞妃抬头看着飞雪,说道:“你们说这雪是否会留人呢?”
谢容华接话道:“雪姐姐是说,雪下得大了,山路封锁,我们可以延迟回宫?”
顾婉仪捧着雪花,微笑:“到时我们跟皇上说,抗旨的不是我们,而是雪花吗?把罪过推给雪花,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吗?”
我盈盈一笑:“有何说不过去,相信皇上听了,倒觉得有趣。只是我并不想在此处逗留了,尽管这里安宁,清净,我却想回宫了。”话毕,我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好朦胧的白日,翠梅庵适合沉醉,但不适合沉沦。
舞妃微笑地看着我:“妹妹,想念皇上了吗?”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我了,其实想念淳翌的只怕是她,可是她把这份想念给了我。
我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只微笑道:“我们许诺过皇上,只三日,三日后回宫,许诺过的,我们都要做到。雪会停的,而路径也会畅通无阻。”
画扇执我的手:“妹妹还是如此,承诺过的就一定做到。明日我也要回去了,尽管翠梅庵住得安静舒适,可我是这里的过客,只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谢容华点头微笑:“那我们各自珍惜今日的时光,再来时,不知是何年了。”
顾婉仪笑道:“那我们各自回房,静心参禅吧。”
大家相继点头,而我,有画扇相陪,昨夜不曾歇息好,今日可以伴雪而眠。在翠梅庵的日子就是这样平静,那些青尼,或是邀约一起煮茗讲禅,或是独自在禅房读经。这样安宁的日子,再好也就是一日,过了今夜,我们都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接受沉浮。
雪花,你落吧,我喜欢你重重地落下,无论明日如何,我都要回到紫金城。我不会让佛,笑话我。原来,我为的,不是对淳翌的承诺,而是,对佛的承诺。
菩提不忘灵台净,明镜出匣照无尘。
第43章 缘来缘去太匆匆()
又是一夜的雪,这雪仿佛要验证我的毅力,摧毁我的诺言,动摇我的思想,试图将我改变,又试图将我留下,而我会如此听信于它吗?
对佛来说,我只是个倔强而任『性』的女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我不过是想证实自己不会因为任何的诱『惑』而改变要回到红尘的决心,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拥有菩提心情,向往莲花境界,渴慕得到一种远世离尘的超脱,却不愿低头,不愿对佛低头,不愿对万象的苍茫低头。宁愿让自己回到俗世,接受尘埃的浸洗,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自己。
夜还是黑的,我和画扇同在一张床榻上,屋内有些黑,只有一盏孤独的香油灯在闪闪摇摇。所幸的是有炭火的温暖,伴我们长夜凄清。
画扇侧过身子,对着我,轻声问道:“妹妹,你也没有睡着吗?”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是的,也没有睡熟,只睡了一小会儿,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都白发苍苍,坐在一个不知名的院落里,晒着温暖的阳光。”
“白发苍苍,你和我,可以活到白发苍苍吗?我真的没把握。”画扇低声道。
“我是一定不能,纵然会,我也不想要,我厌倦那么久地活着,活到思想干涸,活到没有一丝气力,活到连厌倦都成了多余。”
画扇入神地望着那盏香油灯,低低念道:“一灯如豆最相思,半世浮沉且自『迷』。”
我看着那香油灯,将挂在墙壁上的琴映照出浅淡的光亮,而那光亮,仿佛要划破人的心弦。我只微微叹息:“空坐琴台虚夜半,人情已逐月斜西。”画扇将手轻轻地搭在我手上,有着淡淡的温暖,透过经脉,我仿佛明白,她在给我力量,支撑着我走完以后的路,而她也需要借着我的温暖,支撑着走完她的人生。我们是『迷』失在莲台的女子,欲要留下,不能留下,只得舍弃一切,抛掷一切,回到红尘,做回原有的自己。
许久,画扇才轻声说道:“妹妹,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要彼此珍重。就算是辜负,我们也要做得彻底些。”
我应道:“好,我会的,姐姐,你比我更难,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去错过,没有多余的流年去虚度,请你一定,要把握好任何机会,离开烟花巷,离开莹雪楼,结束歌伎的生涯。”
画扇看着我,点头:“我会的,你莫要担心,我不相信,世间这么多的男子,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只是妹妹,你也要把握机会,你现在拥有最好的机会,你要学会珍惜。纵然有真心待你的男子,你也要真心待他,以心换心,才会有美好的结局。”
我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姐姐,你们都觉得我是薄冷无情的吗?似乎所有人都只看到皇上的宠爱,而没有看到我对皇上的好,她们都认为我不珍惜,任意地挥霍皇上对我的宠爱,就连皇上也这么认为,他说我给他的感觉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画扇握紧我的手,说道:“妹妹,并不是我觉得你薄情,是你的『性』子注定了如此。纵然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