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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梓俞顿了一下,含笑道:“丞相大人为何如此确定下官想保伯恩侯府?”
“若长公主的势力岿然崩塌,丞相府一家独大。”苏瑾清挪开视线,唇角动了动:“卫大人,你觉得锦衣卫在京都的优势还存在么。听闻你的庶妹被伯恩候留在府中,制衡之术,你玩的倒是比陛下更好。”
“下官不敢。”卫梓俞欠首微微一礼,眼底浮起笑意:“提起玩弄权术,比起苏相大人,下官还远远不及。”
顿了顿,他上前一步,停在了苏瑾清的耳畔,“苏大人,你放心,今日我什么都没见过。”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见她细密的眼睫微微翘起的弧度。而眼睫覆着的那张精致的脸,却冷得有如化不开的霜雪。
……外界传闻的清冷如玉、出身寒门的少臣,就全都是苏瑾清。
宁樱绕开了他,径直离去。她不清楚卫梓俞知道了些什么,如果她再多留一会让,也许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来。
第三个任务是在侵地案里证明自己的清白,加上把伯恩候打入无法翻身的地步。现在出现了卫梓俞,就没这么容易了。
想进入下一个环节,可以选择支线任务代替。宁樱觉得伯恩侯已经不是威胁,他最多也只是强弩之末,所以换成支线任务也没什么。
008翻了一下手册,支线任务是将顾容谨的好感度提升10点,而目前顾容谨的好感度为68点,都是之前宿主的种种“努力”攒下来的。还有一点,查清楚锦衣卫暗袭的真相,以此当做制衡卫梓俞的把柄。
其实宁樱有点不明白,就算她把顾容谨的好感度都刷爆了,也不能改变他们是师徒的事实,这样对八方不动的师尊有意义?
可见008傲娇的样子,她还是倒过去循循善诱了一下。【虽然伯恩候的势力没有被拔除,但皇帝没这么信任他,以后解决起来很容易了,对不对?】
008不听,还是表示不开心。
宁樱:【……00。玻璃心。8 】
星子生辉,月『色』微冷,帝都的夜里却总不太平。
雪地里的背影修长如玉,他微微侧眸,眸子里的颜『色』在夜『色』中晕染开来,仿佛使能寒冰乍破,明月生辉。
“卫大人这是有话要对在下说么。”顾容谨顿住脚步,声音清冷。“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问,反倒如此鬼鬼祟祟,掩人耳目?”
“尊驾果然是内力深厚,我距尊驾尚有距离,没想到尊驾也能察觉。”卫梓俞的唇角仍旧噙着笑意,斜倚在庙宇前,默然打量着他。
“什么事?”顾容谨淡淡道。
卫梓俞:“锦衣卫,查案。”
顾容谨垂眸,平静道:“若是因为镇抚司遇袭之案,卫大人可回了,此事与司『药』舫毫无关系。”
卫梓俞摇头,笑了笑:“可顾舫主是蜀山掌门,江湖中人,到底难逃嫌疑。”
当年他师从墨家,也曾听闻过蜀山赫赫有名的掌门人。浩浩江湖,无一人不希望拜于他的门下,一睹名门最昌盛时的风采。只是没想到,今日见他真容,竟然是这种情形。
顾容谨竟然也牵涉进了朝局,还站在了佞臣苏瑾清那边。
“那在下敢问一句,顾掌门来金陵,究竟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弟子苏瑾清吧?”
后面的话,是他随口加的。
第17章()
卫梓俞停顿了一下,银面面具折『射』出的雪白的光,在月『色』有些刺目。
“金陵城是天子脚下,我是圣上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顾掌门觉得,我能问这个问题吗?”
与往常的漫不经心不同,他的语调慢慢冷了下来:“放眼这个金陵,能与锦衣卫相抗衡的,也唯有司『药』布下的情报网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一直在金陵。”
顾容谨微微抬眼:“你想做什么?”
卫梓俞言简意赅:“离开金陵。”
顾容谨淡淡的笑了笑:“是否若司『药』舫不离开,今日锦衣卫暗袭之事,便会成为司『药』舫所为? ”
卫梓俞下颌线收紧,没有立即回答。一种锋利的沉默缓缓晕开,即使萧策隐隐在暗处,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氛紧张的犹如紧绷的弦。
“不错。”半晌后,卫梓俞沉声答道:“不过我似乎不想与你为敌。”
庙堂之外,江湖之大,锦衣卫的确没有能力与整个蜀山抗衡。更何况,顾容谨这个名字,还代表着百家诸子。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顾容谨上前一步,他没有动手,却已扼住卫梓俞的脉。
卫梓俞能感受到顾容谨身上强烈的内息,能电光火石间置人于死地。但他没有下杀手,也许这只是顾容谨的警告。
没有人能威胁他,因为即使在天子脚下金陵城,势力、武功、人心,无人在他之上。
怪不得……连苏丞相那样冷心冷情的人,都愿意视他为自己的尊长。
卫梓俞脸不变『色』,笑了笑:“真的吗。”
飞鱼袍的烫金袖口中『露』出一张素帛来,上面隐约写着些许字迹。
顾容谨淡淡道:“这是什么?”
“司『药』舫的线人遍布金陵,即使锦衣卫找不到他们,找到他们的家人还是很容易的。你应当明白,在锦衣卫的情报网里面,不会拿不到这些。”
他顿了顿,故意开口试探:“——听闻顾掌门素来是端方君子,蜀山风骨便是江湖道义,不知掌门可会那拿这些人的『性』命作为代价。”
“我不会。”顾容谨喉结微微一动,挪开视线:“只不过,我也想问你一事。”
他面『色』淡然,毫无被胁迫的窘然,“嘉元十年,前指挥使金大人为何被赐死,他根本就未曾行谋逆之事,卫大人该不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如此看来,我与卫大人的筹码,到底是谁大,也许还未可知。”
“这原本是镇抚司的机密,没想到顾掌门也清楚。”卫梓俞脸『色』稍变,冷冷的笑了笑:“原来你在锦衣卫里也安『插』了线人。”
这个顾容谨的内息越来越重,即使是想要杀人,也不失风雅。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仍旧毫无变『色』。似乎今夜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沉寂最后,松口的是卫梓俞。
“我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顾容谨眼都没抬。
“这些人不过都是棋子,你如此力保,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卫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言语很淡,又很轻,几乎随时消融在积雪中,但一字一句皆是惊心动魄:“我与你不同,你费尽心血,踩着无辜者的『性』命,才得到了如今的高位。而我庇护他们,庇护司『药』舫,不过举手之力罢了。”
卫梓俞从这话中听出淡淡的讽刺之意,倒也不在意,随意的笑了笑:“可你不也在庇护你的弟子苏瑾清,他的名声可不这么好的。说到底,顾容谨也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罢了。”
“我自己的弟子,就不劳烦旁人『操』心了。”顾容谨收回内息,语意间添了些冷凌之意:“卫大人,记得我的筹码,告辞。”
自从卫梓俞知道了苏瑾清的身世以后,他就有些无法直视这对师徒了。顾容谨身为正道的掌门人,却如此护着一个背叛师门的女弟子,似乎全然不顾及旁人会猜出他们之间什难以直视的关系般。
但顾容谨已经走远了,白衣若雪,淡如明月,他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月『色』渐染,顾宅早已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苏瑾清站在廊前,怀中抱着两只灰白『色』的小猫。周身的碎雪一层一层落下来,浑然是冰雕玉琢出的,看样子已地等了不少时间了。
顾容谨抬眸,微微一怔:“你为何在这儿?”
“师父,这是我今日出城的时候捡回来的。”苏瑾清看了看怀中,道:“这几日的金陵城风霜渐盛。师父也出不去,所以弟子就将这两只猫给送来了,给师尊解闷。”
顾容谨让人阖上门,解下大氅,淡淡问:“你出城做什么。”
苏瑾清沉默了一会儿,垂眸道:“司『药』舫的名单落入了锦衣卫之手,弟子让人送他们的家人出城,这样师尊便无后顾之忧,对吗。”
“你都知道了?”顾容谨的指尖僵了一会儿,神情缓过来,才轻声道:“谢谢了。”
“师父谢什么?”苏瑾清眼睫微微一动。
小猫伸着爪子四处『乱』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容谨目光轻轻放到它们身上,倒也不管。抿了抿唇,才温声道:“此番送他们出城,辛苦你了。”
“哦。”苏瑾清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顾容谨一会儿,看得他心头有些发烫。“可在这之前,师父从未这样对弟子说过这样的话。”
“为师也没想到你会放过这些『妇』孺。”顾容谨捏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低声道:“为师从前,的确误会你了。”
“原来师父也不相信弟子。”她语意轻缓,却极为坚韧,“弟子是孤儿,师父从前说弟子行事毫无分寸,分不清正邪。师父就是弟子的规矩。”
“弟子看到那些言官口诛笔伐的时候便会想,若是师父知晓了,该会怎么写。如今弟子才知,师父对弟子的失望,与旁人并无二致。”她神『色』淡淡道。
“为师并非这个意思。”顾容谨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解释,又觉得不太对。
当年苏瑾清离开蜀山时,谁的话都不听,就差惹得正道各大门联合通缉。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又哪里有自己这个师尊。
不过他也没有出口反驳,即使弟子真的从骨子里变了,也比当年不遵师命、盗走兵书的弟子叫人宽心。
也能叫他再也无所顾忌的站在弟子身旁。
顾容谨的言语柔和下来:“谨清,你之前问我,来金陵的目的是什么,我今日可告诉你实话。”
苏瑾